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夫长艾利克
凛冽寒风拂过营地，却压不下喧嚷暴烈的气氛。 遥遥望去，一面面赤红色的旌旗高高飘扬，点缀着庄严厚重的建筑群。 深青色岩石铺就的狭窄幽闭的街道，向着四面八方延伸拓展，似是棋盘般，将诺克萨斯营地分隔出不同的功能区域。 营地东南角，休息区。 霍极星沉默地跟在德维特身后，沿着青石路面行走。 时常可以见到有身披甲胄的诺克萨斯士兵擦肩而过，亦或是沉重的马车驮运着大量货物，消失在街角。 和前世记载里的中世纪见闻不同，诺克萨斯营地的卫生系统不错，没有想象中的垃圾堆砌和粪便满地。 宽阔的街道以及两侧紧挨着的建筑看起来干净整洁，错落有致。 不过千篇一律的深灰色建筑，以及静穆和沉重的氛围，使得营地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森严的城堡，亦或是监狱，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霍极星第一次打量着脚下这座诺克萨斯大营。 过去的休养时间内，他的活动范围仅限在房屋和药房，未曾进入过其它区域。 继续前行七八十步后，德维特在一幢深灰色的三层建筑前驻足。 出神的霍极星及时停下步伐，仰头望向眼前的三层小楼，其建筑风格粗犷，和周遭环境相近。 然而屋檐处分布的狰狞墙垛，分明是将这座三层建筑，当作是难以攻克的堡垒建造而成。 吱呀！ 德维特望了眼霍极星，伸手推开沉重的房门。 “呼！”霍极星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着自身情绪，随后跟上德维特的步伐。 刚踏入建筑时，他感觉视线先是一暗，几步后，恢复正常，显现出粗犷冷酷的房间大厅。 伴随脚步声的响起，房间内正散落坐着，轻声交谈的几名诺克萨斯斥候闻声抬头，凌厉的目光扫过。 恰好，刚适应光线的霍极星，对上几人扫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呼吸一顿。 深红色的甲胄，淡漠冷酷的双眸，不加掩饰的迫人气势。 下一刹那！ 霍极星脑海里翻涌出诸多记忆碎片，似在轻声告诉他，眼前的几人，是身经百战，饱尝鲜血的诺克萨斯精锐斥候！ 前方的德维特似是早有预感，神色如常的越过几人，走向房间中央，背对坐着的高大身影。 “十夫长！”德维特恭声开口，取出羊皮卷，放在桌面上。 羊皮卷展开，须臾后有沉稳声音响起。 “霍..极星？” 话音刚落，本是端坐的高大身影缓缓起身，宛如趴伏的山岳直立而起，带来难言的压迫感。 霍极星凝神望去，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实在是眼前之人太过高大，目测身高，绝对有两米往上。 “艾利克·亨塔，第七十三斥候小队的十夫长。” 艾利克转过身来，开口自我介绍，极具野性的双眸巡视，着重扫过霍极星的手臂和腿部后，轻轻点头。 “霍极星，您可以叫我星！”霍极星轻声说道，眸光低垂。 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就记下面前十夫长艾利克的醒目样貌特征。 粗犷的面庞饱经风霜，半眯起的眼睛内充斥着难言的野性，那似是凶虎般的高大壮硕身躯，撑起甲胄，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好好准备，五天后，我们有任务，需要前往弗雷尔卓德。”艾利克开口出声，目光落在德维特的身上：“另外有什么不懂或者疑问，可以问下德维特。” 弗雷尔卓德！ 闻言，霍极星顿感脑海刺痛，大量的血色记忆浮现闪烁，使得他内心一沉，强行低下头，应声答道：“是，十夫长！” “嗯！”艾利克轻轻点头，挥手示意德维特和霍极星可以离开。 ...... 厚重房门关闭。 幽沉的黑暗吞没德维特和霍极星离去的背影。 艾利克重新端坐在桌面前，打开羊皮卷，思索一会儿，信手拿起纤细的鹅毛笔，开始书写着东西。 [霍极星，身份...流浪者....诺克萨斯士兵。] [三个多月前派遣到边境...两月前执行弗雷尔卓德任务...意外遭遇劫掠者...] [性格沉默寡言，技艺还算可以......刚经历过死亡洗礼，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合格的斥候？！.....] 写到最后一行时，艾利克有些无法确定，因为军团顾问们给出的信息里，没有具体的答案。 “他是我们新的队员？” 身后，一名起身的诺克萨斯斥候走过来，询问说道。 “是的，新队员！”艾利克放下手里的鹅毛笔，颔首点头，声音低沉温和：“战争开始愈演愈烈，每一个战团都缺少士兵，我们的选择并不多。” “相对来说，霍极星还算可以，至少他曾在弗雷尔卓德生活战斗过。” 本来有些疑惑的诺克萨斯斥候顿时醒悟，身为精锐的他们不需要累赘，但上一次执行的任务，导致他们失去了不少同伴。 这次补充人员，在诸多诺克萨斯士兵中，霍极星这位受过伤的‘老兵’，得到十夫长的青睐。 “穆尔，收敛你的动作，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艾利克转过头，望向身前的诺克萨斯斥候，叮嘱说道。 “放心，既然他已经得到您的认可，我会和其他人说下的。”穆尔咧嘴笑道，拍了拍胸脯，似是做出保证。 通常而言，身为老兵的他们为了‘欢迎’新队员的加入，会准备一些‘小游戏’。 但艾利克的警告，以及接下来关于弗雷尔卓德的任务，让穆尔收起内心的想法。 身为斥候小队的十夫长，艾利克的命令，谁也无法违背。 ...... 门口前，青石街道。 德维特侧过身体，望向神色略显恍惚的霍极星，出声询问：“想什么了？” “没.....没什么。”霍极星伫立在街道右侧，轻轻摇头，双眸内血色渐渐消失。 刚刚房间里艾利克的话语，似是唤醒前身的一部分记忆，使得霍极星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大量血色画面。 仔细观看后，是前身踏足弗雷尔卓德时，发生的惨烈战斗！ 自营地向北，沿着铁刺山脉，前行七八十公里后，就可以进入到弗雷尔卓德区域，一片常年冰雪覆盖的极地世界。 眼下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主角之一，凛冬之爪部族，就来自于弗雷尔卓德。 为了得到这场战争的胜利，不论是诺克萨斯帝国，还是凛冬之爪部族，都已投入大量的资源，无数诺克萨斯士兵和弗雷尔卓德人埋骨于北地冻土。 前身正是之一！ 另外，霍极星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场战争中，诺克萨斯帝国方面的最高指挥官正是....... 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 忍耐着血色画面引起的心理反应，霍极星望向德维特，询问说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去军需处，给你领取一些装备。” 身侧的德维特敏锐察觉到霍极星的情绪变幻，眸光一动，想到之前霍极星重伤的缘由，好似就在弗雷尔卓德。 “你运气不错，最近的战争局势愈发激烈，惫懒的军需官老爷们开始勤奋起来，从掘沃堡调了大量矿石过来，锻造出不少品质不错的甲胄和武器。” 德维特领着霍极星向西行走，一边说着最近的战争情况，一边注意霍极星的情绪变幻，见到他情绪稳定，暗松一口气。 战争和死亡，对每一个人的影响，各有不同，无法预知。 德维特就曾见过不少从战场活下来的人，再也无法拿起武器，甚至听到武器声、号角声以及战马声，就会战栗不已，瘫倒在地。 经过一路的小心观察，德维特发现霍极星的谈吐举止正常，行为落落大方，不像是受到战争的影响，暗暗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