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运的起点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幕，十二艘人类巡洋舰以大和炮聚焦射击，将他的虫族母巢化成一滩血水。 他真的回来了！ 路鸣泽做不到的事真的被那个人实现了！ 他狠狠地朝自己来上一下，很痛，不是假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从那个末日里回到了一切的开始，他好想放声大哭，又好想笑。 一切都还来得及，老唐、师妹、象龟兄弟还有······ “小怪兽，我好像有点想你了。”路明非轻声道。 他想起在那个在梅津寺町的落日景色，夕阳的光在女孩眼里褪去，巨大的日轮即将沉没在海平面之下，最后的光把天空中的云烧成火焰的颜色，而女孩的眼里是他前所未有见过的明亮。 她像小猫那样慢慢地向他靠近，她是那么警惕，去揣测一个衰小孩的心思。 路明非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是那个女孩人生中第一缕阳光，她像是躲在地洞里的鼹鼠，只因为见过黎明的阳光，就觉得阳光是那么温暖，可鼹鼠是夜间生物，见到阳光是会死的。 路明非觉得她是公主，却从未想过公主会不会爱上保护她的骑士。 答案是会的，那个傻傻的公主真的爱上了那个带着她去看外面世界的骑士。 “绘梨衣，这个世界好像不喜欢我啊。” 男孩又笑又哭，他像是疯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有时间，他还有能力去改变这些。 “路明非，发什么疯，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 “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有心思玩游戏？自己事情一点也不上心。” 熟悉的声音如同炮弹般轰炸着路明非，他的脑袋还是嗡嗡的。 他想试着开口说话，嘴巴微起却又微抿。 这个养了他十几年的家，似乎总是变着法子原谅、接受他，尽管他不再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了。 路明非低着脑袋，缓缓地打开了卧室的房门。走廊安安静静，下午的阳光通过窗子照进来，走道上晾晒纯白色的床单随着轻风摇曳。 路明非听着婶婶在唠唠叨叨地抱怨，心里一阵酸楚。 天空与风的王座将家乡毁于一旦，带走他所有的一切，家人、同学以及回忆，随着狂风泯灭在龙族的文明中。 那是自然的伟力，那是王座的力量，也是他最初的权柄之一。 而那份权柄却将曾经他的一切都毁了！ “路明非，愣在那干嘛？！” 婶婶的声音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路明非呆呆地看着在小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的中年妇女，眼眶有点酸。 那个在东京，因为他妨碍表弟相亲而对他冷眼相待、在末日来临时咒骂他的妇女，却会因为自己在东京被黑道通缉时，对着日本警察大打出手、在末日里拿着菜刀平底锅抵抗死侍，到死都没有让他来帮他们。 又是一年春天，他路明非十八岁了。 也就是今年他的命运就被他人谱写，他就像是《楚门的世界》中的楚门，活在别人为他谱写的剧本里，也是今年，世间最初、最大的怪物开始步入真实的世界。 “你在门口愣着干嘛，麻利点，就你这磨磨唧唧的，谁家丫头能喜欢上你啊？” 婶婶一边唠叨，一边手里的活没有停下。 可是当路明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婶婶却有些手足无措。 这臭小子搞什么飞机，但是他手上的力气没有减弱一丝，反而越发用力。 “我都知道了，婶婶，我会去买好东西，芹菜我也会摘干净的。” “对了，我爱你们。” 在婶婶还没反应过来，路明非拿起桌子上的钱，夺门而出。 婶婶愣了下，嘟囔着：“谁爱你这臭小子。”当她听到锅里噼里啪啦的烫油声时，唠叨着：“坏了，菜还没做完。” ······ 路明非双手抄在裤兜里，歪着脑袋看着地面，在便利店里买了婶婶要的东西，他想了很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给我拿包烟。” 便利店老板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孩子，想了想，他记起来好像是老路家的侄子，平时也是他来帮老路买烟，于是拿了老路常抽的递给他：“老样子？” “对。” “等下。”老板将手腾了出来，在还算整洁的吧台上翻找，因为老路这个人经常忘了火机在哪，老板就会顺手给个火机。 当他抬起头时，老路的侄子早就跑没影了，只留下桌子上买东西的钱。 “嘿，这小子······” 路明非此时正躲在巷子里，熟练地拆开烟盒，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指尖上跳动着火苗。 他点烟时手很稳，火光照亮他的脸庞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孤单与沧桑。 尼古丁侵入大脑，路明非抖了抖，他还在回想着那个声音所说的：“别再让悔恨追上你了。” “什么意思？交易内容是让自己改写命运？”路明非喃喃道。 他实在想不通，谁会有那种本事，能够改写世间的命运线？ 不过这样也好，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有时间。 老唐此时还在想着能不能接到高赏金的任务；师妹还在筹划在于那个蠢笨的男孩一次意外的相逢，又或者色诱？绘梨衣还在那个囚牢般的房间里计划着下一次的离家出走； 废狗还没有死在复仇的道路上，师姐还没有成为最后的“钥匙”，老大也还没有因为师姐死亡而选择殉情； 假扮成奥丁的洛基还被囚禁在阿瓦隆无法脱身； 爸妈和弟弟都还没有死在他的眼前； 距离那最终决战还很长。 当烟头烧到路明非手指，他才缓过神，烟已经燃到头了。他抽了最后一口，随后将烟头弹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然后路明非弯腰将踩扁的烟头捡起，扔在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