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新人就是挨欺负
七月一日，气温三十五度。 之江市的夏天来得就是这么早，还是梅雨季节中，就有这么热，李海刚到天平所的楼下，就感觉自己的衬衫领子里已经浸满了汗水，要知道他还打着领带呢！ 在写字楼的门厅里歇了好一会，李海正了领子，把抓在手里的西装外套给穿上，又擦干了脸上的汗，这才按照铭牌上的指示，乘电梯直上十九楼。 天平所作为本市最出名的几家律师事务所之一，前台也有着相应的气派，两名接待小姐貌美如花，笑容可掬，接到李海的实习表时，更加笑得甜美了：“李海同学，请这边稍等，我们马上打电话进去，朱主任已经关照过了。” 听到朱莎有了关照，李海的心才没那么紧张。可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朱莎所谓的关照，就是——看卷宗！ 他没有见到朱莎，只是个不到三十的男律师出来，说是朱莎出差去了，叫他先在这里看看卷宗，于是几分钟之后，李海就坐在一个角落的空桌上，看着眼前一大堆卷宗发呆了。 偌大的事务所里面，几乎没有几个人，大多数位子都空着。作为法律系的学生，李海也知道，这会是开庭的时间，要上庭的律师和助理肯定都是不在的；可是，那些不上庭的律师，这会都跑出去干嘛呢？ 空调吹得倒是挺凉快，不过也让人口干，这会李海就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带个茶杯过来，用纸杯喝纯净水实在是太没味道了。 至于案卷，看着也很无趣，倒不是他不好学习，实习实习，本来就是个试水，案卷是一件案件办完之后的所有材料总结，包含这件案子从头到尾的所有资料，沉下心去看的话，确实很学到不少东西。 但是，那是对常人，对于李海这个神使，这就不适用了。有钱神帮忙，二十多份案卷，他几乎是一分钟翻一份，半个小时不到就全部翻完了。虽说是囫囵吞枣吧，不过要说学习，显然是把这些东西都收到脑子里，然后借助着钱神这个自动检索机器的帮助来仔细分析，这样要方便很多，至少省得记不清前面看过的资料，然后翻来覆去地琢磨了。 可是，他这样的行为，落在旁人眼中就叫人有点不爽了。一个实习生，一来就看案卷，这是正常的，可是你只看了半个小时的案卷，就开始在那东张西望，一点都不用心，不珍惜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这算什么？ 天平所作为本市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每年都会有几个法律系的学生来实习，不过基本上是些大四临近毕业的学生，研究生也有不少，甚至有人在进来之前，就已经考取了律师资格证书，有资格独立办案的！可是，这些人进了天平所，第一件事，无一例外，都是在那里看案卷，就连跟着某个办案律师打下手，都得打破头地抢机会！ 不服？不服你可以去别处啊，这里是天平所，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天平所，就是有这份傲气，这是本市业界顶尖地位应有的傲气！ 可就在这种氛围之中，李海这么个新来的实习生，还是本科二年级的学生，本身已经很惹人注意了，居然还不好好把握机会，案卷都不好好看？这叫旁人情何以堪！ 其实李海并不是在无聊地东张西望，他一边观察事务所的环境，还有周围的人，从中总结关于这个所的各种信息，一边也是在脑海中，不断调取刚才所得到的各种案卷资料，对照自己拷贝下来的法条和法律书籍，从中吸取营养，锻炼自己作为一个未来的法律工作者应有的思维。 可别人不知道啊？过了一会，有个三十出头的男律师走过来，在李海的桌子上敲了敲。 李海立马回神，站起身来，挤出的笑容才刚刚浮现在脸上——新人么，他有应该有的心理准备——对方却冷冷地瞪过来：“你是新来的实习生？不爱看卷宗？不知道这是很难得的学习机会吗？刚来就想办案，给你个案子你能办得了吗？不知天高地厚！” 我擦，这是招你惹你了？平白无故就教训我！虽然知道，初进职场的新人，有可能会面临各种情况，其中就包括了来自老人的刁难，不过这也有点不寻常吧，我好好的坐在这里，哪怕我真的是东张西望不干正事，你个职业律师吃饱了撑的，自己的事不做，跑来教训我？ 李海顿时就觉得，这里面味道不对！不过，他从对方的身上，也没发现估价，看来这家伙至少不是拿钱办事的，情况不明，他只能尽量保持不卑不亢：“我叫李海，是今天刚来这里实习的。王律师，这些案卷，我已经看了一遍，正在回味。” 那个胸前挂着名牌的王律师听见这话，差点跳起来，你小子简直是说谎不打草稿啊！二十几份案卷，里面至少有诉状，辩词，判决书或者调解书，还有相关的证据文书，目录，当事人的笔录，办案律师的总结，每份案卷至少有好几万字的资料，多的甚至有二十多万字，总共至少是上百万字的阅读量，哪怕都是网络小说，看的时候都不用动脑子的，你看一遍都要好几个小时吧？居然说都看了一遍，还回味！ 他冷笑道：“哦，看这么快，二十几份卷宗，都看了一遍了？介意不介意我考考你？” 考啊，以为我怕呢！这个环节，李海是最不怵的了，当即含笑点头，话也懒得说了，反正这人多半是有意来找茬的，迎头抽回去最简单！ 王律师的下场，当然只有被抽回去这一种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李海居然真的就翻了一遍，就把这些案卷里面的内容都记了下来！不管他抽哪份，问的是辩词还是判决书，李海全都是对答如流，毫无差错！ 这小子记性真的这么好？王律师这可有点灰头土脸了，打明旗号来教训新人的，结果却是全无收获，这脸上不好看呐！他想了想，这小子记性好是好，看过的文字都能记住，法条就未必有那么熟了吧？比方说，判决书当中作为判决依据的法条，都只是说“根据某某法律某条某款的规定”，而不会说具体的文字，我就考考你法条！ 可想而知，他得到的依旧是PIAPIA的打脸，因为李海的法条更熟！这下子，王律师没话说了，只能死撑着场面，把案卷丢回到李海的桌子上，板着脸说一声：“不要自满，把握难得的学习机会！”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幕，旁观者都看在眼里，投到李海身上的眼光又变得不同起来。学法律的都知道，这一行对于脑力的要求有多高，有个好记性有多占便宜！因为这一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每天都会有新的动态新的变化出来，时时刻刻都要关注和学习，你能够尽快地学习吸收新的知识，就能在这行占据制高点。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李海办案是白痴级别的，只要他有这好记性，任何一个大律师都会需要有这么个助手在身边，就专门管资料和信息搜集。 在这个大厅里，李海并没有见到赵诗容的影子，不晓得是没来报到，还是出去办事了。在他隔壁，坐着的是个研究生二年级的女生，也是之江大学法律系的，似乎还在辩论赛上会过，这会也过来打招呼了：“李海吧，我是宋婷，还记得不？你可真厉害啊，咦，李海，厉害，难怪这么厉害，原来是名字起得好啊！”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李海能说不记得么？不过这宋学姐虽然自来熟的有点过分，笑得也有点二，倒没什么坏心眼，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聊了聊天也好。 从宋婷的口中，他才对天平所多了一点了解。这个所现在有五名合伙人，朱莎只是其中一名，另外几个之中，也有一个是之江大学法律系的老师，不过只带研究生的，所以李海没上过他的课——没错，就是宋婷的导师，所以宋婷也就顺理成章地来实习了。和李海不同的是，宋婷已经考取了司法考试资格，只要在事务所挂名实习满一年，确切地说是半年以后，就能拿到律师执业证书，成为真正的律师了。 除了五名合伙人，天平所还有四十多名律师，三十多名律师助理，外加办事员十几名——看上去是个不大合理的结构，别着急，其实不管是律师，律师助理，还是办事员，都是给五名合伙人服务的而已。天平所的名气大，五名合伙人的案子都做不完，所以天平所基本上是采取一种团队制度，五名合伙人各自带一个团队做事，很多小案子，合伙人的名义接下来都不做，甩手丢给下面的律师去办。 宋婷最后的总结是：“所以，能办案，不如能办事重要，至少对于新人来说是这样，李海，我看好你哦！那中午饭你请吧，就当信息费！” 李海抬头一看，这都中午了，宋学姐你还真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