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坏消息
许伯安早就发现，自己只要没有刻意的去和盆景世界内的小人们说话，自己的声音他们是不会听到的。 因此，许伯安倒也没避讳盆景。 来电话的人是唐小虎。 许伯安曾经一手提拔起来的项目部总工。 只可惜许伯安被边缘化后，这位唐总工更惨，被调到了公司中心试验室，任职副主任（享受正主任待遇）。 这种部门，这个职务，好家伙！没的说了。 “什么事儿？”许伯安皱眉，自己都这么惨了，还能更糟？ “许总，我昨晚上不是在公司值班嘛，今早上刚起来，就看到公示栏上贴了新的公示表。阿嚏！” “你小子是不是又光膀子出来晨跑，感冒了吧！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哎呀我的许总，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关心小感冒。那公示表是京凤高速东江段万山县项目部的管理人员名单。您的名字在上面。” 许伯安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忍不住骂道：“你小子神经啊，我的名字在什么位置，快点儿说，断什么狗句！” 唐小龙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那帮混蛋，居然让你去那个破项目挂职当项目班子的高级顾问，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我K……”许伯安差点儿没忍住骂了出来。 手臂却是忍不住一挥，把手里攥着的一点儿白糖给洒了出去。 这特喵的，还真的一山更比一山底啊。 大门给我焊上就算了，门窗也要堵住？ 听起来级别是真的没变，但是全公司上下，甚至是再加上兄弟单位的各个项目上，有这样玩的么？ 在工地上，谁不知道那个岗位是养老的，尤其是高职位兼任的情况下，至少不都兼任项目经理吗？ 不当人子了吧！ 老子不就是打了那个瘪犊子玩意儿一顿嘛！ 他敢给老子戴帽子，还设圈套害得我净身出户，我打他不应该嘛！ 玩阴的是吧！行，咱们走着瞧。 说实话，夫妻关系相处这事儿，许伯安起初是心里有愧甚至是隐约间有过离婚的心理预期的。 就在他进入土木行业的第一天，刚刚拿起安全帽的时候，就曾有老师傅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干咱们这行的，离婚率高达百分之多少多少。 这话说的人太多了，数据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高的可怕。 虽然肯定是有杜撰的成分，但是这些年许伯安在工地上摸爬滚打的走下来，发现离婚的同事实在是太多了。 常年离家在外，夫妻分居两地，最关键的是早些年的时候，工资都拖欠的离谱。 这种情况下，真的很考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这些年，许伯安见多了大小伙子因为失恋愤然离职的，见过大叔因为离婚酗酒消愁的，也见过吃喝玩乐五毒俱全甚至还组成临时夫妻搭伙过日子的。 人生百态，命运千颜。许伯安的命运颜色就有点儿绿，所以，离婚了。 “许总！许总！您还好吧。”电话那边的唐小虎听到许伯安说了半句话便没音儿了，担心的问道。 许伯安长呼出来一口气：“没事儿，好着呢。” 唐小虎没搭话，刚才许伯安都快骂出来了，现在说好着呢，谁信啊？ 不过谁遇到这种事儿能好受！唐小虎这个感同身受的小兄弟再理解不过了。 许伯安顿了一下，又道：“小虎，正好我准备找你帮我个忙。” “许总您说！”唐小虎铿锵有力的回答。 许伯安看了看昨天放在门口的那些钢铁长城的模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做了一些长城样式的小模型，你帮我招呼你手下的弟兄整些砂浆和细骨料配一些混凝土出来，浇筑完了养护一下交给我，方便吧！具体细节问题一会儿咱们见了再沟通。” 唐小虎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方便了，绝对没问题，一定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务，谁敢不当回事和上次一样整出蜂窝来，老子收拾他。” 上次迎检的时候，许伯安负责牵头接待试验方面的检查，结果检查砼试块的时候，居然在抽检的五块里面查出来三块蜂窝状孔洞超标的试块。 为了这事儿，许伯安在周例会上被点名批评，丢大人了。 许伯安叮嘱道：“没必要，差不多就行，别太较真，现在下面这些人也不好带了，尽量别得罪人。” 唐小虎气哼哼的说道：“哼，许总，我都混成这样了还怕较真？只有他们上面那些家伙会降职！老子也会！一级压一级呗。” 许伯安笑骂道：“你可拉倒吧，别学那些有的没的。你被降职是因为你职务高啊！人家都已经是普通工人了，你还想怎么样？把人家降成副工人啊！” 闲聊几句，许伯安挂了电话。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沙发上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被盆景内村民们的聊天声吵的回过神来。 “你们说，山神爷爷不会忘了给我们糖的事儿了吧。” “你这婆娘，怎么每次都是你多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不也是为大家伙着急吗！” 许伯安看了一下刚才被自己一气之下弄洒了的绵白糖，心生歉意。 许伯安急忙又去厨房取了一些绵白糖出来，想了想，又倒了几粒冰糖出来敲碎，一并放在了盆景内。 那冰糖对于许伯安来说也就指甲盖大小，入口简单，但是对于小人来说却抵得上三五人之巨，因此敲碎一些再放，也方便小人们食用。 将两种糖分别放入了盆景内。 在靠山村一众村民的感谢声中，许伯安洗漱了一下，慢悠悠的向着公司晃了过去。 不论如何，职场上的那摊子破事儿总是要面对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等许伯安到公司的时候，果然，公司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儿奇怪了。 很显然，这些人都知道了自己被下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降职下放。 许伯安装作不以为然的去了趟试验室，和唐小虎交代了自己具体需要的混凝土模型该如何浇筑。 先前他在钢结构加工中心制作了五十多段长约十厘米，内径两厘米，高约五厘米的不锈钢城墙模型。 城墙上还焊接着凸起的城墙垛，显得极为相似。 还有十多个简易的烽火台模型，这就有点儿粗糙了，不过临时应个急还是没问题的。 等回头有空了，再去找专业的人去做更精致的东西吧。 倒是唐小虎看到许伯安拿来的这些东西，有些傻眼了。 “许总？您这是要……” 许伯安随口道：“朋友家孩子非要在别墅院子里做一个微型城堡，我这当叔叔的不好拒绝。” 唐小虎点点头，笑道：“现在的小孩子玩的真花。你要不说，我以为你要做旧厂街重建古城项目的沙盘模型呢。” 旧厂街！ 许伯安叹了口气。 唉，那可是他起家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