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乌鸦怎配凤凰?
楚江灵不懂朝堂的事情,什么马匹,什么军饷,她只知道:“早上有人递出消息给我,说是皇帝震怒,我爹当即就被下了大牢,恐怕命不久矣!” 她在皇城没有亲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只有大皇子,可是当她匆匆来到大皇子府门口却听管家说大皇子彻夜未归,只差人通知了要替他去来福小馆付钱。 大皇子在来福小馆买了一百只鸡一百坛酒,是人都会猜想他一定是要在那里设宴,于是楚江灵又匆匆追到来福小馆,后来就遇到了我……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楚江灵是单纯误会了我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等以后她气消了再找机会还是能说清楚的,可谁知道她原来是已经走投无路。 来福小馆门口当然等不到宋云霖,楚江灵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回到大皇子府,站在廊下,焦急等待,然而苍天弄人,她没能等来自己的心上人,却等来了便服出宫的皇太后! “民女楚江灵拜见太后!”楚江灵按照规矩行礼,从小她就被教育要按照皇宫的规矩行事,就怕将来成为皇妃会丢了宋云霖的脸。 然而皇太后却并不记得她:“楚江灵?谁啊?” 还是皇太后身边的李公公过目不忘道:“回太后是楚太仆家的女儿,近日才回的皇城。” 皇太后点头,表情淡然:“你可曾读过书啊?” 楚江灵不敢怠慢,连忙回答:“四书五经,女德佛训,都曾读过。” “既读过书,应是知道礼义廉耻的,怎么还会这般丢人现眼的站在男人家门口纠缠不休!” 这道震怒来的突然,楚江灵一愣,连忙拜伏在地,哭泣道:“实在是家父出了事情,不得已才来找大皇子帮忙,还请太后明鉴!” 她将楚太仆的事情跟太后诉说一通,可换来的却只是太后的一声冷笑:“你当大皇子是什么?是你楚家呼来喝去的一条狗嘛!” 楚江灵万分惊恐,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说不敢,请太后赎罪,然而太后对这样的恳求早就已经麻木,她直接大手一挥道:“去,让她做三天的皇城夜香妇,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 楚江灵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一直就匍匐在地上,即便太后已经入了大皇子府消失无踪也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最后,还是李公公好心过来问她:“楚姑娘,你可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楚江灵流着泪摇头。 李公公无奈:“地上的乌鸦怎么能配天上的凤凰?井底的蛤蟆又如何能与天鹅并肩?楚姑娘,这命啊,从一出生就都是定好的,你啊,得认命!” “呵,呵呵,呵呵呵……这就是命了!”楚江灵又开始发笑,让人毛骨悚然,她看着前方,目光喷火,然而她的前方只有一堵石墙,“我就是那只痴心妄想要配凤凰的乌鸦,我就是那只趴在井底却妄想跟天鹅比肩的蛤蟆!原来一切在我出生的一刻就都定好了!什么十年之约,什么深情厚谊,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我自是卑贱,配不上任何人!” 她忽然发狂的从崔风眠怀里挣扎开,复又变得不近人情:“我要劳作了,还请崔将军不要再打扰贱奴劳作。” 瘦小的身体使出吃奶的力才能提起一个马桶,可她就是很固执,一步步的将马桶抬上粪车,没有再哭,也不再说话。 想我哥哥一生征战沙场,受过多少伤,面对多少大风大雨,也未曾皱过一次眉头,可今日,他却将眉头皱成了忘川。 良久,忽然听到他大笑一声:“不就是倒夜香嘛!有甚稀罕的!我也会!”说着便大步抢在楚江灵之前一手提起一个马桶,三两步便放在了粪车上,转而又积极去收下一家的马桶。 但见下一家门口没有马桶,他还喝问人家:“你家马桶呢?”口吻不善。 “在……在屋里。”凡人哪里经得住大将军这一问,瞬间发颤。 “还不赶紧拿出来!” 饶是见过这世上有人打家劫舍哄抢美女的,却也是破天荒头一次遇到打劫马桶的。 “你个老家伙,为何你家马桶比别家沉这么多!”我哥收夜香就收夜香了,话还特别多。 老翁被吓的差点尿裤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昨日吃坏东西,一家老小都拉肚子了。”
“以后不许再拉这么多,知道嘛!” “知道了,知道了。” 这情景看得我也是哭笑不得。 忽然,江灵苦笑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当夕阳落下的时候,我哥推着粪车领着楚江灵去下一条街收夜香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瘦小柔弱,我忽然就觉得很美好…… “你哥哥跟那个楚姑娘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怀臻站在了我身旁。 我道:“朋友。” “朋友?”她发出一声冷笑,“若真只是朋友这么简单,他又何必这样不顾一切的帮她?” 我很奇怪:“为什么不能不顾一切的帮她?朋友之间不就应该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吗?” 可她却笑了,眼里居然带着三分失落:“说你是傻子,你就是傻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没兴趣去研究秦怀瑧眼里的失落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一身疲惫,心肺都被掏空。 垂头丧气的往海棠院走,不想却一头撞上秦牧良。 此刻的他换回了昔日的蓝衫,从他手里拿着的书卷来看,也正要往书房去。 “我没教过你该如何走路吗?”他问我,转而又似乎从我身上闻到什么味道,眉头微皱。 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又被嫌弃了,连忙退后三步跟他保持距离,规矩回答:“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可我的道歉似乎没有换回他的原谅,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我正待抬头偷看他的表情,谁知他却突然伸手在我头顶摩挲两下:“我不是要怪你什么,你生性活泼,走路自不可能跟其他大家闺秀那样规矩,但最起码,你得看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