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骑兵,秦宫密谋
(PS:四千字,二合一,今日一更) 经巨鹿、漳水、巨鹿泽三场大战,虽然没有将诸国余孽的有生力量尽数掐灭,但也极大程度的扼杀了他们发展的空间和能力。 除了楚军,其他三国余孽的损失可谓惨重。 来时联军将近二十五万兵力,而今却只剩下六七万残兵败将,灰溜溜地往回逃。 最凄惨者莫过于赵国余孽。 都城被破,四郡丢了两郡,仅剩下恒山郡(又名常山郡)、代郡两个靠近边塞的区域。 将这群家伙打服,章邯也能松口气,开始着手全心全意对付身后阴恻恻的赵高。 此刻不论是咸阳那赵高手里的军队,还是关中地区的守军,都与章邯掌控的军队属于友军关系。 因此模拟器无法进行战场模拟,一切都需要靠章邯自己的真实本领来进行判断,不会再有试错的机会。 就像两次习题作业结束后,要进行闭卷的月考测试。 只不过考试不及格最多挨一顿骂。而章邯若是有分毫差错,搭上的就是自己的命。 可那又如何?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毫无根基的赢子婴都能收拾了赵高,章邯自问能力不弱于子婴,手中更是握着两千重装骑士。 何惧之有? …… 自巨鹿出发至咸阳,需途径魏地,过函谷关,进关中平原。 马背上,英布披双甲,催动着披甲战马在驰道上来回奔跑,甚至还撒开握住缰绳的手,双手将长矛挥舞得虎虎生风。 直到力竭,方才在章邯身边缓缓停下,兴奋地感叹道: “上将军,这东西确实好用啊!当初我要是有这东西,定然能披坚执锐,在秦……” 他脸色一变,旋即刹停自己脱缰的嘴。 “秦军阵里杀个七进七出?” 章邯笑着替他补充,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无需在意以前的事。” 英布面色涨红,应声道:“唯!” “身后两千骑士,皆是如此装备。一人双马,人马具是着双甲,提丈二长矛。” 章邯回头,望了眼士气高昂的秦军,笑着问道:“若是将这支骑兵交给你,你会怎么用?” “卑将用不了。” 英布迟疑了一会,皱眉摇了摇头: “战马披双甲,还要背负骑士、甲胄与武器,除非每人的坐骑都是千里马,否则即便一人双马,也难以长途奔袭。 况且这群骑士在战时要穿戴甲胄,待到赶路时又要将人甲与马甲尽数脱下,单人很难做到,需要为每位骑士配备二至三名辅军。 可这样却又抛弃了骑士高速转移的优势,如此一来反倒舍本逐末。” “你错了……” 英布的作战能力很强,章邯计划在确定对方忠诚后,让他接手这支世界上第一支重骑兵。 因此需要适当培养一下作战理念,与这个时代把骑士当作斥候、弓骑兵、运兵车的作战方法区分开。 他并没有解释为何有错: “班景,你也过来。 如果让你用这支骑士,你会怎么用?” 突然被点到名的班景就像被老师点起回答问题的学生,紧张兮兮地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尖: “若是给我…… 我会给每个辅军也配备马匹,让他们也能随行,并且将正军一人双马的配置改为一人三马,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便是把整个大秦的战马都给你,估计也不够你使。”章邯难得毒舌一回,把班景呛了個脸红。 “这两千骑士,我将他们称为‘重骑兵’。 他们的作用可不是用来千里奔袭、转运甲士。我打算让他们跟随大军,在正面战场上作为一支打乱敌军阵型的特殊兵种来作战。 使用起来有些类似战车,但比战车灵活,且比战车造价低,一个国家(战国七雄的国力)常备的重骑兵可以达到一到两万左右,这远比所谓的千乘之国要实用得多……” 正当章邯侃侃而谈时,他却觑见两人眉头皆皱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何不解?且说来?” 班景明显没有英布的那种拘束,章邯一应允,他便开口问道:“既然要随同大军而行,那为何如今却是只率领两千骑士单独进咸阳呢?岂不闻……” 显然,对于咸阳城里的情况,班景也是略知一二,那个名字卡在他咽喉中迟迟不敢说出。 这支骑兵要行动,需要的准备时间太长,如果咸阳有变,恐怕是难以及时反应。 章邯颔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英布,看他的表情,想必心中疑问也是如此。 “其一:此去咸阳,一马平川,并非行军赶路,战马能得到充足的休息。因此本将打算在靠近咸阳地区之后,便战马着甲、人着半甲,觉得累就直接休息。至于咸阳那群虫豸,且让他们等着! 其二:此行也是向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宣示实力……” “为何要向衮衮诸公宣示实力?”英布诧异,显然不明白秦国朝堂之上的情形。 章邯勾唇扯出一抹笑。 因为赵高被除去,朝堂之上必然会出现一段权力真空期,届时为了争权夺利打出脑浆的交锋绝对不少。 这些靠着庸碌无为、拍马屁爬上来的家伙有多恶心,原主的记忆中记载得一清二楚。 章邯要出征平定六国余孽的叛乱,就必须要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想以最快的速度达成这个目的,所能做的莫过于直接以武力压之。 再温水煮青蛙,将这些人手中的权利一点一点收上来,交给自己的亲信。 之后就能收拾这些虫豸,而不会引发朝堂动乱。 当然现在讲这些还为时尚早,章邯也不打算让班景和英布知晓。 他打了个马虎眼,迅速转移话题: “回归正题! 骑兵是必须发展的,战车已经远远满足不了眼下的征伐手段。 未来我们的眼光不应该仅仅局限于中原地区,始皇帝北伐匈奴、南平百越,使四方蛮夷知我炎黄后裔不容侵犯。 骑兵比战车灵活,更适合用于北方辽阔草原,对于驱逐匈奴……” 章邯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抬头望了眼天穹,又转过头看向北方。 “上将军,怎么了?” 班景和英布感到诧异,他们正为章邯的长远眼光而震惊,却突然发现章邯的异样。 “今年的天,有些冷……” 章邯的笑容收敛,目光中的郑重不容忽视,令二将下意识挺直身子。 “前些日子巨鹿郡那一场野战似乎还下了雪?往年会这么早下雪吗?” 能问出这句话,章邯自然翻找过了脑海中原主的记忆,答案也不言而喻。 英布前些年在南方,答不上来。 可班景不一样:“往年没这么早。” 章邯面色凝重,转过头来目视两人:“班景!” “卑将在!” 班景身子一挺,催动战马上前。 “你速去巨鹿,找到王离将军,问问他天象如何,北方戍边军备如何,匈奴、东胡、月氏等胡人是否会南下。 届时,你告诉王离将军:本将对于胡人的了解没有他清晰,如北方有发生兵灾的可能,让他即刻整军布置,一切以他做的决定为主。” 别说章邯自己,就连原主也对胡人没有太多了解。 因此在对付胡人之事上,他当然不会越俎代庖。 “卑将领命!” 班景翻身下马,喊了几个人来帮他将马背上驼的甲胄卸下来,直接轻装返程。 英布:“上将军是觉得北方胡人会南侵?” “可能吧……” 章邯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迟钝了。 ‘本应该在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便想到北方胡人之事,可惜耽搁了太久…… 连中原都已经如此寒冷了,那草原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实在是秦末时期,胡人的存在感太低,中原都打出狗脑子了,也不见这些人来掺和一脚。 与后世那些游牧民族相比,简直太安分了。 正应了那个成语:物极必反。 几十年后直接送了汉高祖刘邦一个颜面扫地的白登山之围。 因此章邯也下意识认为这个时候的草原自己也正在内斗,忽略了一个必要因素:生存! 再如何内斗,也是要生存的。 而草原寒冷,牛羊冻死,那些北方胡人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个选择——南侵。 -----------------
“兄长,章邯已到魏地,只是……” 秦地苦寒,霜冻冰雪已是常态。 咸阳,宫中。 偏殿,暖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投射出柔和的橙色光晕。 它犹如一个守护者,静静地伫立在房间的一角,给整个大殿带来了一丝温暖与安慰。 赵高跪坐在上首,面色经过橘黄火光投影,好似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可当他一抬头,一切梦幻皆破碎。 那双冷冽的眼眸似乎在彰显着他依旧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只是什么?” 对待自己的亲兄弟,赵高的态度明显要好上许多,翻阅竹简的手指停顿一瞬,轻描淡写地继续询问。 “只是他带了两千人马俱甲的骑士,一路上格外高调,黔首皆已知晓他统帅大军打了胜仗,就差没敲锣打鼓晓谕天下。” 赵成为郎中令,掌控咸阳以及关中地区的宿卫警备,对于章邯的举动,自然恼怒。 带着两千骑士回咸阳,这是不把他这个郎中令放在眼里! 赵成原本打算派人装作匪徒进行截杀,现在倒是能让这家伙多活两天。 赵高闻言却是露出一抹释然地笑。 赵成见了这一幕,眉头一挑,不解道:“兄长,你怎么……” 还笑得出来? “他若是不带一兵一卒就敢进咸阳,老夫反而担心他会不会与朝中某个阳奉阴违的家伙勾连在一起。 可他带了兵卒,却没全带回来。这说明他有防备,但并不知晓吾等谋划,否则不会只带两千骑士。 毕竟咸阳城高池深、兵多将广,两千人能作甚?就算给他两万人又能如何?” 赵高不以为意,脸上的表情逐渐轻松。 自己臭名远扬,章邯有防备,这是正常想法。 “他以为携大胜之势归来,就能给予老夫压力吗?” 他自认为看得很清晰。 章邯如此行径,在他眼中就是惧怕的表现。 妄图借用黔首的舆论压力自保。 可笑! 自己残害的忠良还少吗? “老夫岂是在意名声之人?区区黔首,下贱之人,有何用?老夫只要把持住朝堂,有二世的信重、有朝臣们跟随、有你们这些亲信护持,他章邯便是得到了天下黔首的支持又有何用?” 赵高笑得很肆意,似乎是站在云巅嘲讽凡人的邪恶神明。 作为亲弟弟,又是头号亲信,赵成自然无条件支持兄长。 他知道自己兄长正在做的事,甚至幻想着成功之后飞上枝头变凤凰。 “兄长,那我是否需要多调集些周遭郡兵来咸阳,以防备章邯死后,他的这这两千骑士狗急跳墙?” “不……” 赵高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一生谨慎,岂能在这个时候大意:“伱去吧,多调些兵马来,一旦章邯人头落地,你立刻派军中宿将去将这些骑士接管。” “唯!” 赵成应声退下,笑容满面,仿佛已经看见章邯死在刀斧之下的场景。 他走出大殿,寒风吹拂而过,却吹不灭那颗躁动的心。 一路走出宫门,回到自己府中。 赵成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夫君,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赵成的夫人挥手遣退下人,自己笑着迎上前为他脱去风尘仆仆的外衣。 “能看见一位威震天下的人物死在吾眼前,真是快意。” 赵成随口答了一句,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愈发狠辣: “不不不,光是死在吾眼前似乎过于平淡…… 是了,吾要亲手杀了他。 这样一来,吾亦是名震天下的人杰矣!” 赵氏兄弟早年间因母在秦国服刑,其兄弟数人皆生隐宫,吃尽了苦头,也因此养成了某些古怪的癖好。 他夫人闻言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只得出言恭维:“夫君本就是天下少有的人杰,又何须假借他人之命衬托呢?” 赵成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有理有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