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0 让风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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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一片灰白。 在雷城很少见有阳光出没，或许是受层层山势的存在所影响。 房顶上，若平闭目盘膝，已经不动三天四夜。 十七一直守在附近，很是不解。 大街小巷上，人影无几，多数店门都是紧闭着的。 “公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去过雷家演武场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现在又不能动用修为去修行，搞什么呢？” 期间，由于若平的古怪行为，在这封城肃杀之际，不出意外引来了好几趟巡逻士兵。 但在十七的游说下，他们又见若平毫无修为波动，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置不管。 若平对此都知，只是不理。 “原来是这个意思，草木会动，是外力所推，而它们的自身生长，则是本意所在。” “人也一样，身在动，魂在魂，心在动，念在动，哪怕死亡……也是一种动。” 呼~ “世间万物，都是在不停地前行，或者不停地倒退，除生机之物，山石亦如此。” “放眼下，这城中的人心也一样，在看不见地涌动着，似在诉说着什么……” 呼~哗~ “这就是无修风意！” “风过无痕，又有迹可寻，凡动皆如风，所以……你的请求，我当应下。” 哗—— 一阵狂风吹来，满头白发飞舞。 十七刚想出手施法挡下，就见若平抬手睁开双眼。 “不用。” 若平说了句，向风望去。 似有人在歉意地请求着什么，然后又匆匆追寻着什么而去。 噢，原来是有人来接她了呀…… 风忽止，若平缓缓起身，在十七疑惑的注视下，他随口解释了句。 “我的实力又提升了那么一点。” 十七一惊，没有多问。 “他刚才是在……修行？！” 十七内心莫名震撼，越发觉得少主的才情当真可怕，不能动用修为也能修行？！ 喉咙不自觉滚动一下，表示对少主的无限崇敬…… 一处矮崖边的石廊里。 雷如面无表情地拦下雷十行，问道：“静姐死了，我只问你一句，七哥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插手？” 雷十行脸色涨红，怒道：“如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可是我亲哥，你竟怀疑我要杀他？还有，静姐是自杀的，她死前留的线索明明指向了一人，你不去找那人，竟来质问我这个弟弟，我？我，我很伤心。” 说着，双眼渐渐红润。 雷如沉默良久，才叹道：“对不起。” 话落，不等雷十行再说什么，她就自顾自地走远。 雷十行微张着嘴，原本红润的目光一瞬深沉起来…… 回到房内，若平说了句。 “准备一下。” “啊？” 十七有些懵。 若平坐下，轻声道：“雷七的妻子昨天已经自杀，她死前留下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直指向了我们，你明白吗。” 十七一屁股坐在对面，忙问道：“您怎么知道这些？她自杀关我们什么事？嗯？等等……石柱林那次凡人抢劫？！” 他猛地想到这点，当初少主就是用毒杀的那些凡人。 毒，雷七，自杀，十七头脑很乱，隐约明白什么，但又模糊不清。 若平看向窗外，叹道：“没错，她在逼我出手，她或许也不想，但是……她已经走投无路，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我。” “我想，谁杀了她的丈夫，她应该知道，雷家一些高层……应该也知道，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想必是她的提议让雷家一些高层知道了真相后，却发现这个真相不能公之于众，否则，他们雷家会损失惨重，毕竟……他们才刚失一个雷七，又怎能再失一个？” “过了这么多天，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出是谁杀的雷七，只是对方使用的手段很隐蔽，没有人能指出证据。” “现在雷城已经封了七天，别说外来者，就算很多雷城本地人都将不满到顶，雷家再地头蛇也不可能继续压下去，除非他们不怕引起城乱，于是……他们想到了，要找个替死鬼来消平此事，正好雷七的妻子以自杀为由，给他们一个理由不得不来找我。” 若平冷笑一声，道：“说白了，我就是雷七妻子为他们选好的替死鬼。” 十七眉头大皱，哑口无言。 “不对啊，公子，首先，那雷七的妻子怎么知道您能帮她指出真凶？其次，她又怎知您会用毒……等等，我明白了，所谓的凡人抢劫，不过是那人安排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挑选一种适合暗杀雷七的手段，然后栽赃。” “雷七的妻子知道这点，也许是因为雷七本身就知道，但雷七顾及亲情并没有上报，所以雷七身亡后，雷家才没有怀疑那人，而是到处乱查。” “没错，正因如此，雷七的妻子才知道公子会用毒，她才会选择以自杀为由公布这份情报，因为她不确定，她若不死，雷家会不会接受这份情报来找公子当替死鬼，谁叫公子只是个修为尽碎的人，找您当替死鬼未免太假，我的杀截之道更不可能。” “所以，她只能以死相逼，逼他们来找公子您，逼公子帮她指认真凶，但第一点又怎么解释，她凭什么认为公子能指认真凶？又为什么敢认定公子会帮她？” 十七脑袋一清，想到了很多，但又有两点不明。 “如果公子不帮，那她岂不白死。” 他又补充道。 若平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无法解释，我只能说，这个女人的直觉……很可怕，就因为一个直觉，她选择了自杀。” 十七怔住，神情复杂。 两人静了许久。 十七忽然一惊，道：“公子，既然雷家一些高层知道真相，还选择隐藏真相，那您就算指出那人也没用啊，雷家若是不愿认可，那我们只能被灭口，去给那人当替死鬼。” 若平沉默，轻敲几下桌子。 “雷七的妻子真是个人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认识的那个融格……应是被邀请住进了雷府，雷七妻子打探到了那老人的修为，所以她才想拉上我们赌一把，只要我能在那老人家的面前拆穿真凶，想她堂堂融格，见有不平事……或许也不会管，但是……那丫头大概率会管，好深的算计。” 话完，房内一静。 若平与十七相视一眼，目中皆有惊色。 “好可怕的女人……” 果然，时至正午，雷家就来人请若平和十七去往雷府。 随来的，竟还有一个升格！ 十七严阵以待，做好拼命的准备，脸色又十分地复杂。 若平坦然，倒无一丝惧意，他已经想好了计策，一个刚从十七身上得知的好东西，也是时候用上一回。 “雷十行……还真是能忍，若非当年逍乐阻止，他早就死在了通天塔里，战斗划水？真当我看不出来？” 雷府，一间大厅内。 灰色的石桌石椅雕刻精细，数十人影已各自坐着。 其中，有女孩和老妪，原本二人不应来的，但女孩硬要来，老妪也就提议要来，他们怎敢不让？ 很快，若平和十七被带来。 女孩不爽地低哼一声。 老妪双目微眯，扫视一眼雷家众高层，立即意识到此事的不对。 “果然在。” 十七低语一句，看了眼女孩和老妪。 若平不语，静心等待。 “你们可知，此次叫你们来，所为何事？” 这时，雷家当代家主，一位身材精壮的男子出声问道。 若平笑了笑，直言道：“把雷十行叫出来吧。” 此话一出，不少雷家高层都脸色微变，雷家家主也是瞳孔一缩，显然知道些什么。 “好狂妄的小子，你……” “少啰嗦，我师傅是逆离的离主，老牌融格强者，你有本事就动我一下试试，你们敢吗？不敢就别废话，把人叫出来。” 哗~ 众人纷纷吃惊。 十七顿时傻眼，这么直接的吗？ 女孩微张下嘴有些愕然，连一旁的老妪也差点反应不过来。 雷家家主脸色阴沉，不信地道：“哼，你说是就是，你有什么凭……” 话未完，十七已经识趣地拿出一块白玉令牌，一股融格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众人似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谁敢动我徒儿一根毫毛，我屠他全族不留…… 雷家家主赶紧闭嘴，手在隐隐发抖。 “他是离主的弟子？” 女孩肃目传音问起。 老妪摇头，传音道：“不确定，如果是……那小姐的任务可能就有眉目。” 女孩沉默，怔怔地看向那一头白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平神情不屑，道：“如果你不叫，那就赶紧开城吧，我正好有事要出城。” 雷家家主一时无措，忐忑地传唤老祖。 那离主……就是个疯子，他说屠城还真就屠城，且还屠过不少。 最出名的无疑是三十年前，花厄城近乎被他打掉了一半，原因只是他的一个弟子被花厄城某长老骂了几句，仅被骂了几句，他就直接打上城去，还不接受道歉，就是要打。 “我……” 雷家家主恨死那赵氏，那虽是他的儿媳，但他也恨。 “误会一场，送这位公子出城，雷十行我会亲自审问，你们不用再管。”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雷家众高层一惊，纷纷起身作揖道：“是，谨尊次祖之言。” “次祖？” 若平全身一紧。 老妪脸色一瞬凝重，自语道：“他还活着？！” 女孩抿下嘴唇，看着若平，她的内心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近此人…… 咕噜—— 车轮滚动，马车远去。 背后峡谷两边，灰色的矮山耸立。 城中少有人察觉，一辆马车已被偷偷送出了城。 是的，雷城还在封城中。 十七拉下缰绳，郁闷道：“公子，您下次报身份的时候，能不能跟我提前说一下，刚才您那一报，吓我一跳。” “好。” 若平轻笑一声。 十七微动嘴唇，扭捏着问道：“公子，那雷七的妻子……” “你放心，真相，等我们走远后，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他们想瞒也瞒不住的。” 若平自信笑道。 十七闻言，这就开心地加速远去。 “公子，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身份令牌离开？而是要等他们针对？” “因为我很讨厌用身份去压人，像个傻子一样，只是这一次……我真的没办法，实力不允许，我又看不惯，所以只能用一下。” “噢，十七懂了，公子是不想依赖这些身份的权势。” “或许吧，说到底，硬实力……才是一切道理……” 两个时辰后。 雷城中，抗声震天。 雷府大厅，雷家家主气地额头青筋暴跳，手上一页纸张迅速化作飞灰。 瞒不住了，雷十行必须要交出去，否则他们雷家治事不公将被认定，人心必失。 “该死！好阴险的小子！” 另一边，灵堂中。 雷如看着雷七和赵静的灵牌，伤感地深深一叹。 一间暗室中，雷十行双目憎恨，咬牙欲碎，嘴角直直流出一缕鲜血。 身份，真能压死人……这一句话，不少人都深深体会到。 特别是女孩。 她此刻正站在一处高楼上，失神地望着不知从哪里冒出，随风飘落到城中各处的纸张，她的心中忽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就为了一个真相？” 当雷家不少人发现，想要第一时间消毁真相时，一切已经太迟。 风来的太快，太急…… 无修之意，世运之藏。 既你不惜以命相换，想要个公道，我便让风……还你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