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选定目标
西境一行人横穿过的地方之所以被称为颈泽，一是因为这是维斯特洛大陆中部被称为的最狭窄的地带，二是东方和西方湿热的海风都汇聚到这里，还把北方寒冷的空气给阻挡住，冷热汇聚，这里长年累月都下着毛毛细雨，一年能看见太阳的天气屈指可数。 充足的水分滋养出了这里高大的树木，浓密的树冠把头顶遮得严严实实，白天也见不到一丝阳光。能见到阳光的地方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水塘，灌木丛生布满淤泥的水塘。 阴冷的细雨，泥泞的土路，每走一步都会陷进泥里到脚脖子处，体能消耗非常巨大，再加上瑟曦和她的侍女们，预计天黑前到达的客栈一行人走到了半夜才到达。 木头搭建的两层大房子就是客栈，旁边还有一个牲畜棚子，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能让人落脚的地方。附近的渔夫、猎人也经常把渔获和猎物带到这里，换回一些必须要通过交易才能获得的东西：铁质武器和盐，猎人们便在客栈旁边搭起了一些简易窝棚供他们临时居住。客栈没有名字，因为老板一家不识字，人们便按它建造的位置叫它山脚客栈。 累到半夜的西境人在亚当和客栈老板的安排下，发烧的病号瑟曦先被侍女扶着住进了二楼的客房，骑士能在干燥的二楼找个地方睡，没有封号的士兵只能睡在一楼大厅的桌椅上。 近两百号人的队伍把这间客栈给挤满，很多在大厅里睡脚的渔民猎人自然被赶了出来，至于他们这大半夜的去哪里睡贵族们不在乎。 “没房间了？那我睡地上？”多尼的脸紧贴着矮小的客栈老板，盛气凌人地大喊道。他的手还扶着缺了颗宝石的剑柄，左手指着睡满士兵的一楼地面。 他面前的客栈老板被吓得两腿打颤。这两百来号带着兵器人别说他安排不好，就算安排好了他们不给钱客栈老板也不敢抱怨一句。 “大人，我这个小地方二楼总共就四个房间，一间是我、妻子和女儿住，一间刚刚给了你们，还有一间已经有别人住下了。”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说四个房间，还有一个呢！”多尼在二楼楼梯上问话时，一楼大厅正在清点补给的亚当抬头看了一眼后装作没听见，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 客栈老板连忙跑到一间房门前，打开了用绳子替代门锁的漏风木门：“大人，最后一间房堆满了杂物。这里天气潮湿，运来的食物不放在二楼很快就会烂掉啊。” “那你去把住店的客人赶走！” 多尼见客栈老板愣在原地没用，抽出腰间的长剑抵在他脖子上：“要么你把人赶走让我住进去，要么我割下你的脑袋！” “别，大人，我这就去。”老板再也顾不得开客栈的原则，侧身贴着扶手慢慢绕过多尼，走到客房门前推了推木门，门没动，应该是从里面用绳子拴上了，紧张的老板开始用力拍门。 “怎么了！”房间里传来喊声。 男人的声音，大概三十岁，跟在多尼身后的猎狗手把手套紧了紧。 客房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灰麻布衣服的大胡子男人看着老板刚想说话，多尼就走了过来。“你的房间我要了，快滚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猎人屋里还有几个同伴被吵醒。客栈再破烂，猎户还没奢侈到能一个人住，他们几个同伴凑钱住一晚上，也是为了休息好后第二天去追踪猎物。 “猎狗，把他们拖出去！”看清楚了几人穿的是粗布衣服，多尼没有再客气，退到一边招手让桑铎去处理。 猎狗桑铎累了一天正靠墙坐着休息，他不光自己走路还要不停地拉着多尼，现在又见他去欺负人，不想搭理他，侧过头闭上眼开始装睡。 “啊~~~痛~~~” 叛逃的金袍子大队长奥斯威尔·凯特布莱克，和他儿子奥斯蒙赶紧走到了多尼身边。 两个儿子在君临城外死亡，让本来就上了年纪的奥斯威尔在逃跑这段时间里头发变成全白。在狭窄的船上他也打听到了多尼是谁，西境和萨菲尔德家族的双料继承人，现在他一个劲地指挥着儿子。 高大强壮的奥斯蒙提着猎人的脖子把他们扔下了楼梯。 “哈哈哈。” 看着滚下来的两人，在一楼的士兵们开始哄笑。 “不要！” 奥斯蒙又从房间里抓出两个人，一脚一个踢下了楼梯。下面的士兵笑得更欢了。 “你们！”一名猎人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自己摔出血的下巴刚想骂人就被同伴拽住。 另一名同伴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别！这里都是他们的人！” “你们四个要不要来和我睡！” “哈哈哈” 人多势众，不管女人、男人都要被调戏，极度无聊的一楼士兵开始污言秽语。 “走，我们走！”四名猎人只穿着贴身的麻布衣服跑出了客栈，他们的弓箭、外套、绳索工具全在卧室里不敢去拿。 深夜几名士兵拿着武器悄悄溜进了客栈老板的房间，半个小时后才出来。 当晚客栈里除了鼾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第二天天一亮，睡在二楼过道里的猎狗，被走过他身前抱着食材的客栈老板一家给惊醒。 没有起身，抬头看见矮小瘦弱老板脸上有瘀青，他身后的妻子女儿脸上也同样如此，猎狗就明白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偏僻简陋的客栈，老板的妻子也不可能是什么美人，小女孩看样子也才十岁，这些人也下得去手。 西境一行人是公爵的常备军，算是军纪最好的职业军人，可现在隐藏身份长时间在外，他们心中恶的一面又开始展现出来。 休息了一晚的瑟曦好了一些，这里没有药物也没有魔法师，留在这里只能等死，亚当找来客栈老板的手推车，让瑟曦睡在上面由士兵推着走。 今天小雨停了，西境人整理好装备在客栈门口集合完毕后再次出发，后勤军官和几名士兵正在和老板结账。 “大人，一共五个银鹿。” “多少？”后勤军官狠狠地问道。 “大人，两个银鹿！”老板再次让步。 “给钱！一个银鹿！”后勤军官知道老板早上已经给亚当说过价钱了，不过他还是要和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三个银鹿自己留着，一个银鹿给身边几个兄弟买酒喝。 “哈哈，给你的过夜费！”一名士兵拿出钱袋，两根手指从里面夹了一个银币在老板妻子眼前晃荡。 老板妻子站在柜台后边，把不到十岁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低着头不敢看士兵，任凭他们嘲笑。 咔！ 一条粗壮的胳膊抓住了士兵拿钱袋的手。 “猎狗，你要对我弟弟干什么！”后勤军官在一旁大喊。 “怪不得你是后勤军官他拿钱袋，原来是你亲弟弟帮你管私人账目！”猎狗说完手上开始发力。 拿着钱袋士兵感觉像是铁钳给夹住，任凭他怎么用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臂被猎狗拉到了柜台前。 “啊~~”猎狗用力一拧痛得士兵叫出声来，手上的钱袋也落到了柜台上。 猎狗侧跨一步，用身躯挡住了钱袋：“你们几个是现在滚回队伍里，还是我把你们几个贪污犯砍了带头颅回去？” “我们走！”后勤军官恶狠狠地看着猎狗，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不止打不过猎狗，比贵族阶级猎狗也比他们高，猎狗是有封地的有产爵士，而他们只是空顶着爵士头衔，除了一身盔甲和刀剑外一无所有的骑士。 后勤军官带着几名士兵走出了客栈，猎狗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大人！” 猎狗停在门口，回头用满是伤疤的恐怖侧脸对着客栈老板：“那是你们的！” 那间堆放食物的房间猎狗又特地去看了一下，和昨晚一比，近两百人的队伍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大半，按如今的物件，怎么算也不止五个银鹿，还得加上赔偿他妻子和女儿的钱。 “大人！” 客栈老板拿起钱袋再抬头，猎狗和士兵已经走远了。 ~~~ 四名抱着腿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猎人，正坐在客栈不远处一个石头山上，远远地看着西境一行人离开。 “他们是什么人？这么多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年龄最小，只有十几岁的猎人问道。 “有几个人看起来是贵族，其他都是长期训练的士兵，他们往西去，应该是想穿过颈泽去西岸乘船。”年长的猎人善于观察和分析动物的行为，看人自然也有一手，他从一行人的行为中看出了哪些是头领，从动作中看出了几人是日常生活很讲究的贵族。 “走吧，我们回客栈拿东西，这些贵族我们惹不起。” 忙活了一早上的老板一家正在收拾厨房，四人回到二楼的房间。 “这！我的弓” “欺人太甚了吧。” 一块随意找来的石板被人放在房间角落里，上面是物品烧完的灰尘。四名猎人的衣服、弓箭等物品，昨晚被多尼用来烧火取暖了，两把铁匕首也被拿走。 “我的匕首和弓！啊~~~”年轻的猎人开始哭了起来，这是他全部的财产。 这种偏远的穷地方，铁匕首和一把好弓是猎人们生存的关键，需要他们剥好多块上好的皮革才能换到，没了这些，意味者这一段时间他们的家人都得挨饿。 看着几位朋友痛苦的样子，最年长的猎人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食物我家里还有一点，我们一起带着家人往北去投靠黎德大人！不过走之前，我们得给那些人找点麻烦！” 四人是地地道道在泽颈长大的人，不是贵族也不是某个家族的士兵，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地道猎人，只有一身泽颈地区流传已久的狩猎本领在这里生活。 能在这里生活几十年甚至几代人，不需要认识什么贵族，却必须要和另一群人打好交道，不然随时会被抢劫杀死。这群人就是生活在明月山脉的高山氏族，也就是贵族老爷们口中喊的谷地野人。 四人在牲畜棚里找了一些干草塞进衣服里抵御早上的寒冷，在年长猎人的带领下往满是白色石头的明月山脉走去。 野人们崇尚原始的暴力，如果按他们的规矩来很容易打交道，你比他强，不以多欺少，一对一把他打服了，那么这位野人也认你这个强者。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很多人无法做到，你必须要比野人还穷！让他都懒得抢你，这才能有机会去和野人单挑！ 翻过几座小山后来到一处野人的侦查营地，四人高举双手显示没有武器，几名身穿皮毛衣服的人出来对着他们开始比划。 一阵沟通后，野人们知晓了自己“领地”上来了一帮肥羊。近两百人可不好对付，野人必须要回部落叫人一起来。为了验证真实性，野人还把四个猎人也一起带了回去，并让他们四个跟着一起抢劫。还有另一层意思，如果四人说的是假消息，劳师动众的野人们就会把四人从下往上给穿到烤架上！ 西境一行人走在前领先几天的路程，野人也召集了四五百人的抢劫队伍开始追赶他们。 潮湿的泽颈地区一旦天气晴朗，水汽蒸发，没多久就会形成浓雾。而这种好天气，也是分散居住在这个地区的人们约定俗成相互交易的时候。 “前面是一个临时贸易站，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吃的！”亚当喊话的声音从白色的浓雾中传到了队伍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贸易站？”等多尼和猎狗穿过浓雾走进，才发现这和他们心目中的贸易站不同。 一个竞技场大小的平整石头上，周边来到许多人都聚集在这里，把他们打到的猎物、毛皮摆在地上，可以用货币也可以不用，你手上拿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去交换。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多尼捂住嘴在叫骂。 跟在他身后的猎狗吸了吸鼻子，好像没有闻到味道。他外号叫猎狗，家徽也是猎狗，鼻子并不是狗鼻子。 “原来是这些贱民，好狗，你猜他们有多久没洗澡了？一个月还是一年！哈哈哈。”多尼指着蹲在石头上休息几个脏兮兮的人哈哈大笑。 “回来多尼！” 猎狗看到蹲坐在地上几人的装扮，一把将多尼给拖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