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送花
尴尬，即便我跟皇帝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皇帝的尴尬。 众所周知，太后年纪越大就越像个孩子，做事全凭自己喜恶，从不讲规矩道理。 皇帝也不敢忤逆了自己母亲，还真就冲她一行礼，带着一众后宫佳丽走了。 很多大臣见皇帝走了，也要跟着走，却见我父亲没动，原本站起来的身影很快就又都一个个坐下了。 宋云霖摇着扇子，眼眸扫过一众大臣，嘴角含笑，等落向自己眼前的酒盏时却闪出许多寒光。 “好了，皇帝走了，你们都放松下来吧，该吃吃，该喝喝，想说什么便放心大胆的说，哀家这里许久没有那么多人来了，尽管敞开了玩儿，哀家就喜欢热闹的！” 太后一发话，殿下众人皆欢笑，我父亲更是站起身道：“既然太后喜欢热闹，那么微臣就斗胆借太后今日寿宴玩个游戏。” 太后很高兴：“游戏好，哀家喜欢游戏。” “番邦有个习俗，男子会以鲜花赠予佳人以示其真心，我见今日殿上适龄男女众多，何不让他们也一表心意，为太后寿辰喜上加喜？” 太后一听，当即拍手叫好。 很快，一支支新鲜采集的鲜花便被送到了各家少爷公子手上，即便连我哥这种单身多年从未对女子侧目过的大龄青年也有一枝，搞得他很是焦灼，嘴里轻轻念叨：“父亲这哪里是玩游戏，这分明是玩我啊！” 而我却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给我和秦牧良一个修复关系的机会，也给我们往后的生活一个台阶。 “公子们都有花了吧？”太后替下面的年轻人们捉急，“那你们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行动起来啊！” 鲜花是所有公子都有的，不管是否成亲，所以那几个已经成亲的拿到鲜花毫不犹豫，径直就转赠给了自己夫人。 有结过婚的人带领，那些未曾结婚却已经有爱慕对象的公子便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过短短片刻，长寿殿里就已经促成四五对的姻缘，几家长辈也是相谈甚欢，气氛欢愉。 秦牧良拿着花坐在位置上，他看着我，没有动。 我冲他笑了笑，若你来送，我就接，我们继续如往日般生活下去；若你不来，我就跟父亲说，自愿出家，也好断了父兄为我烦恼的心结。 “看郎中令，他站起来了！”身边有个姑娘，应是爱慕秦牧良许久了，一直关注着他，见他走过来显得十分激动，“他不会是……不会要把花送我吧？”她问身边的家人。 “难说，总不能是要送给那傻子的。” 她们笑我，觉得秦牧良刚才还在这里跟我说和离的事情，此刻肯定不会再把花送给我了。 可很快她们就失望了，因为秦牧良就站在我哥面前。 我哥叹气，他不满意秦牧良的所作所为，却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只能嘴里随意叫了一声：“你们谈吧，我也送花去了！”即刻就将我整个人暴露在了秦牧良面前。 秦牧良很不情愿，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得出来，他手里拿着花却没有要递过来的意思，踌躇良久，才缓缓开口：“以前是我不对。”他依然在为以前道歉，“但你父亲说的对，我已经娶了你，便已然毁了你的名誉，哪怕和离，哪怕跟世人昭告我们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也是不会有人信的。我既然有错在先就该承担错误的后果。”他对我说，“纵然我不爱你，但是我会对你好，并做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尽全力的保护好你，你可愿意给我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那朵花带着刺，扎伤了他的手指，我看到有红色从指尖罄出来，沾在了花枝上，让人很是难过。 秦牧良不该道歉的，是我捆绑了他的一生，连一个独善其身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大殿下，你拿着花要去哪里？”殿上，皇太后的声音居然抬高了八分，所有人都看向了宋云霖。 只见他拿着花已然快走到门口了。 宋云霖回身冲太后一拱手，指着门边靠墙位置的一个人道：“皇奶奶，孙儿正要向您介绍一个人。” 他招手让楚江灵出来，楚江灵不敢怠慢慌忙拜倒在地，郑重道：“皇太后福寿金安，民女楚江灵，楚太仆之女，见过太后！” “什么？”隔着那么远，太后自然是看不清的。 宋云霖示意让楚江灵再往前跪跪，楚江灵慌忙往前，却听太后叫：“谁啊如此大胆，居然不宣就敢上前！” 楚江灵一愣，只能又退回到门口。 宋云霖捏捏她的小手，安慰她不要紧张，自己便上前道：“皇奶奶，这位是楚江灵，孙儿要送花的人！” 殿内一片哗然，楚江灵小脸绯红，她父亲更是喜不自胜。 “什么？”太后显然还是听不清楚。 宋云霖无奈，只能放开楚江灵的手步步上前：“皇奶奶，殿内跪着的正是我……” “谁？”皇太后复又问他，“你说要把花送给谁？” 宋云霖回头看了看楚江灵，仍旧毕恭毕敬道：“要送给楚太仆之女楚江灵。” “谁？”太后又问。 “楚……” “哀家问你，你要把花送给谁！” 宋云霖一愣，再抬眼看太后时表情复杂。 “小李子。”太后叫。 “小李子在呢。”太监回应。 “哀家那个孙女呢？她去哪里了？” 我就在这里，太后明知故问。 李公公将目光看向我，我便快步上前冲太后拱手：“奶奶，孙女儿在这里呢。” “上来，上来。” 我大步上前来到太后身侧，谁知道太后又冲宋云霖招手：“你也上来。” 宋云霖不敢忤逆，只能上前站在她的另一侧。 太后拉起他的一只左手，又拉起我的一只右手，将两只手合叠在一起，随即才笑眯眯道：“这回总算行了，云霖，你可以送花了。”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哗然，我看到我的美人儿浑身颤抖，几乎就要跪不住，而秦牧良则如石化般站在崔家席位前，抬起的右手还保持着要将花送给我的样子，宋云霖更是眼里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