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夢 撤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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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病,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思想上的。怪他们的长辈?怪他们没读书?怪他们不懂人情世故?他们嫌弃,他们麻木,他们抱怨,又有几个是带真情来的? 大姑姑妄自揣度,多管闲事,受不了别人说自己。伯伯,无能懦弱爱喝酒,伯母爱占便宜,看见好的就隔三差五的想法设法来取走。他们一家贪婪,鲁莽,得寸进尺,从不知恩图报,怎么做的好事? 叔一家做事都要叫别人来做,明明还未老去,就自怨自艾,虚伪,自以为是,他们从不关心实在的,都做足了表面功夫。那时,吃的都是没文化的亏啊… 我很想问问他们为何不换碗筷,不给做全面体检,嫌麻烦?怕贵?没时间?还是顺他们心意?用奶奶的话来说就是你的眼睛吃油没啊?长点心吧。我想我如果有一台时光机,我可以继续回到风平浪静的从前,过着与世无争的平凡生活,为他们排除各种劫难,改变未来。 我很难相信一个人是如此的脆弱,前一秒还是好好的,下一秒已经进了医院,之后就一直躺在了床上,无法自理,要靠子孙去赡养。我也天真的以为陪伴我的人会永远陪伴我,他们也会笑着对我说他们一直在我身边,亏我还傻傻的信以为真了。我也怕,怕陪伴我们那么久的亲人下一秒就离我们而去,怕他们仍有遗憾。他们累了,他们尽力了,就让他们好好享受吧。 爷爷发病,我是在场的,也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那天刚好放假,我来了三急,很早就起床了,出门的时候他没有在床上睡着,杵在门前站着,衣服也没穿好,一动不动,不知站在那多久了。我很好奇,问爷爷你在干嘛?怎么不穿衣服啊,不冷吗?病暗中潜伏,一声不响,一来,便是势不可挡。病后半年,爷爷便去世了。 少了爷爷,奶奶似乎不会做饭了,由平时的一日三餐改成了一日两餐,是没那么多精力了?还是食物做太多了,弃之可惜?五感也有所退化,她不知道她吃的是什么,在我们看来是存放了几天的食物,而在她那里却没那么多计较,像是品味美食一样。碗筷是几年前的,她洗的碗筷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干净光滑了,许是这日积月累的沉淀,才引发如今的重病。 我是提前放假回来的,耐不住奶奶的饭菜,我有去外婆家度过几天,因为之后我就决定要去我姐那玩几天了。 她是有所进步,仅仅局限于用电饭煲和冰箱,冰箱用来存放她那些没吃完的食物或是蔬菜rou类,延缓着它们的腐烂。 奶奶总是疼爱着我们,也很无奈,我们不乐意了,她总会怪我们,你们就是希望我快点不在咯,有我没我都一样,我身子可没以前那么好了,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会记住吗?也会这么对我吗?当然,她更多的是怪自己,小时候我们爱吃他们做的饭,长大了,就学会挑三拣四了。 我也没想到,这会一语成谶。我们走的时候她还是健健康康的,待到一星期不到,就传来了噩耗,奶奶病倒了,进了医院,凶多吉少。我们都去看望了她,不像昔日那般,在除草,在种菜,在耕地,她累了,躺在了病床上,吊针,输氧管,各种医疗设备,时不时痛苦的呻吟着,两手紧抓不放,不仔细看的话你不会发现她的双手被绳子捆绑在床两侧,腿动来动去,嘴巴张开着,眼睛也没那么炯炯有神,闭着,眯成了一条缝,声音嘶哑,像是刚经历变声期的小姑凉一样。 医生跟我们说她这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了,发现的及时,现在的情况要么动手术要么就这么维持着,但以她现在的状况不会撑过半年,要是她身上的病再次复发,不出五分钟便会逝世,不动手术的话住院也没什么意义。奶奶已是高龄,动手术风险太大,老人这种情况,都想回家,况且我们不希望奶奶死在医院,便选了第二种。 奶奶恋旧,喜欢存许多东西,虽不用,但以备不时之需。她也过分的珍惜每一件物品,像几年前的羽毛球拍、水桶、钟表、我们买的多年已经没用了的计算器等等,衣服棉被破了,她也不舍得丢,缝缝补补又是一年。 平时她死活不肯我们碰她的收藏品,婶婶也说你奶奶不藏宝贝只藏废品。我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她藏的是宝贝啊,专属于她的宝贝,她的珍贵回忆,怎能断言。她的房间总是满满的,我们帮她清了,她还会熟悉这吗?心里会不会空荡荡的?也许这对一个一病不起的人无足轻重吧! 奶奶没事做了或是事情都做完了,便会孤零零地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在老家她可不是这样的,忙里忙外,总会给自己找一点事儿做。 多年不去老家,老家已经残破不堪,少了我们在那,老家已经杂草丛生,虫子、细菌肆意妄为。房子住人,百年不倒,房不住人,三年就塌。打开门,迎面扑来灰尘的气味,空气冷冰冰的,一点人的气息也没有,一看就是荒废很久,无人居住。桌子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本该透明的玻璃灰蒙蒙的,蜘蛛结的网从桌上延伸到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色的微光。屋顶的瓦片也没人再修缮,露出了一个大洞,阳光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耀眼的圆,不经意的让我感到一丝温馨。 爷爷去世是在夏秋季,奶奶也是,爷爷我已记不清哪时候了,奶奶我却刻骨铭心,她在我生日之后便驾鹤仙去,病魔后的一个月内。 流水夕阳千古恨,春风落日万人思,那个总把小皇帝挂在口上的现在很安静啊,我们奇异的保持安静,没有吵醒睡着奶奶的。我们挑选良时吉日,还忙着各种事,报丧、给她烧纸钱、撒米、爆井。敲锣人每敲一次随行的人就跪拜一次,这本是严肃的事,可在现在,嬉笑的嬉笑,没把敲锣声当回事,也不跪。爆完井后看着别人把奶奶放进棺材,棺材需要放在凳子上,不能落地。在我们注视着的过程中,当时有一只黑色蝴蝶从屋内飞向屋外,还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我想是她吧? 我们聚在一起吃饭,轮流给她守夜,不断香,换灯,观察温度有无异常,烧红白烛,这是她离我们而去的一二天做的事,三四天后,我们需要敬酒,拜桥,也就是边走边拜,拜一百零八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还叫了司仪公,挂上白纸,给她披上寿被,我们带上了拖衣给她拜年,这才不是新年呢! 当有人来烧香跪拜时,我们也要向他们跪拜回礼,这样门外的电视越来越多,我记得以前你拿电视还能有钱拿,现在也一样吧?不过,我听老一辈说这些流程都已经简化了许多……
入土为安的前一晚,烟花像机关枪一样,只不过它没对准敌人,而是对准了天空,震人心魄,你都听不到旁边的人对你说了什么。一支穿云箭,又似冲天炮,咻的一声,带着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势在空中绽放成一朵询丽多彩的大花,之后又分裂成许许多多的小花,把漆黑的夜幕照亮,激起漫天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味,待到展示完毕,消失在这漫漫长夜。当然,这里面也有俏皮的,也有哑炮的,不同时候看到的烟花都是不一样的心情呢。夜半封棺,我们见了她最后一面,一切如常,我记那时爷爷的脸有点绿。 第五天了,是时候了,我们早上出发,走几步就跪一下,小型烟花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一路高歌,乐团前后都有。在这路上的人们都会拿出鞭炮出来响,我们也会向他们拜谢,在路上,我看到了那只黑色蝴蝶,到达终点已是汗流浃背,终点是块田地,以前多用来种植花生玉米,有棵橘子树,以前还有一棵梧桐树在此,不过倒了,听说是爷爷最喜欢的树。途中经过熟悉的乡间小道,风拂,树动,叶落,一下子把我拉回了曾经,曾经种种历历在目,这是多么的美啊! 休憩时,我也看到了一只黑色蝴蝶,它还在啊?一路跟随,陪了我们那么久,我不敢肯定是否是同一只,但我直觉告诉我,我没认错,有些东西,从未离去。 你们说走就走,你们无情!你们不够意思!你们最快乐的事就是我们回来吧?现在我们都回来了,你回来啊! 出屋那天很多人都在强忍着吧?你呢? 没…… 那天我没输,只是那一天刚好有烟在飘。 隆重的日子就此谢幕,拖着身子回到家中,不禁感慨一切如昨,气息依旧,可其实一切都已经改变,人去楼空,烟消云散。虽是如此怀念,但,我想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吧。 后来我好后悔,后悔在她健在想念我的时候我没接通那段视频,后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后悔不知晓她想对我说什么,后悔没再见她童真的一面,后悔没好好的和她说上几句话,后悔再无机会。她不会这么急着想念我们的,她都知道吧,都预测到了吧,什么都清楚啊,又什么都不清楚。 恍然如梦——壹六柒廿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