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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仙也是人做

    ..第二百零二章仙也是人做

    “飞仙而去?这练功夫的还能练成了仙?”王越听得有点懵,也有点好笑。

    “怎么不能?仙也是人做,功夫高到了没边儿,那就是仙。”

    苏明秋回头看了一眼王越,哼了一声道:“功夫练到了最上乘的地步,举手抬足间就有无穷大力,可步日月而无影,入金石而无碍,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是被那些无知的人以讹传讹,给人为的夸大了,以至于现在沦为神神怪怪的东西,脱离现实,不为人所信罢了。”

    “你这几天在我的书房里都于什么了,《内经素问》里有一章上古真人论,是怎么说真人的?”止步于台阶最上,苏明秋脸上的神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上古天真论吗?”

    王越闻言又是一愣,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在苏明秋给他推荐的几本古籍中,果然是有这么一本名为《内经素问》的书。随即里面的一些内容,快的掠过脑海,再结合着苏明秋刚才说的这些话,一时间王越整个人都似是痴了。

    上古有真人者,

    提挈天地,把握阴阳,

    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rou若一,

    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当初还不怎么在意的几句话,如今想来,却是句句都和苏明秋之前和他讲述的某些拳理,隐隐相合。

    “你以为我让你看那些书是为了什么?”

    苏明秋的眼睛忽然瞟向远处,瞳孔之间似乎没了焦点,神思也变得有些恍惚起来:“所谓的仙,其实就是真人。而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这里的这个‘息,指的不是呼吸,也不是靠口鼻,而是先天之息,是自然而然的胎息。真人的内息,专气致柔,就像是母体内孕育的婴儿一样,是从后天返照先天的一种状态”

    “真人者,借假修真。道教中,学道修道,求得真我,然后去伪存真的人,就是仙,是人仙。”

    “这么说,却也有些道理。我们练拳的,通过种种手段,挖掘自身的潜力,打破一次次的身体极限,从而获得远远出任何常人想象之外的能力。而功夫越高,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程度就越深,知道的越多,在别人眼里自然就越来越不像是个人了,碰上一些不明所以的家伙,被当成仙人或者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相比于苏明秋的严肃和认真,王越的想法就实在的多。反正不管是仙人还是人,如果把那些以讹传讹的东西全都去掉,那剩下来的东西,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就是换了个名字,换了种说法罢了。

    就好像是苏明秋刚才自己说的一样,“仙人也是人做”,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些能力特别巨大的级人类。想明白后,就不会有太大的诧异了。

    “哼,那些书可不是让你消磨时间用的。我这一派的功夫,乃是出自道家玄门,很多拳理都各有出处,如果对这些典籍理解的不到位,那你练起拳来也是事倍功半,艰难无比。我虽然答应你学拳,但有些东西,历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非得要你亲自体悟不可,我是不能事事都和你说的明白的。”

    站在祖师祠堂前面,苏明秋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一个人,说话时如同师长,王越知道这也是国内武术界祭拜祖师时的一种常态,当下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

    下一刻,苏明秋迈步走进房门,一抬头就看到正面墙上挂着一幅足有一墙之高的巨型绢画。

    绢画前面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条案,上面放了一鼎香炉,三足双耳,古香古色,里面的香灰堆砌,已经满了,显然是经常有人来上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nongnong的檀香味。

    苏明秋在一旁的桌子上拿了香,点好了递给王越,先让他给中间那位慈眉善目的黎山老母上了三炷香,然后又让他拜过了下方画中一位身穿道袍,手持浮尘的中年道人。

    “这一位就是我们这一派的祖师爷,道号达观子,在《太平广记》和《神仙传》里都是有记载的。他老人家还传下来两部经书,一为《阴符经》,一为《太白阴经》,这两本书相信你也应该看过了。”

    王越悚然动容。

    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想起来这位李筌到底是何许人也?

    “原来竟是他”

    李筌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之前王越虽然已经在苏明秋嘴里听过,也觉得有点熟悉,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李筌竟然是这个人。

    “阴符宝字逾三百,道德灵文止五千。”

    鼎鼎大名的《阴符经》,虽然全文只有短短的四百四十八个字,但却是包罗广大,意义深远,曾有后世之人著书评论,赞其曰,“其言洞察精微,极天人之蕴奥。帝王得之以御世,老氏得之以养生,兵家得之以制胜,术家得之以成变化而行鬼神,纵横家得之以股掌人群。”

    也正是这位李筌李达观,在盛唐之时,于骊山脚下遇老母点化,与他阐述了《阴符》元义,并最终著书流传后世。

    “骊山正宗太白遗风怪不得之前在苏氏武馆的门外面,看到大门两侧挂着这样的字迹,原来出处竟是在这里啊”

    恍然大悟之下,王越又恭恭敬敬向着画中的道人连拜了三拜。

    眼见着王越这番举动,苏明秋显得十分高兴,随后也持香祷告了一番,这才拉着王越重又回到了前院的场地中间。

    “小王,你既然已经拜了祖师爷,我也向家父祷告,那你在我这学拳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再不是外人了,以后你我之间的称呼不妨随便一些。我在我这一辈里,排行第七,早年间别人都叫我苏老七,你若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叫,那于脆叫我一声七叔,算我占你个便宜。”

    “理当如此。以后我就叫您七叔了。”虽说苏明秋现在是代父收徒,但王越可没不好意思真就和人家平辈论交,以师兄弟称呼。

    事实上这所谓代父收徒不过就是个名义,苏明秋教他拳法,两人之间虽无师徒之名,却已经有了师徒之实。王越在这一点上,还是分的很清的,该有的礼貌也绝不会少。

    果然,苏明秋见王越这番反应,心里也是越高兴,当下便也点点头,开始向他讲述一些门派秘辛。

    “我苏家的祖上在前明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在骊山老母宫出家为道,历时三十余年。据家谱记载,当年祖师爷在骊山求道,为阴符经注解时,就曾有感于经文奥义,自创拳法,并将其传授给老母宫中的道士修习演练,为的是防身保命,强身健体,所以一招一式都契合人体自然,讲究养生,以练气修身为主旨。而且老母宫乃是道家清流,向来不设门墙,当时求道者甚多,到了我家祖上之时,恰逢改朝换代,前明开国太祖尊佛抑道,天下道观十不存一,我家祖宗不得已还俗回家,便传下了这一门功夫。然则,几百年后,世事更迭,老母宫几经战火,昔年的传承早已烟消云散,我当年还在国内时,也曾到关中一带走访,虽也现了几家拳法中有这一门拳术的影子,但到底只是得了个皮毛,似是而非,没见到什么太厉害的高手。倒是后来,我听人说就在秦岭太白山一带,有人是得了祖师爷的传承的,只可惜那时我已经准备要举家西迁了,到底落下了个遗憾。”

    “也不知道,太白山的那一脉,到底传下了什么功夫?有生之年,我还能不能见到了?”

    “祖师爷既然不立门墙,就是没有太在乎这点儿事情。不过,七叔你要是真的为这件事情放心不下,又回不去国内,那以后我就带你走一趟就是了。”

    王越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他从小到大都是在约克郡长大的,心里其实很难明白苏明秋的这种想法,但不管他明白不明白,既然苏明秋当着他的面说了这件事,那他也就有责任帮对方了了这一件心事。反正他今年才十八岁,等大学毕业后,早晚都要回去唐国走一走的,顺便完成苏明秋一个心愿,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就算是知恩图报了。

    却不想,他以为这是件小事,对于苏明秋来说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武术界中门派甚多,但不管是什么功夫,什么拳法,说到底都还是要讲个源头的。苏家一门几百年来,只开武馆,却一直不敢开山立派,说到底的根子其实就在这儿。

    苏氏武馆虽然自称“骊山正宗”,但老母宫却从未称派,国内武术界里也没有什么骊山派的说法。想要自成一派,那就必须溯本清源,如果能找到另外一支同样出自老母宫的人,相互确认,证明了身份,到时候苏明秋自然就能心想事成,了了苏家几代人的这个心愿。

    而这对于苏明秋来讲,自然是意义重大

    “你要能代我走这一趟,当然是最好”苏明秋的神情明显显得有些激动,但随即却又很快的平静了下来:“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多少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你还是先和我把拳练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