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坛子里的水
“陈......陈央及.....”看到陈璟,孟燕居吓得说话都哆嗦了几下。 邢文定的胳膊,现在还挂着着。 孟燕居真的有点怕陈璟。 上次邢文定那胳膊,下了之后,整个明州的大夫都接不上。 有个做知府的姐夫又能如何? 知府也接不上骨啊! 孟燕居很怕陈璟也给他来那么一下子。 “叫什么呢?”陈璟声音倒也温和,“别闹了啊,大过节的。回去玩吧。” 孟燕居脸色骤变。 什么回去玩吧,哄孩子呢!你娘的,老子玉树临风,又不是孩子。 太憋屈了。 孟燕居这辈子,在陈璟跟前吃瘪最多了,一次又一次。 他想挣扎下,却见陈璟往外走了几步,道:“真不走啊?要不要我送你啊?” 孟燕居脸色刷得惨白。 他强自镇定,撑起冷笑,道:“陈央及,咱们后会有期!” “哦,那再会啊。”陈璟道。 孟燕居就回了自己的雅间。 听到脚步声,从走廊这头,快步急促走到了那头,沈南华才伸出脑袋。她好奇盯着陈璟,称赞道:“好厉害的啊!” “是吧?我也觉得我好厉害的。”陈璟道。 沈南华笑起来。 她一笑,整个斗室都明艳起来,神采飞扬,似流云叠锦。陈璟看了她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南华好奇之余。也问道,“你难不成会妖法?” “妖法不会,会医术。”陈璟道。 然后。他把邢文定胳膊的事、望县大夫和明州大夫束手无策之事,统统告诉了沈南华。 沈南华眸子里神采焕然,熠熠生辉,望着陈璟。 “真了不起!”沈南华忍不住又赞,“真的......很厉害,比我四哥还要厉害呢!” “嗯。”陈璟点头,“我一直觉得我很厉害。” 沈南华歪着脑袋。恨不能在他脸上盯出个花来。 气氛比刚才缓和了很多。 李八郎和蔡书闲还没有回来。 雅间依旧只剩下陈璟和沈南华。 “......不问问,我为何跟孟燕居结仇?”沈南华道。 “为何?”陈璟顺势道。 沈南华顿了顿。 她的笑容微敛。 而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事,和陈璟说一说的。于是,她缓缓道:“我订过亲的,两次。还没有下定礼。男方就去世了。” “所以。他们说你克夫。”陈璟接话,“这是胡扯。” 沈南华微笑。 笑容里,始终有几抹苦涩挥之不去,不复方才的明媚甜美。 “......前几年,对我的婚事,我父母想着能蒙一个就是一个了。”沈南华继续道,“孟燕居算是一表人才,我父亲相中的。 我父亲想着。孟氏那样的人家,能与我们沈氏结亲。拔高他们的门第,什么毫无根据的克夫谣言,他们未必会当真,故而让我同孟燕居说亲。 还没说呢,只是交换了庚帖,要去合八字。两家各自找人算八字。我们这边算出来,八字是相冲的,他们那边也是,故而结亲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孟燕居这无赖,居然以此为借口,时常找我。” 说到最后,她眼眸冷冽,杀意顿现,“我真想叫人打断他的腿!” “打断好了。”陈璟道,“下次他再找你,直接打断。” 沈南华又笑。 “好......”沈南华笑道,“改日再遇到他,便叫人打断他的腿。” 陈璟也笑了笑。 屋子里烛火冷而媚,映衬得沈南华的眸子亦滢滢动人。 两人重新趴在窗台上,看楼下戏台。 片刻后,蔡书闲和李八郎终于回来了。 伙计又上了茶。 大家吃了茶,大约到了亥正,还没有等到惜文登台,陈璟他们就散了。陈璟和李八郎还要去旌忠巷接李氏清筠他们。 “......明日上午,咱们去观音寺玩。”蔡书闲和李八郎约定。 “好啊。”李八郎痛快答应。 她们俩都有护院跟着,陈璟和李八郎不需要相送,便在竹醪酒坊门口散了。 临走的时候,陈璟往楼上看了眼。果然见一个颀长身影,隐没在窗口。那是孟燕居,方才吃瘪,心里肯定不快。 “怎么了?”李八郎问陈璟。 “没事,走吧。”陈璟道。 他们俩很快就赶到了旌忠巷。 ——*——*—— 孟燕居被陈璟吓得腿软,这事他没和邢文燋等人说起。 太丢脸了。 他只说:“沈姑娘不肯赏脸,这是气大了......” “女人嘛,气性就是大。”有人安慰他,“再哄哄就好了。原就是他们家先提出结亲的,那是她有意你在先,你现在不过是给她台阶下。总会下的。” “是啊。”孟燕居道。 邢文燋感觉孟燕居不对劲,却懒得多问。 今日这酒,真是太合胃口了。 邢文燋好些年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就一连喝了四坛,仍意犹未尽。 他们一直喝到子正,惜文登台的时候,邢文燋去捧了个场,然后就回了家。 邢文燋的院子,在邢家大宅的西边,从角门可以进去。 他的小厮去敲门。 值夜的婆子开门,说奶奶和姨娘们都没睡,在一处说话,等邢文燋回来。 邢文燋点点头,往他第三个小妾那边去了。他的第三个小妾叫平蝶。是城里读书人平远麓的女儿,算是小户碧玉。 平远麓家里有田地,读书多年没有考中秀才。他的女儿。也算小家碧玉。他居然肯把女儿给邢文燋做妾,邢文燋一开始是很瞧不起的。 那些儒生,哪有半点骨气? 而后,见到了平蝶,倒也高兴。 平蝶是真正的温柔娴静小户女,又知书达理,是邢文燋比较喜欢的类型。从前家里穷。娶不到这种女人;而后发达了,又嫌弃这种女人势利眼。 可心底,仍是想要一个的。 平蝶是平家主动送上门的。既满足了邢文燋心底的渴望,又让他赚足了面子。 他对平蝶宠爱得得很。 平蝶也懂事。邢文燋的正妻和其他两位小妾身份不如她,她依旧恭恭敬敬,对邢文燋更是言听计从。家里很和睦。 “......回来了?”平蝶上前。服侍邢文燋盥沐。 邢文燋点点头。 盥沐之后。拉着平蝶,缠绵了一番。 平蝶进门之初有点木讷,经过邢文燋的耐心调|教,如今在床|笫上风情万种,蚀骨销|魂。几度**,邢文燋感觉快活极了,这才心满意足去睡觉。
睡到半夜,酒劲上来了。浑身燥热。 仲秋之夜,凉意尚不足寒。 “不是竹筒酒吗。怎么发热?”邢文燋热得睡不着,心里嘀咕。他知道竹子是寒凉的,竹筒酒应该偏寒才对,怎么吃完之后热得发渗? “二爷,怎么了?”平蝶睡得轻。 邢文燋醒了,她也就醒了。 “热。”邢文燋道,“吃多了酒。” 平蝶往他身上摸了一把,只见他肌肤发烧,的确是燥热难耐。 “妾给您倒杯茶吃?”平蝶问。 邢文燋觉得吃茶没用,就道:“算了,我出去吹吹风。” “......昨日太太整理库房,说有张藤木躺椅,是二爷最喜欢的,让人送给了奶奶。奶奶想着,您近来总在妾这里,就叫人送了过来。今日不太冷,要不搬了躺椅,去院子里坐坐?”平蝶问。 “那再好不过了。”邢文燋笑道。 平蝶忙起身披衣,让丫鬟婆子们,把昨日送过来的藤椅寻出来,拿到后花园去。 月华满地,后花园照得如同白昼。 满园菊香。 邢文燋躺着,平蝶和丫鬟们在一旁服侍。 丫鬟们还好,平蝶则不停的发哈欠,她困得紧。 “你先回去睡。我凉快了,就回去。”邢文燋知道她熬不得夜,关切道。 平蝶也不是个忸怩的。这里有三四个丫鬟,能服侍好邢文燋,平蝶就道:“妾先回来,二爷也早些回来。” 邢文燋点点头。 他躺在躺椅上,望着天际满月。 这满月似块透明的美玉,悬挂天际,似托在黑绒布的匣子里。 他想到了年幼时,一家人赏月的日子。 年幼时居然贫寒,家里也有不少的趣事。 想着想着,邢文燋就越想越远,思绪都拉不回来了,自己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了半途中,发觉口渴得紧。 口中发渴,似乎声音也出不来,喊了声平蝶,没人答应。迷糊睁开眼,自己还在后花园,两个陪着他的丫鬟,也睡倒在青石板上。 邢文燋看了眼四周,连个茶壶也没有。 倒是不远处的花坛里,有坛清水,盈盈映照着月色。 邢文燋是穷苦出生,从前什么乱七八糟的水都喝过。睡得迷糊着,他也懒得讲究,往坛子里看了眼。 月色照耀下,那水清湛喜人。 渴了的时候,才不管这么多,他伸头进去,喝了几口。 而后,又懒得动,就在花坛上的青石上睡着了。 那青石,比藤椅还要凉快。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家里人不敢吵醒他,只是给他批了床被子,免得他凉着。 虽然有被子,睡得很好,可到底不如床。邢文燋浑身发僵,口里又渴。想到昨日往坛子里喝了几口水,那水甘甜得很,于是也懒得说话支会,直接想喝两口,再回房。 他往坛子里一瞧,倏然头皮发麻。 他整个人,不由后退好几步,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 “二爷,您怎么了?”丫鬟们吓住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