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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傻子看房(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吴用拉开陈桂芳给他留着一条缝的2501号房的门,才刚一打开门,吴用就看见康有缘倒在地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表情慌张,脸色苍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应该看见或是看见了玷污自己双眼的画面,不停地揉搓自己的眼睛。

    他一边揉,一边往外走,穿过陈桂芳和来看房的人中间,在看到进门后准备顺手把门带上的吴用时,他像是看见了救世主,对着吴用大喊:“大师呀,大师不要关门啊,我要离开这里,真是太恐怖了,我应该听你们的话,我不该来……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闭上嘴了,站在他面前不足一米的吴用清晰地看到了康有缘的脸变得更苍白了,眼睛瞪得更圆了,同时,他的腮帮子像个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看见康有缘这个样子,吴用隐隐约约猜到了康有缘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出意外的是,他应该看到了鬼了,然后被吓到了,现在嘴巴里含着一口才消化一个小时的早餐加胃酸的混合物。

    于是吴用打开了刚刚才关上的门,好让康有缘不用把手从嘴上放下来也能顺利出门。

    门口就那么大,康有缘还速度不减地往前冲,其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门口开门并来不及躲开的吴用,然后吴用又被撞了,被康有缘撞到一边,而撞到人的康有缘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撞到人,亦或是即便知道自己撞到人也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往前走一样,径直地往外跑去了。

    被撞到墙边的吴用感受着被撞的滋味,然后心想:怎么剧情和刚刚在电梯里发生的差不多啊,只不过是电梯门换成了房门,撞人的从保洁阿姨变成了康有缘,而被撞的一直是我。

    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下到几楼了。

    “缘啊,没事吧。”

    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慌张地跑了出去,陈桂芳也不禁迈开脚步也想往外跑了,可她才跑到门口,吴用就把她拦下来了,“你儿子只是想吐而已,没事的,我刚刚看过了,他身上没有异常。”

    吴用在听到康有缘的尖叫时就已经开启灵视了,在灵视的扫描中,康有缘身上没有任何灵体反应。

    吴用话才刚说完,身后的走廊就传来一阵呕吐声。

    “这早餐你我也吃了呀,我们怎么没事?我还是去看看吧。”陈桂芳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

    “妈,不用过来了,我吐一下就没事了,我待会先回家了。”康有缘的声音像是母子同心,又像是巧合地从走廊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路上小心。”陈桂芳对着走廊喊了这么一句。

    “嗯……呕呕呕。”

    真是惨呀。

    吴用听着康有缘发出的阵阵呕吐声,心想:这倒正常,毕竟这里是发生了两次事故的鬼屋,可能他看到了其中一次事故或是两次事故叠加起来的惨状吧,都说让你不要来的,不听大师言,吃亏在眼前。

    吴用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就回想起了第一次遇到鬼的时候,那是在饭堂,比康有缘好点的是自己没有吐,但比康有缘坏点的是自己明明记得刀划过了身体,明明快要死了,却还活着了,真是想不通,到现在也没想通是什么救了自己一命,还是说刀划过身体的感觉是假的?

    不对,这股真实感比什么都真。

    吴用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现在摸着一点伤痕都没有,但回想起来还是有点隐隐作痛、、冰冰凉凉且呼吸不畅的胸口,那一刀确实划破了自己的胸膛,而在事后,自己也用那把锋利之极的刀手刃了那只鬼。

    所以那把刀是真实的,自己的上半身被划出一道长到足以喷出能让人在一分钟内死去的伤口也是真实的,只有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是不真实的。

    难道我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只是一场漫长且“真实”的梦?

    “旋涡大师你没事吧?”陈桂芳见吴用摸着自己的胸口,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儿子把大师撞出内伤了,于是赶紧出言询问。

    “你们没事吧?”愣在一边像是看了一场戏的看房女人终于开口说话,她搞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本来四个人一起上楼的,先是有一个人离开了一会儿,然后在这个人回来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走了。

    “没事。”

    “没事。”

    吴用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先是对陈桂芳说没事,然后对看房的女人说没事,然后走进屋子里,径直地走到了康有缘摔到的门前,从半透明的磨砂门上看,这是厕所门无疑了。

    透过灵视,他已经看到门缝下有灵气溢出了,同时,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

    “臭味,莫名其妙的臭味。”吴用转身对还在屋子里的两人说,“刚刚有人用过厕所吗?”

    “没有。”

    “我也没有。”

    两个人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对了,刚刚那个跑出去的人在打开门后就摔倒了,然后就跑了。”看房的女人突然说。

    那他就是看……吴用想。

    “那他就是看到厕所里面有什么东西才摔倒了吧?”看房的女人说出吴用心中所想的话了。

    听到女人这么说,才反应过来的陈桂芳突然就叫了一声,她是知道这间是鬼屋的,这说明刚刚她儿子看到鬼了,而鬼就在厕所里,难道昨晚在电梯里看到的……现在在厕所里?

    想到这里,她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走到房子外面。

    “可能是地滑吧。”吴用打算打个哈哈蒙混过去,然后对陈桂芳说,“芳姐,你带客人再转一下吧,最好到阳台,看看周围的环境怎么样,毕竟以后晒衣服都在那。”

    陈桂芳听了,这次有了前面的铺垫,脑子倒是转过来,然后往前几步走进了房子,对着女人说:“对啊,我们还没去阳台看看呢,我们走吧。”

    女人没有追究下去,跟着陈桂芳穿过客厅,走出了阳台。

    吴用见状,手掌马上搭上了门把手,然后一扭。

    门开了,还没等吴用完全打开门看清里面的样子,臭味就已经如开闸放水一般涌出来了。

    还好让她们走到阳台了,这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吴用感受着宛如实质的臭味冲进了自己的鼻孔,然后突破鼻孔抵达了大脑,使大脑有种泡在屎里,或是大脑被替换成屎,然后一旦思考,就有屎分子顺着神经传到了全身。

    好在吴用本身就是“屎的化身”,是一位“屎者”。

    在五大“屎诗级”的食物——榴莲、香菜、折耳根、臭豆腐和豆汁中,绝大部分的人能够喜爱其中一两个并对其他几个表示出“死也不会吃”、“吃了马上死”的情绪。

    这是正常的,还有科学研究表明这是由每个人身体里的基因所决定,这说明了这是天生的,是基因选择了食物,不是挑食。

    这是基因说太臭了,不能吃,吃了等于吃屎。

    在这五种“屎诗级”的食物中,一个都不能吃和能吃一个的是正常人,能吃两个的是比正常人稍微不正常的人,能吃三个是已经疯了的不正常人,能吃四个的是从阿卡姆疯人院里跑出来的,能全吃的屎壳郎,能把榴莲和臭豆腐混在一个碗里,并在上面撒上香菜和折耳根点缀,吃完后还有点噎喉咙时,马上灌了一大碗豆汁的人是已经变成屎壳郎推着的“吴用”了。

    吴用就能面不改色地吃完五大“屎诗级”的食物的混合物,所以对他来说,这股臭味其实不算什么,他不仅闻过更臭的,还吃过,但对其他人,这可能就是生化武器了。

    还好让她们走到阳台了,这无疑是绝对必然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吴用把门完全打开了,在看到门内的画面时,他明白为什么康有缘会摔倒并呕吐了。

    厕所里有个老人在拉屎,这副画面是摧毁一切的核弹级别的生化武器了。

    但很显然,这样的表述并不能让人身临其境并感同身受。。

    所以就让我来细细描述一下,好让大家能身临其境并感同身受,哪怕感受到百分之十也好。

    在相对论中,时间对一切没有接近和超过光速的万物来说都是平等的,公平的。

    它们经历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但对于有生命物和无生命物来说,时间是不公平的。

    比如十年光阴,它能让一枚小小的、只能透过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受精卵变成一个身高一米多的直立人,也能让一个塑料瓶不怎么发生变化。

    把时间跨到九十九年,直立人还一米多高,但他的身体已经快完成了从新生到死亡的过程,他快死了,皮肤不再和以前一样饱满有弹性了,骨头也不能再支撑着他做跳跃、跑步之类的行为了,哪怕他以前是奥运会短跑世界冠军,身体上的一切,包括思维也都被时间改变了许多。

    但塑料瓶还和一百年前差不多。

    在第九十九年的某一天,直立人突然死了,也不能说突然吧,已经超过平均年龄很多了,九十九岁的人了,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的今天。

    他死了,死得悄无声息,儿子女儿比他死得还早,孙子孙女又不在身边,他是死后好几天,都发臭了才有人发现了他。

    在有生命物失去生命后,时间就变得“无情”了,无情地抹去着活过的痕迹。

    他在这个世界死了,但在另一个世界活了。

    他在那个世界里依旧过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的孤寡生活,他习惯了这种生活,在她老伴死掉后的三十年里,他就开始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在这三十年里,他的rou体慢慢老化,有时候从床上醒来就在床上坐着,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肚子饿了。

    精神也老化了,有时候在床上坐一上午都没有感知到时间在流逝,仿佛只是一眨眼,肚子就饿了,一眨眼,天就黑了,再一眨眼,天就亮了。

    在那个世界也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一眨眼,活了,一眨眼,死了。

    活了也不知道死的滋味,死了也不知道活的感受,像是树干已经被掏空了的大树,静静地在等待着倒塌的那一天。

    在那个世界里,时间仿佛也在起着作用,并起着加速作用。

    他的皮肤严重下垂,脸颊两边的rou消失了,皮却不断在“生长”,在拉长,快长到腰部了,而腰部的皮肤则长到脚边了,腿上的皮肤把两条腿都遮住了,平时走路的时候都像拖一条有着极长摆尾的人皮婚纱。

    眼皮也是,像是失去支撑一样向下翻折,露出骇人的粉色肌rou。

    手臂的皮肤往下垂着,若是两只手往两边平举,就像是在晒被子,晾晒杆是骨头,被子是皮。

    这样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一吨重的胖子在一天内瘦到了一百斤,当然了这里的瘦肯定不是通过控制饮食和保持运动瘦下来的,毕竟只有一天,所以是用手术刀划开皮肤并取出了一千九百斤的脂肪才能如此迅速地瘦到了一百斤,而那些因为一顿重的身体而生长、撑开的皮肤完整地保留下来了。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人了,这样的人已经鬼了。

    这样的“人”就在吴用面前,蹲在蹲坑上,用力地拉着屎。

    为了不让过多的皮肤碰到地面,他在蹲下时用手挽起了他的手所能碰到、尽可能多的皮肤,并聚集在胸前。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半以上的皮肤拖在地上,像一个罩子一样罩住了整个蹲坑。

    突然,他长高了,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升高了一点,然后停下来,接着再一点,一点一点地往上升着。

    你以为他站起来了,但不是,他的姿势并没有发生变化,脚下的皮肤却朝内回收着,留在地面的皮肤渐渐变少了。

    当他升到一米多、脚下的皮肤开始悬空时,吴用看见了让他升高的物体——一根屎黄色的柱子支撑着他的身体,并让他不断往上升。

    就这样,吴用看着一个老到极致的人“升天”。

    直到他的头碰到厕所的天花板,那根比人还高,碗口般粗的屎柱突然断了,坐在上面的老人摔下来了,头部狠狠地撞上了地板,接着血就流出来了。

    “虽然夸张了亿点,但老人就是这样死的吧,在如厕的过程中死去了。”吴用看着面前这副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画面,再次感叹道:“难怪康有缘会吐,就连我也有点忍不住了。”

    眼睛作为五感中能接收信息最多的器官,吴用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见过许多恐怖的鬼以及它们死相的人,但这样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第一次见的东西都会给大脑带来不同寻常的信息量,尤其是这种难以想象的画面。

    胃酸在肚子里翻腾,然后涌上了食道,吴用感觉到喉咙有股灼烧的感觉。

    不能吐,只是屎而已,我连世界上最让人难以下咽的混合物都吃过了。

    吴用闭上眼,然后回想着那碗混合物,在吃完那碗混合物的那天,即便洗了澡,吴用身上还是会散发出隐隐约约的臭气。

    吴用想着,然后咽下涌到嘴里的东西,把它们咽回涌上来前的地方,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的画面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时,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的老人说话了,“你是谁?”

    没有预料到老人会说话的吴用正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个老人鬼,突然被老人的话吓了一跳,“嗯……我是……”

    吴用正想着该怎么回答能让老人的情绪能保持平静时,老人又说,“今年是几几年?”

    “2035年。”这倒是不用怎么思考。

    “哈哈哈,那你肯定是来庆祝我一百岁生日的,我猜的对不对?”老人突然笑了,即便脸上的皮肤把嘴巴都遮住了。

    看见老人这么高兴,吴用就顺着说:“对的对的,今天是你一百岁生日。”

    “哈哈哈哈我终于活到一百岁了。”老人笑得更大声了,一边笑还一边用手撩起嘴巴两边的皮肤,露出所剩无几的牙齿。

    在老人的笑声中,他的身体变得虚幻了,这是要升天的迹象,只要继续保持这样,他自己就升天。

    “对啊对啊,今天是你第一百个生日,我给你唱首歌吧,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吴用为了提高老人的兴致,加快升天的速度,开始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一百岁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在此时仿佛变成了超度经文,老人也随着生日歌的最后一个音落下,消失在了厕所里。

    除灵完毕。

    “真是莫名其妙,居然唱个生日歌就升天了,可能他孤独已久、接近腐朽的脑子里就剩下活到一百岁的想法或是执念吧,不过,谁知道呢?反正从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吴用对着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厕所自言自语。

    “怎么了?”陈桂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听到吴用在唱生日歌,于是跑来看一下。

    还没等吴用回答,她前进的步伐马上刹住,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说:“好臭!”

    吴用闻着因老人升天而变得比刚刚稀释十倍以上的臭味,然后说:“还好让你们去阳台了。”

    说完,吴用往外走了几步,朝阳台看去,阳台上却空无一人。

    “人呢?”吴用问。

    “走了。”陈桂芳还是捏住鼻子。

    “怎么走了?”

    “我跟她说了这个房子闹鬼的事。”

    “她害怕了?”

    “不,她说鬼是不存在的,这间房子她要定了。”

    “就这样?”

    “她还说这是中介的套路,用鬼去吓人,有鬼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只有傻子才会害怕死过人的屋子,然后她说她不是傻子。”

    “没了?”

    “没了。”

    “那驱鬼大师还来吗?”

    “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