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乱局
永和城，将军府。 “胡轩干的真漂亮，一日夜就把太玄军和熙盛军都打散了，只可惜遇到了暨南军，又撤回墨云山了。”杜守谦手中拿着一份丝绢，笑着递给了宁德志。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永州军自正月十一开始就没有攻城，给了一直紧张兮兮的武襄军和骁武军一个喘息的机会。 昨天夜里，城墙上巡逻的士卒捡到一支绑着丝绢的箭矢，交给负责守夜的都尉后。自觉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几位将军的休息，就等到了早上才把丝绢呈上，气的杜守谦险些把这个都尉一刀剁了。 宁德志接过丝绢，从头到尾看了之后，把丝绢递给了卢涛平。 “杜兄，信件最后说的事，你怎么看？”宁德志的声音有点发寒。 “不失是一个选择，我等现在要么开门投降，然后任由刘狗贼宰割；要么抵抗到底，全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这两个结局，都是一个死字，而现在，胡轩给了我们一条生路。” “你的意思是？接受他的提议？投降和咱们打了十多年的周军？这几年里，我骁武军死了多少弟兄？就说前不久的石岐山，魏无忧那一阵连弩箭雨，就带走了我上百弟兄。这仇，难道我不报了？还有，杜守谦，你别忘了，郭宁武和陆宁襄都是死在周军手里的。”宁德志的火气已经有压不住的迹象。 “宁兄，既然你提到了郭陆二位将军，那兄弟我给你透漏个事。”杜守谦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正在看信的卢涛平见状，立即挥了挥手，大厅中的闲杂人等立即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杜守谦、卢涛平、宁德志、管程和前日刚刚醒来的卢涛凌。 “有什么事就直说，搞这些做什么？”宁德志有点不耐烦的说。 “当日杜聪将军前往永安城时，曾经交给我一封信，并告诉我若是他此去不回，我就打开信。”杜守谦取出一封书信，放到了桌子上。 “信上写了什么？”宁德志接过书信，一边打开一边说到。 “郭陆二位将军当日是被俘，而不是战死。后来有人为了给临阵脱逃的刘和泉脱罪，暗中派人杀害了二位将军。” “杜兄，此事当真？”宁德志在看信，一旁的卢涛平却是高声喊到，一旁躺着的卢涛凌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杜守谦。 “这是魏帅亲口说的，当日杜聪将军和胡轩发现不对，二人亲自去了永安城问了魏帅。” “不错，不错！我们进驻永和城的第二天，杜将军和胡轩一起去的永安城。当时我还好奇，他们有什么事这么急着去永安城，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卢涛平想起了刚到永和城时发生的事。 这个时候，宁德志也看完了信，脾气本来就火爆的他气愤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种人居然能掌控了朝廷，我说姓刘的怎么突然要暗杀杜将军和徐将军，想来杜将军把这件事和徐将军说了。” “宁兄现在以为，胡轩的提议如何？”杜守谦乘机问到。 “杜兄不必这个时候来套话，这件事不是小事，我要和弟兄们好好商量一下。胡轩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不能强求，他都能做到，我们又怎么能一言决定这一万多人的命运呢？”面对杜守谦的问话，宁德志却显得很冷静。 “宁将军说得对，杜兄咱们也应该在武襄军内部问问，愿意的自然是好，不愿意的，等到解了重围之后还是要好好安置一下他们。”卢涛平很是赞同宁德志的还。 “说的是！这样吧，宁兄，今天是元宵节，我们今天把所有都伯以上的军官全部叫到一起，看一看他们的想法。”杜守谦也冷静了下来，提出了建议。 “可以，就这样办！”宁德志和卢家兄弟，以及管程都同意了这个提议。 在杜守谦等人考虑是否投向大周的时候，胡轩已经跟着周建成和宋云森进驻了永宁城。 正月十四，也就是昨天，大周太丘巡略使、护军将军曾善庆做为大夏的使者，终于是来到了永平城北的周军大营。 到达周军大营后，曾善庆就递上了大都督刘观泉的亲笔信，要求见征西大将军宋云森。 大夏使者上门，是在周建成和宋云森的预想内的，所以等曾善庆到来后，宋云森就亲自接见了这位大夏的老墙头草。 一见到宋云森，曾善庆就咄咄逼人的质问，大周背盟攻击义勇营和武勇营，以及抢占永宁城之事。 宋云森的回答很简单，两国的盟约尚未完全签订，大夏皇帝到现在都没有在盟约上用印。 曾善庆十分愤怒，对于宋云森的未用印一事不置可否，坚持认为是周军背盟，同时周军帮助大夏叛将胡轩逃走，以上种种，可以视同大周向大夏开战。 宋云森听完曾善庆的话却是大笑不已。“和谈是在十一月底，盟约商定是十二月初，我国得到盟约后，立即就送往天都，我皇帝陛下第一时间在盟约上用了玉印。可贵国呢？现在别说是用印了，我们到现在连盟书都没看见，互换盟书都没完成，贵国也好意思说我军背盟？” “为表诚意，我军先行让出了永和城，你们是怎么做的？永安城守军屡屡进犯永宁城周围，甚至于冒充山匪劫杀我国商队。请问曾将军，你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的来找本帅理论的？” 宋云森的话怼的曾善庆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是丢下一句不撤军就等着夏军的反击之类的狠话后，曾善庆带着带着随从气冲冲的离开了周军的大营。 正月十四下午，已然撕破脸皮的夏军永安驻军开始对驻扎在双耳山下的昭武营发动了小规模的袭扰。 消息传回永平城大营，早有预案的周建成和宋云森，当即下令左卫将军韩驰率军连夜进驻永宁城，周建成和宋云森则是在今天下午率领天都六卫进驻永宁城，胡轩就跟在了周建成的亲兵之中。 周军主力进驻永宁城，这一下原本预计正月十六开始攻城的刘观泉不得不命令围困永和城的数万大军分出一部分来应对永宁城方向的威胁。 夏周双方就如同年前一样，再次以永安和永宁二城开始了对峙，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了二月，永盛城和永熙城的丢失让刘观泉方寸大乱。 永盛城在永安城西南方，与永安城隔了一座石岐山。永熙城在永兴城正南，处于太丘州进入永州的必经之路上，是永州的四座关城（永平、永兴、永熙、永川）之一。 攻占永盛永熙二城的正是胡轩，原本守卫熙盛二城的军队都被刘和泉带到了永和城，二城几乎可以用不设防来形容。 掌握这一情况的胡轩向主帅宋云森请缨，宋云森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即命令厉锋校尉欧阳远和中垒校尉刘学思率军跟随胡轩一起，历经千辛万苦翻过石岐山，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永盛城下，永盛城中不过还有三五十老卒守门，见到周军如同神兵天降，当即大开城门，出城投降。 攻下永盛城后，胡轩三人也不停留，留下三百人整顿城防后，大部队昼伏夜行，趁夜里诈开了永熙城的城门，到天亮时，永熙城头已经升起了大周的旗帜。 中垒营在刘学思的率领下，开始准备守城的材料，同时，第二批周军六千人在前锋校尉崔梦忱和中坚校尉宋敏昭的率领下沿着厉锋营和中垒营开辟的道路，进驻了永盛城。 永盛城和永熙城的丢失，让刘观泉方寸大乱。永盛城还好说，永熙城是太丘州乃至于大夏南部诸州进入永州的必经之路，更是暨南军的粮道。 魏林光统帅永州军事时，永州的钱粮更多的是由太安州、太玄州和太和州供给，其余各州略微支援一些粮草就行了。而如今刘观泉带领着暨南军进驻永州，供给钱粮的也变成了太丘州、太华州和太上州，太安州如今深陷与北三州的战事，无力给予永州任何支援。 粮道被断，进入永州的三万暨南军就只能和永州原来的驻军抢补给，短时间还可以，时间一长，两军之间必然会产生龃龉。 知道不能放任熙盛二城被周军攻占的刘观泉，立即派出了义勇营和武勇营进攻永盛城，长子刘骅率军一万进攻永熙城。 义勇营和武勇营刚离开双耳山，昭武军就立即占领了双耳山，而后翻过双耳山出现在了永和城南三十里，威胁着永州军的侧翼。 永和城外，永州军大营。 刘观泉再一次的摔了杯子，周军的步步紧逼使得他捉襟见肘，兵力分散之下，永川城和永兴城已是无兵可守。 “胡轩小儿，本都督不杀了你，誓不为人！”很显然，刘观泉把这一切归罪于胡轩的身上。 “大都督，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永和、永熙、永盛三城我们必须有所抉择了，两万人想要攻下熙盛二城，还是有点困难，而且永川和永兴二城没有任何兵力驻守，若是周军再次分兵，怕是这二城也要落入周军之手。”军师西门桀面带忧色，永州的局势，让这位在暨南关面对十余万成国大军都面不改色的老军师都有点手足无措。 “军师的意思是？不再进攻永和城？就这样放过这一万多人？”刘观泉不解的看着西门桀。 “大都督，永和城如今对我军来说，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永熙二城则不同，永熙城丢失，太丘州和南部诸州的辎重到不了永州。一旦周军攻下永兴城，我军在永州就成了瓮中之鳖。现在撤去永和之围，全军回撤守住永川永安永兴三城，等着太安州的援军到来吧。” 西门桀口中的太安州援军，此时已经到了安宁郡境内，由太安州大都督李云熙统帅，全军一共五万人，但是超过一半的人是新招募的流民组成的新兵。 去年永州大战的同时，西部太虚州等地发生了旱灾，大量百姓成为流民，一些别有用心之辈乘机组织流民冲击官府，形成了不小规模的叛乱。恒王夏俊熙就是在这个时候去的太虚州，仅仅用了三个月就平定了叛乱，还招募了一批无人组织的流民，组成了三个万人规模的新军。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招募了五万多人进入新军，李云熙所带来的五万人中，就有三万人是恒王招募的新军。 夏都方面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派兵支援永州，一是因为恒王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倒向景瑞二王，而是上书支持了新帝夏俊英；二是在抚夷大将军陈铭的计谋下，景王麾下最精锐的破虏征虏二军在景山关被守军击败，破虏将军秦安险死还生，景王不得已只得退军三十里。 自觉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的夏都方面，得到永州的战报后，当即命令李云熙率军五万支援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