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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荆楚长剑

    还没等高杰开口询问,骆思恭便道:“莫非和那五尺长剑有关?”

    宗擎尊者点点头道:“这两年来,老衲拜托骆大人让锦衣卫在各地收集关于这五尺长剑出没的消息,其实是要了结当年的一桩悬案!”

    骆思恭道:“大师说的是普从尊者坐化一事?”

    宗擎尊者慨然长叹道:“没错!当年我和师弟普从领方丈小山上人法旨,跟随俞大猷将军军中学艺,历时三载有余。在我俩学成归寺之时,俞大人将两部亲手编著的武学秘籍交由我俩带回少林。我身上带的乃是,师弟普从携带的则是!”

    “?!”骆思恭惊道:“据说此剑法乃是俞将军的授业恩师李良钦大师所创,平素李良钦大师都是以丈二棍法闻名天下,而荆楚长剑则是在其参与抗倭战事中融合了苗刀、齐眉棍与日本刀法而创的双手剑法,在抗倭战争中用于对付倭寇,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奇效!只是,这门绝学不知为何,在俞将军去世后便失传了一般,销声匿迹!”

    李良钦,乃是明朝嘉靖年间民间抗倭名将,是同安古城李氏家族一重要名人,位于东孚诗山后寨后村的陡强山,还留有其当年所建抗倭山寨“龙安寨”。良钦李公,名三,讳天赐,公机宜超越,相貌魁梧,生性秉忠,cao行端严,文韬武略,武艺超群,勇猛过人,少以任侠结客,得异僧齐眉棍法,后乃加为丈二,时间闽浙沿海倭寇猖獗,公率地方百姓族中弟子,组织武会,设教四方传习棍法,成为丈二棍法一代宗师。公以武会友结识铁扫翁和柴耙公,终成至交,传为佳话。后官拜义勇将军。加封“名世干城”!

    宗擎尊者微笑道:“骆大人见多识广,所言极是!因荆楚长剑习练起来需要条件颇高,能修炼有成者寥寥无几,所以精通这套绝学的甚少。而俞师天资卓绝,尽得李公真传,得以将此剑法传承下来。”

    高杰疑惑问道:“那当年大师您和普从尊者是否也学得了荆楚长剑技法呢?”

    宗擎尊者摇头道:“我二人随俞师修炼三年,将少林棍法失传的真诀好不容易方才掌握,哪还有余力去修炼荆楚长剑呢!何况,荆楚长剑对习练者的要求太高,而且杀戮之气甚重,并不适合我等出家人习练,所以并未从俞师那里继承这门绝学。”

    高杰继续问道:“那后来你们师兄弟二人将和两部秘籍带回少林寺,这么些年来,是否有人修炼出绝世剑法呢?”

    宗擎尊者苦笑一声道:“小杰你有所不知,我二人带回寺中的,并没有剑法!”

    没等高杰追问,骆思恭笑道:“据我所知,其实是一部棍法秘籍!”

    宗擎尊者晗首道:“不错,古时武人亦常称棍为剑,俞师这部秘籍中记载的正是改良自丈二棍法的一部棍术典籍!至于吗,那便是我此行随你等深入金国腹地的原因所在!”

    原来,当年在宗擎、普从二僧拜别俞大猷之时,俞大猷分别将和两部秘籍交予二人,叮嘱是要带回少林寺作为传承之用的,而则拜托普从尊者带去他的家乡,交给其子俞咨皋。所以,离开俞大猷军营后,宗擎和普从二人便分别了,一个径直回到少林寺,另一个则前往福建晋江,去俞大猷的家中送秘籍。

    骆思恭听到这,皱眉道:“俞将军之子俞咨皋,现在是福建总兵,武艺不凡,但却从未听说过他会使荆楚长剑啊!”

    宗擎尊者叹道:“的确如此,当我回到少林寺一月有余,普从师弟方才归来,而且是被人抬回寺中的。他那时已经重伤垂危,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伤重而化。而从他临终的只语片言中,我们得知,他在送秘籍去福建途中,遭到数位蒙面高手袭击,寡不敌众,掉落悬崖,而前半部在混战中被夺,他拼死跳崖也只保住了后半部!”

    高杰和骆思恭相视而惊,没想到多年前围绕着竟然还发生过这般惊心动魄的事情。

    宗擎尊者继续道:“因为答应俞师之事未能做到,我少林寺深感愧疚,便另行派了十多位武功高强的武僧先行将下半部的秘籍送到了福建俞咨皋将军手中,然后,小山上人也亲自带我前往俞师军中禀明此事,负荆请罪。俞师并未责备少林,反而对普从师弟的死深表歉意。当时俞师正率军剿匪,军务繁忙,无法顾及私事,再此拜托少林,追查秘籍下落,希望能够完璧归赵!于是,这几十年来,我少林弟子四处打探,从未懈怠,而当我被圣上召进宫中,为皇子们传授武功后,就拜托了骆大人,让锦衣卫也参与此事的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上个月,骆大人传信与我,说长剑之技现于辽东,虽不知是否真与秘籍有关,但老衲也必须要跑上一趟,以探究竟!正巧你们接了蒙古人的这趟差事,老衲便相随而来了!”

    高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刚才大师您见到那李永芳和矮个老头使用五尺长剑时,激动不已,有些失态呢!”

    宗擎尊者道:“老衲实是没想到在辽阳城便能见到这长剑之技,几十年苦寻无果,一朝得见,岂能不失态?!”

    高杰道:“大师能确定李永芳和矮个老头使出的便是失传已久的荆楚长剑吗?”

    宗擎尊者捋须道:“我和师弟普从虽未修习过荆楚长剑绝学,但随军三年中,却也偶尔得见过俞师施展此技时的风采,印象深刻!那李永芳二人的长剑之技,和俞师所使,足有四五分相似,可以确定和荆楚长剑绝对出于一脉。因为所遗失的乃是秘籍的前半部,也就是剑诀及运气之法,而招式技巧则尽录于下半部,所以此二人的剑气和发力几无差别,但招式却相去甚远!”

    骆思恭沉思道:“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今晚就必须有所收获,明日,我等没有理由再在辽阳城内逗留了!”

    宗擎尊者道:“是啊,所以我才请王曦连夜跟踪,一旦查到这二人的落脚之处,老衲必前往找到答案!”

    高杰沉声道:“我们刚才在隆兴酒楼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怕他们会加紧戒备,得手不易!”

    骆思恭微笑道:“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正因为刚才出了那么大的波折,他们想不到我等还会杀个回马枪呢?!”

    宗擎尊者捂掌笑道:“然也!骆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此事乃是我少林寺的私事,与你等这次的公干着实无关,二位便呆在客栈吧,不管老衲今晚能否得手、回不回得来,明日一早你们都要按计划启程,绝不可因我而耽搁两国结盟要事!”

    骆思恭摆手道:“大师此言差矣!自从我等离京,结伴踏上此程,便已经成为了一个团队和整体,祸福相倚、荣辱与共了。此前,无论是在广宁劫狱还是今晚夜探隆兴酒楼,大师何曾因为这些事情与您此行所谋无关而置身事外呢?!所以,秘籍一事,我等必会随同前往,以尽绵薄之力,望大师再勿多言推却!”

    高杰也道:“今晚,我都还未热身,请大师带上我吧!”

    宗擎尊者喟然长叹,合十道:“二位大义,不惧危险施以援手,老衲感动莫名,先代少林寺表达谢意!”

    不久之后,王曦归来,他对宗擎尊者抱拳笑道:“王曦此行不辱使命,业已打探到些许消息!”

    宗擎尊者合十还礼道:“王施主辛苦了,隐刺术超凡神奇,此事若无你,焉能短短时间便有收获!”

    王曦谦虚道:“大师过奖了!经过在下追踪查探,那李永芳带领全部第五旗队的人跟随后来赶到的三贝勒莽古尔泰进入了东京城内,实行戒严,加强了戒备;而那个矮个老头则回到了位于辽阳城南一处宅院中,那处院子中约有十余名武功不错的护卫。另外,在下还隐约听到,李永芳称呼那矮个老头为师尊,而其他人则叫他为吴门主!”

    骆思恭闻言,在屋内踱了几步道:“看来,那人便是如今蝉刀门的门主吴海生了!”

    高杰疑惑道:“蝉刀门的绝学不是蝉翼刀吗?怎么连他们的门主都用起五尺长剑来了?”

    宗擎尊者道:“这也正是我要去查出的真相之一!”

    王曦道:“蝉刀门在辽东出现不过短短数十年,此前完全毫无名声,自打野猪皮起兵反明,这个小门派便立刻归附了金国,近几年行事低调而隐秘,甚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骆思恭道:“我锦衣卫也是在金国进攻抚顺之时,方才得悉蝉刀门投靠了女真,当时我就禀告了先帝,得到圣旨后派锦衣卫千里加急,送密令给当时的抚顺守备王命印,令其罢免出身于蝉刀门的李永芳,并将其押往京城。奈何密令尚未送达,抚顺便已沦陷,那李永芳果然在此战中作为内应,献城投降!”

    宗擎尊者道:“据此可以判断出,蝉刀门并非辽东武林的名门望族,崛起时日短暂,来历颇为可疑。事不宜迟,如今离天明只剩两个多时辰,骆大人,咱们立刻动身如何?”

    骆思恭点头,拿出蒙面黑巾笑道:“那咱们就再演一出夜访蝉刀门的大戏吧!”

    高杰一边蒙面一边对王曦笑道:“三哥,想让你休息休息也办不到了,你的,带路的干活!”

    王曦拍了高杰脑壳一下,道:“你小子莫非还存了不让我前去的念头?!休想!不过,自打用了你给三哥的那两个药丸子,短短半天时间,左腿伤口已经结痂,连痛感都几乎消失了,你小子的医术的确有点可以哦!”

    高杰嘿嘿一笑道:“过奖过奖,我只是一个兽医,没想到三哥体质和牛羊颇有些类同,能有此奇效,乃误打误撞而已!”

    骆思恭和宗擎尊者闻言,忍俊不住摇头而笑,而王曦感到又气又好笑,恨不得给高杰屁股一脚,只是高杰狡猾如狐,早就溜出门去了。

    辽阳城南,乃大户宅院聚集之地,在尚为大明属地时,这一片便是辽阳城各级官员和富商的居住之地,女真人占领辽阳后,并未改变城中格局,而吴海生作为颇受努尔哈赤看重的蝉刀门门主,来到辽阳后,也在城南被赐给了一所不错的宅院。

    吴海生武功不凡,此前一直隐伏在隆兴酒楼旁边一所民宅中,其气息隐匿得非常好,要不是高杰耳力变态,其他人还真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当骆思恭一举击败术来法师,并重创李永芳时,他这才爆起出手,不惜名声从身后偷袭骆思恭,急援爱徒。谁知,爱徒虽然救下,他却被那神秘的锦衣卫密探一掌击飞,倒撞进民宅中,弄了个灰头土脸,且内伤不轻,胸膛还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掌印,让他在莽古尔泰贝勒、东录突法师和术来法师面前颜面大失,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他此刻盘腿端坐于卧房的床上,凝神静气,正运功疗伤,奈何心情郁闷、情绪复杂,实在难以完全静下心来,疗伤效果大打折扣,整个人愈发焦躁不安。

    吴海生重重吐出一口恶气,停止了疗伤,翻身下床,想到院子里吹吹凉爽的夜风,沐浴在静谧的夜色中平定躁动的心绪。

    他刚拉开房门,却惊愕地看到门口静静站着三个蒙面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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