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永远走不出的记忆
怪物行走在黑夜间，最后消失在了村落后山处一棵巨大的枞树下。 向彦搜寻无果，沉吟片刻，眼中紫色三角再次浮现，一股黑气由淡到浓朝着来的方向延伸。 调整姿态，大步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终于在第一次见到怪物的地方寻得它，向彦并没有扑过去，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黑符，符上画着一行猩红的文字符号，似是一个“雷”字，弯腰将其布于地面上后，食指与中指并于面前，眼中紫色三角显出，直视那怪物。 蓦然间，怪物周身出现一串紫色符文，环绕转动着。 怪物察觉到了有人偷袭时，紫色符文已经由虚转实化作符文锁链紧紧缠住了他，但片刻他便挣脱了束缚，怒吼一声朝着那个偷袭它的少年扑了过去。 只一瞬间便到了向彦面前，右爪前伸，朝他抓去。或许是那个怪物被之前的锁链激怒的缘故，这次怪物的攻势格外的凶狠快捷，向彦眼见躲不过去，双手五指勾起，两腕并住，掌向外张，后掌随双腕并处旋转，他的周身出现了一圈环绕的紫色咒文，而后化为护罩。 黑色爪子和紫色护罩碰在一起，护罩表面如玻璃一般出现了丝丝裂痕，随后“砰“一声破裂。 在护罩破碎的一瞬间，向彦猛然向后一跃。怪物的攻击落在了空处，随后原地卷起了一道道黑色电弧，如同一条条小蛇般缠绕着怪物，在其周身疯狂扭曲着。 怪物痛苦地咆哮着，其皮肤表面出现一道道焦黑。 眼见攻击奏效，向彦便准备乘胜追击，眼中紫色三角浮现，符文禁锢再次出现，不过相较于上次，这回在雷符的加持下明显有了较为突出的效果。 怪物在原地嘶吼着，雷符和禁锢术在起了一段时间作用后却还并不足以杀死那怪物，少年有些急了，想要给他致命一击，却又无能为力。 这时少年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伸手向后摸向忏悔之剑，尽管这把剑给他带来了一段阴影，未来很长的时间自己估计都得与它为伴，自己终究得面对它。 下定决心后，右手坚定地握住剑柄，见并没有出现上次那个痛苦的感受后，紧张的心才放下，“噌“的一声将剑拔出，缓缓走向那怪物，到了其跟前后未做犹豫，将忏悔之剑狠狠插向那怪物的身体。 那怪物在被忏悔刺中后呜咽一声后便没了动静。 见状，向彦松了口气，将转魄剑拔出后呆呆的看着那怪物，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原本已经死去的怪物突然动了起来，左爪拍飞了向彦的忏悔之剑，右手猛的抓住向彦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怪物原本体型便远高于向彦，于是向彦被提到了半空，少年一只手抓住怪物的腕部，另一只手不断捶打怪物的手臂，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眼前若隐若现，视线愈发模糊。 这时，一道强光袭来，少年瞬间恢复了意识，眼前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背影，右手穿过怪物的胸膛，微微转头，留下一个侧脸，面无表情道：“小子，你太大意了。” 向彦得救后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过神以后，走到不远处将忏悔之剑捡起，对着张玉文苦笑一声：“对不起，张叔。” 那汉子皱了皱眉，撇了撇嘴道：“因为放了我的鸽子还是因为自己的莽撞。” “都有吧。”少年挠了挠头。 “你不必道歉，因为你第一次的训练内容就是和这怪物进行厮杀，所以无论你是否来找我，或者是否选择和这个怪物决斗，你最后都逃脱不了对上这个东西的结果。”汉子解释道，“比起对不起，我更希望你能对我道谢，因为道歉的一般都是对方做了坏事后的结果，而道谢则反之。” 少年愣了愣，然后很真诚地道：“谢谢你张叔！” 张玉文翻了个白眼，道：“跟你小子说话真没意思，你休息一会，过一会这只冥域魔物还会复活，到时候你跟它重新打一场，这次我虽然救了你，但仅有这一次，下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单独杀死他，到时候能得到的好处你会明白的。” 少年定了定神，有些失落地答道：“好的。” 少年有些失望，会复活的怪物，是不是杀不死，如果杀不死，又是否算不得报了仇？ 而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伙子，我腿脚不好，走起路太吃亏了，你可以来帮我挑下这条担子吗？” 向彦瞳孔猛的一缩，转过头去，是一个老妇人，少年惊恐地望着她，又看了看背心汉子，眼神中满是疑惑。 “这老太婆早就被那个怪物杀死了，但是她并不记得了，而那个怪物也并不记得，他们只是被困在村子里的阵法之中的生前最后一段记忆，有阵法的加持下，他们永远不会消失，但却也永远循环更替。”汉子解释道。 向彦目光暗淡，呆了呆，知直到老妇人又叫了一声“小伙子”才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就去帮她挑担子，汉子并未阻拦，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村口方向，不一会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一直挑着担子到了村子里面，来到一座破败的木房屋底下，老妇人道了声“谢谢你啊小伙子”就悄然消失了，少年顿了顿，不知怎的，就想去看看这木屋里的景象。 木门没有锁，敞开着可能在等老妇人回家，走进去，一股灰尘气扑面而来，里面的家具很简单：一张靠墙的木桌子和三张长板凳，桌子上面放着几个边缘有些缺口的茶几，还有一碗吃了一半的咸菜。 突然，少年好像听到了里屋一声呻吟，少年走了进去，屋子里面很暗，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床上躺着个人。床边有根线，看见这根线后，少年愣了下，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那个和蔼的老人，他伸手扯了一下那根线，随即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床上是个瘦骨如柴的老人，因为病痛的折磨有些丑陋地面目可憎。老人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开了灯，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老人问道，然后没等少年回答又问道：“你看见我老伴了吗？她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你可以帮我去接她来这里吗，她腿脚不太好。” 看着这个被病痛所折磨的老人，少年竟不知怎地回答，只是应了句“刚才在路上看见了，我现在去接一下她。” 说罢少年关了灯便准备离去，老人又叫住了他。 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老人，“小伙子你有电话吗，我可以借一下你电话打给我儿子吗？” “不好意思哈老伯，我没带电话来……”少年答道。 “那好……”老人的语气中带着四分遗憾四分落寞还有两分勉强。 突然老人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少年再次把灯打开，走到老人的边上，此刻老人原本没了血色的脸上，突然涌出了一股红润，他告诉少年自己恐怕不行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没想到临死前见不到自己的儿子，见到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然后老人突然开始给少年讲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自己和老伴的相遇，他们以前的生活多么的艰苦，可他们还是因为对彼此的爱走到了最后，又讲了自己的孩子，他说他并不恨他的孩子选择将他抛弃，只是想在生命结束以前能见见他的儿子还有自己那个小孙子一面，谈及前者老人语气中透着一股怀恋和不舍，谈及后者，老人语气中透着一股遗憾和失落，少年也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就像是当初和自己的祖父聊天一样，只是到后来，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老人最后跟老妇人一样消失了，临走前，向彦用一把芦粟籽、芦花编的扫帚将房间打扫干净，又将其他的物件摆放整齐后，轻轻地掩上了门。 走出去，走在路上，少年不知为何心情越来越沉重，思念总是见缝插针，他想自己的祖父了：那个和蔼的老人。 他的眼眶有些红，但是夜色很黑，除了一轮明月，没人能看见少年有些落寞的一面。 正如汉子所言，这仅仅只是一段记忆，自己走进了这段属于别人的记忆，但是活在回忆里的人永远走不出来。 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少年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忏悔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