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进京赶考

    田府，田紫茵闺房内。

    田夫人手里拿着田紫茵做的歪歪扭扭的刺绣，摇摇头：“都怨你爹，自己没个儿子，打小把你当个小子养活，成天的舞刀弄剑的没个女孩儿样子，看看你做的这些活儿，以后嫁到刘家，即便你舅母碍于亲戚面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未尝不会笑你做不成个正经女红。”

    田紫茵道：“谁说我一定非要嫁到刘家了？”

    田夫人闻言放下手里的活计，诧异道：“不嫁刘家？你怎么最近总说这些疯话？你知道我为了不让你嫁给许家那块料跟你爹置了多少次气？”

    田紫茵搂住田夫人脖子：“哎呀，娘，你就别说了，我还没想好呢，这些事以后再说嘛！”

    田夫人推开她，正色道：“你都多大了还以后再说？对了，最近我听下人说你有事没事总往许达席那跑，可是真的？”

    田紫茵道：“都是爹让我去的，都是我田家投资的药铺，当然要看看经营情况了。”

    田夫人：“你少拿你爹搪塞我，我可告诉你，以后离姓许的小子远点，省的让人风言风语传闲话！”

    田紫茵小声道：“传就传呗！姓许的虽然傻了点，起码人品端正。”

    田夫人却耳力甚好：“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表哥论人才，论学问，论家世，哪点不比姓许的小子强上百倍？我可是听说会试下月就要开始了，你表哥也要参加，依他的学问中个举人我看八九不离十，你嫁个官老爷，还是亲上做亲，下半辈子还有什么可愁的！”

    田紫茵回忆道：“说到会试，我看许达席好像也在准备。”

    田夫人笑道：“他来我田家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麦秸做枕头-草包一个，他要是考上，太阳都要打东边出来了！”

    田紫茵想到许达席歪歪扭扭，蝌蚪一样的字，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一股惆怅。

    同一时刻，药铺里，许达席手里拿着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正对着阳光左看右看，心里美滋滋。

    就在刚刚，刘子勋灰溜溜的把这张银票交到自己手里，再从自己手里接过那颗泥丸，忙不迭的吞了下去。一想起这个场景，许达席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然而，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曹管家会试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整理了厚厚一册，拉住许达席一一讲解，许达席只听得苦不堪言。

    原来肃宁城地处北直隶，此地考生地点统一安排在京师，就算乘马车，也得需要足足三日时间。

    要准备的东西更是无比繁琐，除了考试用的笔墨纸砚，补刀，浆糊等，就连锅碗瓢盆炉子之类的都要自己准备。

    考试要在贡院小小的隔间里一待就是好几天，在此期间，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许达席心想，这不就是前世里的酒店隔离么？不对，应该说还不如酒店隔离呢，酒店隔离起码还有人给送饭，这个考试则是烧水做饭什么的都要自己动手。

    半天下来，曹管家说的他头昏脑涨，基本什么都没记住。

    最后，老曹又郑重其事的交给他一封书信一样的东西，说是叫做“路引”，叮嘱他务必好好保管，千万不能遗失，上面写有他的住址和一些个人信息，大体就相当于前世里的身份证吧。

    尽管有着手机这个黑科技，但毕竟准备太过于仓促，许达席自己都对这次会试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次，就当做京师旅游一趟，长长见识吧。

    抱着这个心态，几日后，许达席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途。

    出发前，田占元意料之中的找到他，语重心长叮嘱一番，并给他准备了半车的吃食、干粮。

    出乎意外的，田紫茵竟然在田占元之后也来找他。

    当然，借口仍然是来巡视药店，而非来看他许达席。

    但许达席却从这妮子看他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情愫，如果非要把这一丝情愫形容出来，他觉得用一个现代词语最为贴切，那就是“羁绊”。

    田紫茵的眼神中，有前世女子眼中不太常见的含蓄，那是这个时代赋予她的刻在骨子里的内敛。又有一丝这个世界的女子眼中不太常见的热情，这也许是无关任何时代，只源于少女本心的一种表达。

    这种眼神让许达席有一点害怕，一路上许达席都在反复思考这种害怕的根源是什么。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答案，也许这个根源就在于内心深处他始终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属于这个时代，还没做好与这个时代的某个人产生羁绊的准备。

    思考让他忽视了沿途的景色与民生气息，等他终于想要看点什么的时候，京师已经到了。

    这里给他的第一印象让他想起了不知从何处看来的一句话：“天无时不风，地无处不尘”。

    呈“凸”字结构的北京城修的东西宽、南北窄，围拢成扁长型，城内既有中心雍容华贵的皇宫；又有北城一座座高大宽敞的王府大院；也有南城纷乱嘈杂的普通民居。城内春风不管人是贵是贱，裹挟着沙尘，吹的从平头百姓到王公贵族同样睁不开眼睛。

    整个城内以丁字街为主，街上行走的人们好像对肆虐的风沙毫不在意，到处熙熙攘攘，各地客商云集，身穿各色衣服的男子、妇女、小孩在街上接踵摩肩，往来吃喝购物，一派人间烟火气。

    最让许达席受不了的是街上屎尿恒流，臭气熏天，苍蝇嗡嗡叫着四处乱飞，与前世里首都干净整洁的街道有着天壤之别，从进城开始，一直到找到客栈打尖，许达席捂在鼻子上的手就没放下过来。

    画安从未来过京城，一进城就兴奋的睁大眼睛东看西看，到客栈后许达席递给他几两银子，让他自己去街上玩玩，画安高兴的一跳老高，接过银子就跑了。

    许达席在客栈短暂休息一下，便出去寻找贡院。

    经过一番打听，许达席轻松便找到了位于城北的那座木质结构建筑。

    这座贡院坐北朝南，黑门黑匾，门口两根粗大的金丝楠木柱子显得十分气派，柱子上挂着一副对联：“为国为民遴优拔秀，弘文弘德选能举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