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永兴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这支昨日刚刚经历了战斗的军队，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民夫们将大车套上驮马，把受伤的士卒和民夫抬到空闲的大车上，剩下的士卒也排成两队分在车队两侧，昨日战死的士卒都已统计完成，尸体也已经收拾停当，今天宿平县令会安排人前来安葬。 胡轩骑上战马，大喊一声出发，长长的车队便沿着官道继续向东行去，林密带着宿平县的人走在前面，袁亮在车队后方压阵。 “林县尉，我们这里的伤员，能不能送到宿平县中治疗？”胡轩催马快走两步，来到林密身边说道。 “自然可以！宿平县本来就是后军收容伤兵的地方，前部各营的伤兵都会送到宿平县来养伤的。辎重营也属于后军，入城治疗自然可以。” “那好，二虎，派人去把孙璟和王挺叫来。”胡轩靠到路边，勒住战马道。 孙璟是袁亮麾下五个队正之一，由于昨夜的战斗，孙璟的百人队是伤亡最多的，一百人伤亡过半。随军的民夫多是太玄州各郡征发来的，每个郡都会有一名太守府的功曹带队。各郡的民夫集合到州中后，刺史同样会派遣一名从事带队。王挺便是太玄州的一名从事。 片刻后，“大人，他们来了！”孙二虎催马来到胡轩身边道。 “胡都尉，您找我们？”孙璟和王挺也来到胡轩身旁。 “孙队正，等会经过宿平县时，你带着你的部下，把受伤的士卒和民夫送到城中的伤兵营，之后先返回陆川向徐中郎将交令。还请请王从事亲自走一趟，到宿平县和尹县令协商一下。” “遵令！”孙璟领命，拨转马头去安排去了。“那老夫就走上一遭，胡少君安心！”王挺也回应道。王挺是州从事，论官职比起胡轩袁亮两个都尉是要高的，不过胡轩是刺史大人的弟子，这就另当别论了。 陆川到永兴的官道从宿平县的南门经过，并没有进入城中。行军队列很快到达宿平县城下，县令尹道雄带着县衙的属官们已在城门口等候。见状，胡轩立即下令车队继续前进，自己则下马向尹道雄行礼。 “末将见过县尊！昨夜多谢县尊派遣林县尉前往救援，不然的话，昨夜末将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胡都尉这是哪里的话，此番胡都尉在宿平县境内遇袭，本县有失察之责啊。若是张使君怪罪下来，还望胡都尉在张使君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啊。” “县尊言重了，苏永昌乃是逆周最近崛起的悍将，智勇双全，加上有内应帮忙。县尊应该加强乡里的清查，尤其是现在乃是战时，永州到宿平这一带多山，很可能有周军探子潜伏在山林中。而且，我怀疑潜伏过来的周军不知苏永昌这一部，县尊应当应当派人警示一下附近几个县。” “都尉放心，昨日殿下和张使君已经遣徐中郎将率军沿官道搜查，各县的亭长里正也已经组织各亭里的百姓在各自的辖区排查了。” “那就好，县尊留步，末将便不在宿平停留了，军中伤兵和受伤的民夫还有劳县尊照料一二了。” “尹叔父，多年不见，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吧”这时，车队已经过去大半，在后军压阵的袁亮也到了。尹道雄是袁亮祖父袁康的弟子，故而袁亮以叔父相称。 “是阿亮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昨夜做的不错，听林县尉说，昨夜的战斗你斩首不少啊！” “叔父过奖了，我只是指挥弓箭手放了几箭，周军冲击车阵的时候，可都是胡老弟在浴血拼杀，这一战，胡兄弟的功劳可比我大多了。”袁亮一脸谦虚的说道。 “袁兄过谦了，昨夜是弟兄们的功劳才是。”胡轩笑着推辞。 “二位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就别退来让去了，我大夏军中有你们这样的俊杰，是国之盛事。” “县尊（叔父）过誉了，我等还需努力才是！”胡袁二人齐声说道。这时，最后一架马车也已经经过城门，胡袁二人急忙向尹道雄告辞。 过了宿平县，车队终于行出了山岭，前方一直到永兴城都是一马平川，所以行军速度再次加快，没到中午就抵达了兴城驿，全军在兴城驿前暂歇后，继续向着永兴城前进。 到临近黄昏是，全军抵达永兴城下，与城门守卫的士卒招呼后，全军进入永兴城。入城后，民夫在樊启胜和林茂等人的带领下，向城中的屯粮仓库前去。胡轩和袁亮则前往主将杨玉和的将军府交令。 永兴城，乃是秦国还在时建立的军城，前身乃是拱卫天都的七座关城之一，天都废弃后，秦国占据天都周边区域后，将七座关城连同废弃的天都主城，改建为八座屯兵的军城；秦灭后，大夏又将八座城池扩建，常驻兵力三万，其中，永安一万，永平等三城各五千。永兴城则被改建为各种仓库，用来囤积兵器粮草。 去年三月，周军出兵八万进犯，永平等三城丢失，夏军防线收缩至永安城，随后夏军援兵抵达，进驻永安城。永兴城做为后军驻地，负责接收太玄等地运送的粮草辎重。 永兴城将军府，后军主将振威将军杨玉和早已在府中等候二人，听亲兵说二人已到，立即传二人入府。 “末将胡轩（袁亮）拜见振威将军！” “不必多礼，快说说看此次损失如何？” 胡轩和袁亮二人谦让一番，最后有胡轩答道。“我们二人所辖两都兵力共一千人，经昨夜驿宿城一战，阵亡士卒三百七十二人，重伤七十三人，轻伤百余人，袁兄麾下因为半数是弓箭手，所以贼军冲击车阵时伤亡较大，阵亡和重伤的大多是袁兄部下。周军损失我军相当。” “损失过半了啊！不过能把周军最为凶悍的楚州苏永昌部击败，二位也是大功一件了！说起来也不怕你们两个小子笑话，永安诸将已经被楚州军打到闻苏色变的程度了，本将军当时与他在战场上打过一个照面，若不是魏智小将军，本将怕是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胡轩和袁亮听完杨将军的话，也是暗道侥幸。二人都是押运粮草的后军，每月也只来到永兴城两三趟，对苏永昌也只有连胜魏智将军三阵，打的魏帅只能退守永安城，却是不知道苏永昌已经成为夏军诸将的心魔了。 “你们这次有功，魏帅那边今天一早收到战报可是高兴的一直说张使君和袁府君为国家培养了两个人才啊！”杨将军接着说道。 “魏帅过奖了，我们昨夜那一仗，可谓惨胜，我二人不敢居功。” “年轻人可不要妄自菲薄，魏帅已经下了命令，让你们二人今日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前往永安城。” “去永安城。那岂不是正好么？景王殿下和张使君可是让胡老弟留在永安城听候魏帅调遣的。” “是么？那好啊，胡小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到了永安城，魏帅肯定会重用的。那你呢，袁家小子？” “我就不用了，去永安后回来后我就率部回陆川，我还得让徐中郎将给我补充部曲呢！这次损失可太大了，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两百人伤亡过半，我们袁家也要给阵亡的僮仆家丁发放抚恤。对了，杨将军，阵亡士卒的抚恤啥时候下发啊？” “这事啊，军中主簿已经统计了阵亡士卒的名单，等到战事结束，朝廷就会下发了。” “战事结束？那我还是等着吧，杨将军，末将先告辞了。”袁亮一脸索然的说道。 “杨将军，末将也告辞了。”胡轩也起身告辞。 “那好，你们二人先去休息吧，杨斗，你带二位都尉去休息。” 出了将军府，二人跟着杨斗走到城中的兵舍区。永兴城与其说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号的军营，整个北半边的区域都是粮仓和辎重仓库，南城东面是畜养战马和驮马、牛羊等牲畜的地区，西面是驻屯军和民夫的住所，胡轩和袁亮的住所就在这里。 进入住所，杨斗就离开了，二人在屋中坐下。看着一脸郁闷的袁亮，胡轩劝解道，“杨将军不是说了，战事结束抚恤的问题就会解决么？袁兄就放宽心吧。” “老弟对这位杨将军了解么？” “略微了解一些，据说这位杨将军是太上州上元郡杨家的子弟，杨家在太上州的势力似乎不比你们袁家在太玄州差多少吧？” “是啊，太上杨家，比起我们袁家只强不弱，杨家如今的家主杨玉华在朝中担任廷尉，掌管刑律。比起我父亲这个和光太守手上的权力大的多。这位杨将军是扬廷尉的弟弟，在军中已经二十年了，功劳没立多少，到时管理后勤以来中饱私囊，吃空饷捞了不少。这次啊，朝中下发的抚恤金经过这人之手，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现在想这些也没啥用，扬振威就算是在贪婪，也不能在这里克扣我该你的东西。别忘了，这里是永州，永州后面可是太玄。我就不信，他一个太上州的土霸王还能在太玄州把你怎么样了啊？” “那倒也是，算了，不想这这些了，明天见过魏帅我就回陆川，你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回去么？” “那就多谢袁兄了！” “无妨，回去的时候大车都是空的，最多带一些前线下来的伤兵去宿平县，带点私人物品不算什么。好了，歇着吧，永兴到永安还要半天呢！”说完，袁亮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胡轩送走袁亮，回房关上房门，也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