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有书页的声音
教室里剩下许笑笑和张一妮两个人，只听得见张一妮委屈压抑的哭声。 许笑笑走过来，坐在张一妮前座上，轻轻地把一张纸巾放进她的手里，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哭声开始断断续续，接着变成了抽咽声。 “我知道，你很委屈，你的感受我很能理解。”许笑笑有些难过地看着她，“钟苏雅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的，不过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她说没在背地里说你，我相信是真的没说……这应该是一个误会……” “误会？”张一妮猛地抬起头，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你的意思是，她们对我的孤立、排挤，都是我自己无事生非？还是说，你觉得她们对我的怀疑、排斥，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笑笑摇头。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张一妮情绪失控地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在许笑笑的身上。 “你明明知道上次班里丢钱的时候，有同学在怀疑我；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不但没有找出那个小偷让他罪有应得，而是让我无形中替他背了锅；是，你善良你仁慈你宽容，然而，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凭什么你就能得到全班同学的敬仰、尊重和喜欢，而我就得被大家看不起、被嫌弃？” “张一妮，让你有这些不好的感受，我很抱歉……”许笑笑很愧疚，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抱歉？呵，不必了。”张一妮咬着嘴唇，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迅速用手背擦去泪珠，“从小到大，我习惯了。” 她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道：“不就是被孤立被否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过两年，大家就各奔东西、永不相见了。你们不待见我，我还懒得理你们呢！” “张一妮，”许笑笑内疚地看着她，“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同学们也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许笑笑，”张一妮打断她的话，嘲讽道，“你这个从小在蜜罐里泡大、从小被父母百般呵护长大、从小被老师同学众星拱月般捧大的人，怎么会了解我所经历的一切？如果没有经历过别人的苦，就不要劝人善良大度。” 张一妮腾地一下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往后倒下，她头也不回地从教室前门走了。 *** 许笑笑沉默着，望着桌面愣怔了几秒，然后，眉头微蹙地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教室后门的高扬。 许笑笑站了起来，弯下腰，轻轻地扶起张一妮碰倒的椅子，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侧脸望着窗外……那里，有一个羽毛球孤零零地卡在树枝上…… 高扬坐在位置上，把刚才物理竞赛班的笔记放进抽屉，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教室里，两个人，沉默着，只有书页偶尔翻过的声音。 “班长，你怎么还没回去？”李渊在篮球队训练完，抱着球进来，“哟，稀客啊，大哥今天也在？” 他完全不顾自己一身汗臭味，凑到高扬旁边，笑嘻嘻地问，“大哥，你平时一放学都是第一个离校的，今天怎么不着急走啊？” “刚上完物理课。”高扬淡淡地说，看了一眼许笑笑的背影。 “啧啧啧，学霸就是学霸，平时的物理课就已经让人秃头了，你居然还去上什么劳什子的竞赛班。”李渊不理解地摇了摇头，然后他完全没看出许笑笑的异样，没心没肺地戳了戳她的后背，“班长，回家吗？要不一起回去吧？” “嗯，好。”许笑笑轻轻应道，又看了窗外那个羽毛球一眼。 “走吧，大哥，一起吧。”李渊热情地邀请着。 “班长，你是没看到我刚才有多帅！欧阳昊，你认识吧？就5班的那个，篮球打得很棒的。他今天想截我的球，被我一个漂亮的假动作骗过……” 三人一起下楼，李渊兴致勃勃地吹嘘着他今天在篮球队的高光时刻，高扬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应，许笑笑偶尔礼貌地笑一笑。 到窗外那棵大树下，许笑笑缓缓地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那个挂在树枝上的孤零零的羽毛球，然后，低下头，向前走去。 “借你的球用一下。”高扬突然对李渊说道。 “大哥，你要球干什么？”李渊一边纳闷地问，一边把篮球递给他。 许笑笑回转身等着他们，高扬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然后，他把手里的篮球往上抛去，撞在树枝上，羽毛球在晃晃悠悠的树枝里摇摇欲坠；高扬又往上抛球，下一秒，羽毛球从树枝上弹了出来，掉在地上…… 高扬弯腰拾起地上的羽毛球，走到一脸迷惑的许笑笑面前。 “打羽毛球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树枝卡住了球，”高扬温和地说，“总不能因为羽毛球可能会卡在树枝上，就后悔当初不该打球吧？”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羽毛球放进她的手里，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要后悔已经发生了的，而是要想办法，怎样让事情变好……” 李渊抱着球走了过来，一脸问号地指了指高扬飘然远去的背影，诧异地问：“班长，我大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羽毛球？什么树枝？什么后悔的？” 许笑笑有些愣神地望着高扬的背影，夕阳照在他的身上，染上一层金色的光。 笑容在她的脸上渐渐蔓延开来，是的，他说的对——打羽毛球并没有错（处理班里丢钱那件事情上并没有做错）；错的只是树枝卡住了球（错的只是大家彼此之间的误会）；是的，后悔是没有意义的；总会有办法的，事情能变好的…… “班长，你笑什么呀？”李渊纳闷地挠了挠头，“你跟我大哥之间，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回家了，”许笑笑高兴地推了推李渊的后背，“快走啦，太阳都快下山了。” —————————————————————————————————————————— 【作者有话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教室里，两个人，沉默着，只有书页偶尔翻过的声音。 作者着急，你们俩，怎么都不说话？ 许笑笑：我心情不好，不想说。 高扬：我……很有耐心。 作者急得抓耳挠腮，一把揪过李渊，把他踢上了场。 作者：去吧，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