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掳走的少年
时间匆匆，少年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而充实，这世界有着太多的未知等待着少年去探索，当然，也有着无数的凶险和恶意，在暗处悄悄地窥视着少年。 一晃眼，两天的时间过去了，丁青双手交叉，垫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刚从身旁柳树上折下的柳枝，躺在柳树下。漆黑有神的双眼看着天空，俨然构成了一幅少年神游天地间，怡然自得的画面。 “兰爷爷今晚就应该回来了，也不知道兰爷爷出去做什么重要的事，还是第一次见到兰爷爷出去这么久。” “青儿别在那躺着了，快来帮娘亲把这些饭菜端出去，顺带吃好饭，把你兰爷爷那一份也带过去。” 丁母的声音随着刚打开的厨房门传了出来，还伴随着一阵阵的人间烟火气。屋里的丁母正手脚麻利地盛出一份份饭菜，也不忘往旁边的竹篮里放进属于那个老人的一份，这是这一家子善良的人，对一个孤寡老人唯一能做的关爱。 丁青一口吐出嘴里的柳枝，麻利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后背和屁股，笑着向屋内走去。 “来嘞！” ...... 丁青吃好饭后便真奔兰乐所在的房屋去，站在兰乐的院子门前，丁青一边手叉着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另一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兰爷爷？兰爷爷？您回来了吗？在吗青儿给你送晚饭来啦！” 见没人回应，丁青挠了挠脑袋，身手敏捷的一下子攀爬在了黄泥墙上，伸着脖子往里一瞅，只见院子里的房屋门敞开着，而里面却没有兰乐的身影。接着丁青松开双手，翻下了围墙，纳闷地走到院门口处，依靠着大门，担心的想着。 “兰爷爷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不然屋内的房门怎么打开着，接着又有事出去了？嗯！那我在这等等兰爷爷，给兰爷爷一个惊喜！正好，刚才跑的太急，有点累，休息会。” 丁青依靠着大门，想着想着，不自觉中，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 “青儿？青儿！醒醒！” 等到丁青醒来，天色早已暗去，连月亮都已经穿过地平线，高高挂在斜上方的天空中。 “嗯？兰爷爷！” 丁青揉着双眼，起初还有点迷糊，脑子浑浑的。待到看清眼前的老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来这是给这老人送饭来的，同时，见到老人回来，心中那不安的石头也落了下来，甚是开心。 “兰爷爷，您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给，这是我爹娘让青儿带给您的晚饭。” 兰乐看着眼前拎着竹篮的少年，又想到刚刚自己拖着疲惫老朽的身体落寞回来时，远远就看见，自家院子大门前，依靠大门熟睡的少年。这几天的苦和累便都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不断涌上心头的温暖和感动。 “青儿，吃饭不着急，正好，你跟着爷爷，爷爷带你去个地方取个东西，回来再吃也不迟，青儿愿意吗？” 丁青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丁青点头，兰乐哈哈一笑，转过身，向着远处走去。丁青也急忙将竹篮放在门口，快步地跟上眼前老人的步伐，向着远处走去，而老人所去的地方，正是那一片埋藏了兰乐秘密的林子。 路上，丁青默默的跟着老人步伐，眼神看着面前几日不见，身体好像变得佝偻的老人，又看看一向很爱干净的老人，而今衣服上，沾满泥泞。几欲开口，转眼又看着面前沉默的老人，最终还是把要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压了下去。 此时的兰爷爷，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又走了一截，丁青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兰爷爷...我...” 还未等丁青说完，前方沉默的兰乐打断了丁青。 “青儿，爷爷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问题，但是青儿，你还小，你不懂，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懂得爷爷现在的感受，不过爷爷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正如爷爷之前跟你说的，只希望你一辈子快快乐乐就好，有些事情，唉，算了。青儿别急，马上就要到了。” 丁青挠了挠头，只觉得兰爷爷刚说的话好绕口，什么懂还是不懂。但是丁青能听出，眼前得老人是为了自己好，随及，也不再开口，安安静静的跟在老人身后。 片刻后，前方的老人停住了步伐。 “青儿，到了。” 丁青的眼神越过前方的老人，又环顾了下四周。只觉的四周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林子，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在老人面前，有一座用新土堆积的土丘，泥土上还有新鲜的泥土潮气，显然，这个土丘就是在近期形成的。在土丘前，还立着两块木板，两块木板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一块木板后面是土丘，一块木板后面确是一片平地。 兰乐站在对应着土丘的木牌前，喃喃的说道了几句。 “老爹，爷爷曾说过，我老的时候，会有子孙在侧，赏人间温暖，还真被爷爷说中了。虽说这个孩子不是我亲孙子，但是他是我看着长大，胜似亲孙子，今天，我带我孙儿来，拜拜你，希望你在天之灵，也能祝福他，保佑这个我现在最重要的人。” 这些话站在后面的丁青没有听到，还在好奇的打量四周。 “青儿，过来，拜一拜。” 丁青听完老人的话，看了看眼前的土丘，现在哪里还会不懂，顿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这不就是每年，爹娘带自己去祭拜家中先辈的情景吗。 丁青不敢耽误，连忙小跑到老人身旁，在老人的注视下，神色严肃，学着记忆中，父亲祭拜先辈时的表情，向着木牌鞠躬一拜。 兰乐看着眼前的祭拜的少年，脸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青儿，你是兰爷爷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兰乐的半个孙儿，现在，爷爷交给你一件东西。” 说罢，兰乐从外衣的内袋中，掏出一个洁白的陶瓷瓶，递给面前的丁青。丁青接过瓷瓶后，低头细细端详了一下，接着抬起头，茫然的看向面前的老人，好似在问，这是什么？ 兰乐慈祥的看着丁青的眼睛，缓缓说道。 “爷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还记得离开前爷爷问过你的问题吗？做凡还是当仙。当你还没真正想明白的时候，要一直把它放在身边不要弄丢了，但记得永远不要去打开它。 如果有一天你真正想明白了，要是你想做凡，那就把它丢了吧。但是！当你明白什么是仙，还决定去当仙时，那就打开这个瓶子，它可能会给你一个答案，虽然兰爷爷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记住了吗” 丁青虽似懂非懂，但依旧郑重地点了点头，把瓷瓶塞入怀里。 “还有，青儿要记得，这件事是你和兰爷爷之间的秘密哦，除了我爷俩，其他人都不可以告诉，甚至你爹娘，也不能告知，知道了吗！” “好了，青儿你先回去吧，爷爷走的有些累，在这呆一会，然后就回去。” 兰乐疲惫地举起一只手，向着丁青摆了摆手，示意让丁青一个人先回去。 “兰爷爷，我陪你...我...” “放心吧，明儿爷爷再给你雕小人儿。” 丁青见老人低着头打断自己说话，又向自己摆手。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 “走吧，走吧，爷爷好着呢，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会。” 这时，丁青才一步三回头，渐渐地向村庄走去。 ...... 直到丁青走出林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兰乐才慢慢抬起头，盯着丁青走的方向，看了好一会，接着喃喃道。 “青儿，我年轻时，我爷爷曾祝福过我，而今天，身位你的爷爷，也祝福我的孙儿！丁青！这辈子一定要快快乐乐，愿你所想，也如你所愿！祝福你，我的孙儿。” 说完，兰乐不断地大口喘气，这些话，好像是耗尽了这个残烛老人剩余的全部力气。接着，老人看了看面前地土丘，又看了看土丘前的木牌，最后定格在了不远处，对应着空地的木牌，久久不语。 兀然的一阵风，从天上疾卷而下，穿过林子，风儿渐渐变得温柔了起来，在老人身旁轻拂而过，拂过老人的手，也拂过老人的脸庞，拂过土丘，也拂过土丘前的木牌，最后，萦绕着不远处空地上的木牌转了几圈，最近消逝在天地间。 突然老人好似有所感应，扭头向着风刚吹来的方向看去，他好像看到了远处站着两个人影。 “老爹，爷爷，是你们吗？你们来接我了吗？我来了，我来了！等我！” 兰乐慢慢站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两个人影，连眼皮都不敢眨动，生怕眼睛一闭，远处的人影就会消散。 依稀中，兰乐那蹒跚吃力的脚步突然好像变得沉稳有力，步伐也越跨越大，身上原本沾满泥泞的麻布长衣变成了华丽尊贵的锦袍，头发不再稀疏枯白，而是浓密油黑发亮的披散在背后，皮肤也不再苍白粗糙，而是细腻光泽，身体也变得健壮有力，他好像又回到了当时还在宣云宗时候的样子。 “孙儿，以后，爷爷和你老爹再也不会离开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树叶被风吹动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好像在为老人一生悲惨的命运感到难过哭泣。 林子中，土丘还是那个土丘，只是从此，土丘旁边，多了一具冰冷的老人尸体。 ....... 丁青迈着沉重的步伐，右手死死地抓着胸口放在瓷瓶的地方，朝着家的方向失神地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丁青好像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妇女的哭泣声和人群的嘈杂声。丁青远远望去，原本夜晚宁静祥和的村庄，被一道道哭声打破，村口的位置更是有一个个红色的摇曳的小红点。 丁青猛然想到家中的爹娘，暗道不好！村子里一定出事了！担心着爹娘的安慰，快步的向村子里跑去。 随着丁青距离村子口越来越近，逐渐看清了村口现在的情况。 刚刚远处看到的一个个摇曳的红点，是村民们拿在手里的火把，在火光的照亮下，丁青看到一个个趴在地上哭泣的妇女，还有一个个倒地不起的壮汉，这些个壮汉丁青都熟悉，都曾是村里干活出力的一把好手，如今却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脸色死灰，而其他围站着的村民，脸上有的带着愤怒，也有害怕，有悲伤。 “咦，不是说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吗，这不还有一个吗。” 话音刚落，一个双目猩红，有一张夸张的大嘴，嘴角太吐着细长的舌头的男子从村民人群中走了出来，盯着站着远处刚刚跑回来的丁青。 黑夜和红色的火光相互映衬下，这个男子犹如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鬼，甚是可怕骇人。 “真是有缘，就差最后一个人了，小子，你道爷我将有大机缘送你！跟我走吧！” 不容丁青反抗的机会，原本几十米开外的妖异男子，瞬间出现在了丁青眼前，一双手犹如铁钳般抓住丁青的肩膀，丁青先是感到一阵剧痛，随后便是全身的麻木，身体犹如施了定身咒，不能动弹分毫。 “青儿！青儿！” 被怪异男子拎着的丁青，听到从人群中传出来丁母的声音。但是麻木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不允许自己转过身子看去。 突然之间，肩膀上的疼痛感消失，身体也不再麻木，能受自己控制了。 丁青猛的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对人群中，神色紧张，相拥在一起的夫妻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吧。” 耳边传来那怪异男子的说话声，只见那怪异男子站在丁青身后，身体微微前倾，下把抵着丁青的肩膀，脑袋与丁青的脑袋紧挨着，一起看向远处，在人群后方，在火光映照下，被众人拉着不让冲出去，面带愤怒的男子，以及被人搀扶着，掩面而泣的妇人，正是丁青的父母。 “你知道我最喜欢做什么吗？我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当着别人的面，把他的至亲之人，全部虐杀，你知道吗，那个人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甚至是声音，都是那么令我着迷！哈哈哈哈。” 丁青顿时感到一股凉气从头顶直窜到脚下，骇然的看着近在咫尺，怪异大笑的男子。 “不，不，不，你不能，你不可以，你，你不是要带我走吗，我跟你走！” 丁青一把抓住怪异男子的袖子，丁青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有的勇气，去做这么一件疯狂的事，但是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让着男子离开身边，去伤害自己的父母。 怪异男子一改之前癫狂怪异的状态，变成了一副冷漠的表情，一把甩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向着远处的马车走去。 “那就跟我走，凡人！” 丁青一边跟着男子走去，一边扭过头，不舍的看着远处的丁夫丁母，深深的记在心里。 从小到大，丁青第一次在心中产生了感觉自己弱小的想法。这个想法也变成了一颗种子，深深的压根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