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为老不尊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二人急忙汇报给了葛士达，带上一队官差直奔姜城王府而去。

    一对石狮的脖子上个各挂一个白色绒球，朱红色的大门之上张贴着一张大大的白色“奠”字，高悬的白色灯笼在风中摇曳。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眼前的这个大户人家刚刚有人去世。

    一排排奢华的鲜花花篮，也同样彰显着逝者身前的地位。

    然而，死者还未入土，吴韬尸骨未寒，阎王却再一次将悲伤带给了他的家人。

    灵堂之上，一口红木棺材稍显奢华。

    棺材外围，被人涂抹上了一个巨大的血色红圈。

    透过已被掀开的棺材盖，忍着一股浓厚的腥臭味，二人看到了久违的面容。

    吴韬依旧保持了自缢身亡时的神态，只不过在死后又被人执行了阎王帖，被处以腰斩之刑。

    由于身亡多时，血液已经变得暗红，将褐色的棺材内部浸染了浅浅的一层。

    尸体被拦腰斩断的切口很是平整，血rou组织也因为死亡时间过长而变得发暗发黑。

    一张猩红的阎王帖嵌在了吴韬微张的手中。

    “阎王帖：被裁决者吴韬

    裁决事由：三姓家奴贪权恋栈

    裁决方式：无常索命，厉鬼勾魂，施以腰斩。”

    “呵，阎王倒是评价的很是准确啊！”王钰看了一眼水仙儿手中的阎王帖，小声的说道。

    评价准确？

    四个字仿佛一道闪电重重的击在了水仙儿一片混乱的脑海之中。

    阎王对每一位死者的判罚，似乎都是准确无误的，阎王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水仙儿不得而知。

    “嫂夫人，这两天家中可有发现异常或者可疑人员来访？”

    水仙儿问向了站在一旁，满脸愁容的中年妇人，也就是吴韬的夫人，姜城王家的长女——王翠芬。

    “这两日前来府上的吊唁之人着实不少，但一家人都忙着筹备吴韬的下葬一事，其余的到却也没有太多精力去顾及。”

    从王府宅门外摆放的花圈数量来看，王翠芬并没有说谎。

    “嫂夫人节哀。我们想要江浙王府之中搜寻一番，不知可否？”

    虽说对吴韬的印象算不上好，但是出于吴韬是二人监察寮的同僚，又是顶头上司，王水二人对其家人倒也显得恭敬有加。

    “二位还请自便，府中事务繁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看的出来，作为王府的千金大小姐涵养修为，待人接客还是可圈可点的。

    “嫂夫人言重了，我等定当早日结案，告慰韬哥在天之灵。”水仙儿很是客套的拱手作揖道。

    王府在姜城也算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其家主王志成更是姜城最早的一批堡主，且不说姜城，就是放眼整个涵州来说，也有很多身居要职的官员出自王老爷子一派，王志成也算的上是桃李满门了。

    “仙儿！仙儿！这里！”

    书房之中，王钰急切的唤着不远处的水仙儿，手中握着一卷刚刚寻得的宣纸。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的猜想。

    随着宣纸缓缓展开，一张**肖像图赫然出现在宣纸之上。

    绝美。

    四目相对，二人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之中，一切尽显。

    画中的女子正是吴韬的夫人，姜城王府的千金大小姐——王翠芬。

    二人仔细的端详着画中的女子，研究着每一笔每一处的运笔以及作画细节。

    二人当下断定，此画和叶舒涵、钱楚轩、莫燕三人的画作出自同一人之手。

    难道，吴韬是这几幅画作的执笔之人？

    “没羞没臊的婆娘！”

    一位老者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量。

    “啧啧啧，不知羞耻。”

    老者只看了一眼二人手中的画作，便直接转过了身，口中念念有词，说着自己儿媳水性杨花，说着自己的儿媳不孝顺自己。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吴韬远在锡州老家的父亲。此次也是得知儿子自杀身亡，才从千里之外赶来此处处理儿子的后事。

    “吴叔何出此言？”水仙儿很是恭敬的问道。

    前两日王家到监察寮收尸之时，水仙儿与吴永贵打过一次照面，自是认识。

    “没脸看啊，没脸看啊！不守妇道的东西！我儿子多半是被这个荡妇**给霍霍气死的！”老者也不过多言语，直接将手背在身后，信步踱出了书房。

    “果不其然，吴永贵还真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啊，儿子惨死，自己居然没有一点伤心之情，反倒在这里对自己的儿媳妇妄加猜忌。”看着吴永贵远去的背影，王钰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眼前这位老者，吴韬的生父，二人从吴韬的口中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吴永贵，锡州人，早年间倒也是锡州富甲一方的商贾。奈何人到中年家道中落，吴韬又常年在外，留下了二老在家养老。

    原本小日子过得倒也算圆满。奈何没几年，吴永贵更是经历了中年丧偶之痛。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吴永贵哪里受得了独自一人的清苦生活，便在老家找了一位老伴儿相伴终老。

    奈何这老太太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极尽苛刻，只想着吴永贵能够倾其所有为老太太自己的儿子置办田地、娶妻生子。

    囊中羞涩的吴永贵便也只能逼迫自己的儿子吴韬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汇款打钱。

    然而，吴韬也只是涵州监察寮最底层的一名小官小吏，微薄的俸禄除去自己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之外，已经腾不出多少来满足老太太一家的贪欲。

    自此，吴韬父子二人之间的便也愈演愈烈，日益恶化。

    看到吴永贵闲庭信步的模样，水仙儿和王钰心中倒也暗暗作痛，多少能够理解吴韬这些年极尽苛刻，一心只想着攀权富贵，贪恋权数的小人姿态。

    “嫂夫人，你可知晓此物？”

    水仙儿命人唤来王翠芬后，便直接指着桌案之上的画作询问道。

    看到画像，王翠芬一脸的惊愕，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颈处，支支吾吾的说道：“不，不，不曾见过，从未见过。”

    “那，不知少妇人可有见过他人类似的画像，或者听吴韬提及过此事？”

    “不曾听闻，也不曾见过。这书房也算他的私人领地，毕竟常年居住在我娘家，这里便也算他的一方自由领地。想着给他一些自由也好，便也很少踏足这书房。”王翠芬解释着，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些，但依旧双颊绯红。

    “不知嫂夫人可认识叶舒涵、钱楚轩、莫燕三人？”

    水仙儿一边将画作重新卷起，收入囊中，准备带回监察寮仔细研究一番，一边询问着面带愁容的王翠芬。

    “叶舒涵是他师姐，和他青梅竹马，听他说过几次，并未谋过面。钱楚轩和莫燕二人见过几面，但并不相熟。”

    如此看来，王翠芬并不知道吴韬与叶舒涵之间的关系，而钱楚轩与莫燕二人和吴韬之间是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更加不知道了。

    “冒昧的问一句，好像，整个王府上下，对吴永贵的态度都不是很友善啊。”

    “为老不尊。一只只知道吸人血的蚂蟥！”提及吴永贵，王翠芬的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厌恶之情，“我怀疑吴韬自杀就是被他折磨的活不下去了，才索性轻生的！”

    听闻此言，水仙儿不免暗自发笑，但是王翠芬接下来的话，却着实让水仙儿对吴韬的自杀产生了一丝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