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救命稻草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务必在各方面做到极致。 成玉琢一直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大部分时候她的刻薄只针对自己。 《堂吉诃德》不仅是个编曲、编舞高度统一的舞台，连服化道都投入了十二分诚意。 成玉琢认为，要完美适配这首曲子的舞台氛围，末日废土风是最适合不过的设定。 她的观点得到队友的大力支持。 于是今天展现在大众面前的，是一场淋漓尽致的视觉盛宴。 在废土世界中，一切三观皆不存在，只为活着服务。 人如同蝼蚁贪生，为条件反射苟且，希望不复存在，尊严踩在脚下，思想难以开化。 而堂吉诃德，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位骑士。 他向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发起自己最后一次冲锋。 人活着不该无意义，不该连怎样活的自由都无法获取，而是给岁月以文明。 希望与绝望在反复横跳，灯光与大屏幕的色调在冷暖之间不断跳转。 一望无际的金黄沙漠的大逃亡，太阳发出的黄色暖光之下，女骑士们上演着九死一生的战斗。 夜晚整个世界肃穆，青蓝紫的冷色调清冷而压抑，但好在颓然的气氛每次都戛然而止，被一次又一次旭日冲破。 快节奏，高频率，停顿是浅尝即止，大段的编舞完全摈弃了歌词，只剩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的冲突。 景观设计上，成玉琢的灵感来自于经典的废土电影《疯狂的麦克斯》，她实在太爱这部电影，恨不得把所有的闪光点都致敬一遍。 当然，有灵感远远不够，专业而资深的视效团队才是让一切落地的重要关键。 就连门外汉都知道，要让场景道具精致往往并不难，做旧、做出被时间侵蚀之后的那股子沧桑味儿才是技术难点。 想要把《疯狂的麦克斯》级别的质感照搬进公演，背后要花费的资金是PD48乃至Mnet都完全负担不起的数字。 但对于成玉琢而言，这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她乐意，就算把电影道具组原班人马请过来都不是难事。 对于别人，这或许是花钱都请不来的业内资源，于她只是让特鲁打個电话的事儿。 当那辆完全一比一复刻电影的魔改版Peterbilt358作为舞台板背景板出现时。 整个剧组都能听到，台下的所有男观众发出了比禽类还尖锐的爆鸣。 和“擎天柱”师出同源的魔改版大车头就这么大马金刀横置在舞台之上，当成玉琢站在车顶的时候，犹如废土旷野里降临的飒爽女武神，势必斩破一切。 曲目、编舞、视效——这是一场全方位的降维打击，让所有女孩的劲歌热舞都显得黯然失色。 在尝试之前，没有任何一位队员有信心驾驭这个风格。 然而随着练习的逐步深入，她们早已把舞台人设烂熟于心，俨然在台前体验了另一把人生。 金慜是肤白如雪，让无数赏金猎人垂涎的粉发女刺客。 王珂是表情青涩，永远热血的雇佣军生瓜蛋子。 金秀润坐在大卡车前脸上，她是每一拳都直击要害的拳击手。 中西智代梨是风尘仆仆，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异常稳定的可爱机械师。 李佳恩作为沉稳果断的指挥官掌控全局，冷峻的面庞生人勿近。 成玉琢是风尘仆仆，看上去平平无奇，除了开车似乎什么都不会的大车司机。 当化了影视级别战损妆的六位女孩站在大众面前，挥洒所有激情与热血，表演着这首《堂吉诃德》时。 大家终于明白了，什么才叫“有的女人一旦耍起帅来，真没男的什么事儿了”。 “Saymyname！我无所畏惧。” “Paymyday！连明天也赌上。” 金慜粉发飘扬，在队友的簇拥中肆意绽放。 “你对我一无所知，只有我自己了解自己。” “没人能打垮我的意志，即使你跨过我的尸体。” 王珂直视镜头，眼底的决心空前汹涌。 “出生于恐惧的我，骑在一匹名叫无畏的马上。” “跨越崩坏的大地，我拔剑时整个世界都在吟唱。” 金秀润和中西智代梨声音交错，脚步越来越靠前，当站到离观众们伸伸手就能碰到距离时，全场已经沸腾。 “Myhandsup，IKeep‘emhigh——” 成玉琢右脚用力往地上一跺，整个身体像精密的机器一样随节奏律动，力从地起肆意传导，最后顺其自然传递到轻轻抬起的右手上。 “我害怕的，从来只有我的心。” 她轻描淡写指了指镜头，把最不起眼的唱段唱出了比KillingPart还惊艳的效果。 李佳恩紧随其后，从她背后翻转出来，侧身拔剑的动作还是那么魄力十足。 “我会赌上我的一切。” “把一切全都点燃。” “热血从来不会冷却。” “哪怕最后无人生还。” 从第一天排练开始，成玉琢就一直在叮嘱大家。 放弃以前所学过的表情管理，也放下老师们教的，对镜头的渴望凝视。 和编曲对话，和舞蹈语言对话，和台下的每一位观众对话。 这一次，她们不是要借助镜头去扩散自己的魅力，去展示自己的业务能力。 她们是用扮演别人的方式，借着带上一个个人设面具的由头，去展示真实的自己。 太阳照常升起，女孩们沐浴在崭新的光辉中，在人潮汹涌中盛开。 …… 当展现出一个此生无憾，或许是这辈子最酣畅淋漓的舞台之后，结果好像不重要了。 整个节目现场在震动，欢呼声毫不吝啬地将这片世界填满，或许连氧气都没了生存空间，大家只觉得亢奋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连呼吸都略显困难。 “金慜！！！” “珂珂珂珂！珂珂王珂！！” “秀润呀！！脆骨！” “梨酱一定要出道！” “李佳恩！李佳恩！李佳恩！” 声声震耳的应援声让女孩们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情不自禁地就挥起小手，回应每一道投向自己的目光。 金慜接过宝拉前辈的麦克风，小心翼翼为自己拉着票。 能在这么一个舞台里担任C位，她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总觉得不该再那么贪心，过度追求大家的支持。 想着想着，金慜反倒给队友拉起票来。 “投给我们组的任何一个人都很感激，定位评价的第一名，一定要是我们队的。” “珂珂、梨酱、秀润都很棒，也都担当得起一位，我是认真的！” 她一开口，队友就明白过来。 女孩是觉得自己的排名，即使拿到十万票也没有太多胜算，多半也是淘汰的结局，队友们拿着才是更有意义的。 酣畅淋漓的气氛顿时一滞，大家都有些难过。 除了李佳恩和成玉琢，她们的排名都很低，按上次公布的排名，全在晋级窗口之外。 一时间，几位女孩的表情都有些黯然。 《堂吉诃德》足够耀眼，耀眼到或许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让她们回想起来都只觉热血沸腾的舞台。 但项目的成功，并不能掩盖她们个人的落魄。 大家只是短暂地聚集到一起，这次之后就各奔东西。 拉票肯定是要拉的，但终究成了走个过场。 告辞观众，排队离场，来到小房间等待队内排名的间隙，六个女孩心思各异，表情都不算明朗。 盛大的狂欢终于落寞，庆典上光鲜亮丽的角色也就回到了现实。 只剩怅然若失。 金慜的落差是最大的。 前一秒她还是光鲜亮丽的《堂吉诃德》C位，后一秒就要面临淘汰在即的窘迫。 属于她的星途，好像只是短暂地闪耀了一下。 女孩想着想着，情绪实在没忍住，背对镜头小声啜泣起来。 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朝思暮念的巨大游乐场，她无论怎么迫切赶路，但就是没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