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龙鱼，异龟
喧闹的水上世界渐渐远去，清如白玉的水中，林牧越潜越深。 收束气血，恢复成冷血状态的林牧不必再需要氧气来产生热量维持体温，而体内一节一节的气囊，能让他在水下潜藏长久的时间。 这段河流很是平缓，几乎如小湖一般，这才成了蛙类的产卵地，而湖中的鱼类，也是异常的丰盛，难怪那群村民时不时地来这里打鱼。 青黑交杂的鲤鱼，遍身斑纹的乌鱼，长着宽大嘴巴、身体扁平的鲇鱼，不时从林牧身边游过，因为感觉自己不适合成为对方的食物，因此都不怎么惊怕。 穿越潜流，林牧四处寻找，可是心底也越来越沉，明显感觉到自己不是水蛇，那又怎么会在这水底找到对方？ 血冷心冷，在这冰凉的水底，似乎更能感觉“天地之间，唯我一人”的那种悲凉，林牧盘身绕在水底一段枯枝上，沉默发呆，一时间，万物俱忘。 水花翻动，只见一条三尺金色大鱼分流而来，自在悠闲，毫无顾忌，河中水族纷纷避让，更为其添上一分威仪。 脑海中只觉一团白光落下，霎时间灵光乍现。 “我身到处即家乡，心安自是归程路。我如今虽是孤身一人，自保之力已有。前世父母兄弟全都安好，虽然有些小的愁苦，却也是安心过日。这一世的血亲虽不见它踪影，想来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真要相见，被我全力供养，无所事事，对它而言，恐怕也未必是件好事。” 心思通明，林牧只觉全身轻松，犹如放下一块无形巨石，心神一片空明。 矫健的身影再现水中，已是放下心障，念头通达。 那金色怪鱼眼见群鱼退散，正洋洋自得，不曾想眼前突然闪过一条黑色小蛇，自身前自在游走，不由得愤然大怒，张开巨口，便向着林牧吞去。 查觉水势不对，林牧躲闪开来，回头一看，不由好笑：“你这金鳞怪鱼，好生霸道，原还以为你是个得道的，不曾想也是俗鱼一个。” 早习惯了自言自语，反正听在外界耳中，也只是一只蛇在嘶嘶吐信，没想到这一番话，竟打开一道超凡入圣，不受天地管束的四境世界！ 正要游开的林牧脑海只听一道狂傲声音，将他惊得如中雷击。 “你是哪里来的乡下妖怪！既然已经开了灵智，见到我龙鱼一族，也敢放肆！” 转过身来，林牧瞪着细长的眼睛：“你！你！竟会说话！” 虽已经见过僵尸，猜测这个世界可能存在修士妖怪，但乍闻身边随意游过的一条鱼张口说话，林牧还是深受震惊。 金色怪鱼鱼须飘动，似在嘲笑林牧的大惊小怪：“果然是个不曾见过世面的野妖怪，我龙鱼一族族长乃是这龙鱼河中的水神，统辖这三百里水族。听说这里水族鲜美，我来此戏耍，会说话有什么希奇？倒是你，一条小小长蛇，竟也能开启灵智，当真少见。” 说是声音，倒不如说是一股精神散发四周，林牧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其中的意思。 见它不再攻击，而是一张鱼脸洋洋得意，林牧不由得好笑，如此笨鱼，倒也有趣：“原来是龙鱼河水主到了，失敬失敬，只是这处水界常有山民来到，捕捉水族，你来此处，不怕被人捉去，剔除鳞脏、洒盐倒醋。清炖红烧么？” 那张鱼脸瞬间变色，一对鱼睛向着水面忍不住看去：“什么？竟有此事？我说那只老王八怎么突然向我示好，果然是不怀好意！” 林牧见它憨得可爱，不由笑道：“你如此身驱，委身在这小小浅流之中，若被人发现，自这河两头堵截，定然是跑不掉的。” 金色大鱼怪叫一声：“兄弟此言，当真不错，这片浅流，真是困龙之锁，我先回河府，你来日有空，去那河心寻我，只说是找荆吞舟便可，到时咱们再好好叙话！” 金色长影随话而去，竟是说走就走，自在由心。 林牧哈哈大笑，今日当真舒心，不但去了心中块垒，又发现这方世界的真实一面，待到自己再强大点，倒可真去那龙鱼河一趟，看有没有什么奇遇。 眼下，虽然还是夏天，但好像自己应该为冬眠做准备了…… 一是补充食物，增加脂肪，这倒没什么好准备的，自己如今的摄入量绝对够了，冬眠前再补充下好了。 二是寻找一个安全避风的地方，树洞，石缝都可以。这个倒是要好好寻找了，毕竟冬眠时的自己，几乎是处于无知觉状态，安全是头等大事。 对附近地形了解过的林牧心中也有了几处备选地，但他准备继续寻找，生死大事，越安全越好。 第二天林牧爬到大榕树上查看，这里先前是一群山雀的居所，荒废后也没其他鸟类入住，想来是能找到几个位置的。 耳中突闻不远处水声大作，林牧心中惊讶，能发出如此水势的，莫非是昨天那只荆吞舟？ 只是当他爬上榕树高枝上看去时，却是大吃一惊。 清亮的河水冲荡左右，受惊的鱼类水面乱跳，一片嘈杂。 有许多跳到了河岸，草地中一片狼藉。 一只黑色圆影浮现水面，几有方桌大小，水面涌动，探出一个头来，凝神看去，原来是只大乌龟！ 联想到昨天那只龙鱼荆吞舟的话，林牧赶紧伏下身子，隐藏气息，缠绕在树枝上装作普通小蛇。 “混账！竟然让那小子躲了过去！依他的灵智，不该发现我的计划，到底是谁坏了我的大事！！” 滚滚意念，遮天蔽日而来，先前荆吞舟意念的气势完全不能与其相比！ 林中一片静谧，连草间小虫，也不敢多叫一声，那只大乌龟喧闹了一阵，恨恨地顺游而下，返回深山，只流下水中河岸，满地大鱼。 不过片刻，便有山鸟垂涎这白得的食物，飞出林间，扑向岸边鱼群。 在对岸，林牧甚至发现一只山猫，其余大小羽族，狐狸獐子，更是一片蜂踊。 “呵呵，只知贪食的家伙，一会看你们遭殃。” 林牧无欲则刚，静观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