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民之哀
大海之上。 一片孤寂。 但是没有人会小看海洋的能量。 它里面蕴藏了无数的危险，也有危机。 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是巨大的财富。 无数跨洲的贸易，在无尽之海上飘荡。 也有无数传承，秘宝隐藏在这里。 这里的每一天，都会诞生新的传奇，埋葬旧的辉煌。 这就是无尽之海。 特别是现在。 在瀛洲与海天子的战争开启后。 无数鬣狗就像是闻到味道一般，赶来分一杯羹。 有名的。 无名的。 甚至假借别人名字的。 都在这里游荡。 他们伺机而动，寻找这一切机会。 只不过那位只手断天，掌镇神教的不嗔大师还在伊予二名洲岛镇压一切反抗势力。 他还对一些犯下罪恶之深的海寇，进行惩治。 于是乎，那些鬣狗们就在主动与被动之间，被那位大和尚驱赶出去。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他们中大多数人，除了一些刚刚赶来的，被戏称为吃屎都没有吃到热的那帮家伙，其他人早在这一仗中赚到了足够的财富。 但是鬣狗是不会觉得腹饱，他们选择继续前进，甚至很大一部分舰队已经扑来瀛洲大陆。 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南胜天的主力部队的约束。 他们更加疯狂，也更加凶猛。 他们就如同凶恶的豺狼一般，对着美味的食材进行无休止的掠夺。 只不过，这些鬣狗总会遇到一些硬骨头。 就比如现在，数十名武装到牙齿的海盗此刻已经尸骸狼藉，漂浮在海面上。 不论是修行者还是饱受训练和富有经验的普通人，如今在海洋之上，他们的尸体已经别无二致。 都是同样仿佛饱受天灾蹂躏一般地惨烈。 仿佛有疾驰的火车以超高的速度暴虐地驰骋而过，将一切挡在它面前之物都摧枯拉朽地化作了灰烬和尘埃，只有淋漓的鲜血侵染了海水，破碎的内脏和肢体随意抛洒在了海面上。 山夫木郎欲言又止。 藤野俊龙看了一眼山夫木郎，直截了当的问道。 “师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山夫木郎叹息了一口气。 “他们为什么如此这般？” 藤野俊龙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理解他的话。 山夫木郎继续解释道。 “他们也是瀛洲人，为什么帮助南胜天？” 藤野俊龙听到这里，愣住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山夫木郎。 “师兄，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然而藤野俊龙的话语，只是让山夫木郎闹了个大红脸，但是他的眼神，依然还是很真挚。 甚至就连一旁的几个近卫军的军士，都忍不住问起了藤野俊龙。 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情。 藤野俊龙扫射了一圈，看了一下大家求知的眼神。 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 出海这两天。 他也和这帮自己名义的部下混的熟悉了起来。 不过无论如何，瀛洲自古以来都有的上下尊卑感，让藤野俊龙哪怕尽力想搞的平等一点，都只是会迎来下属的跪地。 于是乎他也不再试图传输一点他们接受不了的观念。 只不过即使如此，藤野俊龙还是在这些近卫军的口中，赢得了一个体恤下属的评价。 面对众人的好奇。 藤野俊龙也是微微一叹，反而开始问了一个问题。 “诸君中，有不是四民的出身吗？”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藤野俊龙摊了摊手。 “这就是原因啊。” 所谓四民，就是士农工商。 这也是日本四大阶层。 山夫木郎听了这句话，有点疑惑。 “这有什么不对吗？” 要知道，士农工商在瀛洲，传承的历史都有十数万年。 等级观念，这就是刻在瀛洲人基因里的东西。 对于这一点，没有一个瀛洲人觉得有问题。 因为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瀛洲天子以士农工商划分阶层。 也正是阶层的固定以及等级，让瀛洲十数万年来，依旧如此稳定。 藤野俊龙听了山夫木郎的这样的话语，摇了摇头。 “师兄，你知道四民占瀛洲总人口是多少吗？” 看了思索中的山夫木郎，藤野俊龙笑了笑，转过头问起了近卫军的军士们。 他看着面面相觑的军士们，内心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直接点了名。 “井上，你知道答案吗？” 井上克之进，也就是之前和大内千隼一起寻找藤野俊龙的那位近卫府的军士，他在这一次，也被派遣成为了藤野俊龙的随从。 但是对于藤野俊龙问他的这个问题，他微微一呆，随即摇了摇头。 藤野俊龙并没有顾忌其他的几个军士偷偷嘲笑的语气，只是充满鼓励的和他说道。 “井上，大胆一点，随便猜个数字吧。” 既然长官如此相问，井上克之进也就不再羞涩，大胆的给出了自己的数字。 “报告将军，我猜测应该在百分之五十左右吧。” 藤野俊龙听了，却摇了摇头。 “太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众人。 “井上，你猜的数字太少了。” 藤野俊龙微微抖了抖身子，把长剑上的血迹擦拭了一下。 刚刚的海寇之中，还是有几个修为不错的家伙。 如果不是自己出手。 恐怕还得折几个近卫军的军士。 不过转眼一想，也是理解，要是没有两把刷子，看到这样大的船只，又有这么多的军士在船上，怎么敢来招惹呢？ 藤野俊龙一边思绪漫无目的的想着，一边继续和这些家伙科普着。 “按照瀛洲官方的数据，我们不算贱民。”说到这里，藤野俊龙笑了一下，在瀛洲，贱民是不进入统计口径的，在统治者眼中，贱民根本不能算作瀛洲人。“四民，占瀛洲总人口的数量，只有百分之十左右。” “换句话来说，在瀛洲，十个人之中，有九个人，根本连四民都算不上。” 这个数字一出来。 哪怕是井上克之进，都听得是一呆。 “怎么会有这么多？” 虽然井上克之进想过，自己身边却是会遇到一些不在四民阶层中的人，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 藤野俊龙笑了。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恰恰是事实。” “原因也很简单，四民阶层的数量是一直在缩小着的。如果说数万年前，瀛洲大多数人都是四民的话，在这数万年的发展后，四民已经成为了少数。” 看着一脸不解的诸人。 藤野俊龙继续解释道。 “科技的发展，商业的竞争，诸侯的混战，就是导致现如今的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科技的发展，从事相关产业所需要的人越来越少。 就比如农。 在数十万年前。 农业生产是非常劳累的。 当然，这也是能够足够吸引人口的一个行业。 但是随着科技水平的创新。 原来可能一亩地需要一位农民。 现在，数千亩地，都不需要一位农民。 在伴随着土地兼并等情况的出现。 甚至出现了一城只有数位能够称之为农士的存在。 而在如此的历史进程下，就有无数人，被社会淘汰，被剥夺了“农”这样的身份。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进入城市之中，成为一位位无业民。 同理，科技发展下，工商两大阶层也是被历史的车轮不停的席卷。 无数“工”士们被机器替代了他们的工作。 而很多商人，也会发现，自己从事的行当，最终在大商人的技术升级之下，剥夺了最后的一点利润。 这就是科技的恐怖。 在所有人都接受的情况下，淘汰了无数人。 而商业竞争，和诸侯混战也是如此。 在无数次的战争或者竞争之下。 许多商人破产。 许多公卿沦为阶下囚。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瀛洲四民阶层阶梯式下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