第776章 迷心（1）

    宇文澈在明光殿一直忙到戌时。

    他已经遣了黄允给永福宫送过一次信，只说自己会晚些回来，请皇后先自己用些膳食，免得饿坏了身体。黄允过去一趟再来回话，只说永福宫一切都好，但是言下之意，永福宫，还是会始终候着皇上的。

    宇文澈想想永福宫中的人，心中不免生出些柔情，赶紧埋首政事，好不耽搁辰光，能尽早赶回永福宫去。

    待到踏出明光殿，天已漆黑。

    黄允手提一盏“气死风”宫灯，在前面照着路，宇文澈背着手，脚步匆匆。

    走不多远，宫中升起夜雾，远处的灯火开始忽明忽暗，黄允的身影开始有些模糊。

    宇文澈还道自己是迷了眼，忍不住顿下了脚步，伸手揉了揉眼睛。

    前面有少女“咭”的一声轻笑，接着是一个娇柔的声音，“您怎么才来？”

    宇文澈此刻便觉得自己宛然是一名夜归人，提起脚步，直接朝声音的来处赶了过去。

    “皇上！皇上！”黄允看着宇文澈脚下不停，快步从自己身边越过去，直惊得目瞪口呆。

    在宇文澈的耳边，那个娇柔的女声再度响起——

    “就这样空手而来么？”

    宇文澈驻足不前，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只是一名山野之民，暮色渐起，待要归去见自己心仪的女子，自然不能空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林中散落着柴薪，荒野中有早先射中的野鹿。

    他毫无压力，轻松地将这样两样负起，前往视野之内那间小小的柴扉。身旁奔过一只小小的黑犬，侧身看向他，叫了两声，叫声倒有些怪异。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一个声音叹息道。

    是的，“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他面前就是那名怀春的少女，娇羞满脸，欲拒还迎。

    而他则放下身上所负之物，如同世间任何寻常少年一般，急急地迎向那名少女。

    无休无止的饮宴便开始了。

    流水价的山珍与海味不停地送上来，宽慰着他的饥肠辘辘，还有特为送与她的野鹿，此刻已经片成片，在山林间的篝火上烤着，油脂顺着松枝一点点地滴落下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眼前传来震人心魄的鼓声，如同他的心跳一般，一步步地加快。

    宇文澈身上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他的身体变得很轻，如一片羽毛，身上的一切疲劳，与心中的种种焦虑，此刻都消失无踪。他的感官明明在打开，可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却渐渐在变得模糊。

    他心仪的女子缓步来到他的面前，睁大眼睛望着他，目光如水，含情脉脉。

    有女……如玉！

    宇文澈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热情，他屈服了，他伸出手，指尖已经触到对方那只容一握的纤腰。

    “慢一点，慢——”女子娇嗔。

    慢？

    对，他想了起来，他曾经答应过的，在一起的日子，会很长。

    心里这么想着，手下却耐不住，轻轻地一提，衣带已经散开。

    只在这一刻，宇文澈对上了她的双眼。

    他最后一分理智在深心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分明，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