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青春、荒唐，和折磨
李燃就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的大脑受到了强烈的震荡。一瞬间，李燃就觉的自己的视力模糊了，视野也变得狭窄，只能看到一部分的场景。看着台上的李燃身子在摇晃，观众席上人们狂热起来，仿佛已经见到了ko！ 李燃的眼前已经看不到迟帅，迟帅一定就在他的视野盲区里面。李燃感觉时间变得那么缓慢，虽然周围欢呼嘈杂四起，自己却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屏住呼吸，依靠自己多年的判断，李燃使出最后的力气，往那片盲区里挥去自己最后一记勾拳！ “嘭！”拳头竟然有了反馈，一股顿顿的阻力沿着拳头传回李燃的身上。李燃知道这一击中了，虽然不知道效果怎样。他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这副单薄的身躯，无力的等待着接下来可能的回击。他已经没能力防守了，只消一拳，李燃就得倒在台上。可此时会场里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欢呼。一具身躯“扑通”倒了下去——不是李燃！ 李燃还是觉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他的意识还没有回复好，但耳边却能清晰的听到人们的欢呼声：“赤龙！赤龙！”视野慢慢在恢复，李燃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迟帅。此时迟帅已经昏了过去。现场裁判正跪在地上读秒：“3、2、1，比赛结束！获胜的选手是‘赤龙’！”“噗通！”李燃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了擂台上。 李燃只身一人坐在小酒馆的靠窗座位上，他手中的香烟徐徐腾起一缕灰绿色的雾气。看着窗外忙乱的车流，李燃一个人在发呆。在他对面正摆着一杯香茶。茶色浓郁，还在冒着热气。显然他是约了人，他在等迟帅。因为这次偶遇，李燃觉得应该跟他好好聊聊。毕竟两人曾经是极好的朋友，即使曾经有些心结，也都是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迟帅却迟迟未到。也许要爽约了吧，可李燃也不急着离开。他会等，至少在去医院看母亲之前，李燃都绝不会离开这里。终于小酒馆的门被打开，迟帅竟还是来了。等迟帅坐下，将外套在椅子上搭好，李燃将一颗香烟递了过去给他点上。两人间没有丝毫的寒暄，也都没有急着开口讲话，只是各自喷吐着烟雾或是品一口茗茶。李燃看着窗外，终于还是开口：“迟帅，要不是我当初冲动，你现在应在在国家队吧。” 李燃尴尬的瞥了眼迟帅。迟帅却并没有搭理李燃，他只是低着头将手上的香烟在旁边烟灰缸里弹了弹。李燃见迟帅没有张口的意思，自己又歉意道：“那么好的机会，都怪我。其实我也很内疚，你怪我，我也没话说。” 迟帅伸手端起漂亮的白色瓷杯饮了一口：“你用不着道歉，我说过，跟这无关。” “那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见我？”李燃皱眉不解。 “因为肖婷婷！” 听到迟帅再次提到肖婷婷，李燃不由一怔：“肖婷婷？” “对，肖婷婷！我喜欢肖婷婷！”迟帅突然眼神直直的盯着李燃。“李燃，其实我一直都嫉妒你，如果没有你，散打队我是主将，甚至省里的排位我都能拿到第一！这三年你一直压在我上头我都不服气。所以我拼命的练习，希望能够超过你。可你却比我进步的还要快，如论怎样努力都赶不上你。”迟帅摇头无奈的干笑几声，看了看窗外：“这也许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差距吧。” 李燃看了看迟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于迟帅和肖婷婷之间有什么纠葛，他现在都丝毫不知。 “当初肖婷婷追你的时候，我也曾向肖婷婷表白过，可她拒绝了我。”迟帅吸了口香烟，缓了缓，“我很喜欢她，虽然知道她喜欢你，可我并不觉的这是在和兄弟抢女人。即使你认为我卑鄙可耻，这种事我也觉的无可厚非！”迟帅仰着头，直直的看着李燃。 随着回忆，迟帅的面孔骤然变得痛苦起来。“还记得散活饭那天晚上吧。”迟帅盯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烟气，“你知道你是怎么到床上去的吗？”说着，迟帅竟然神经质般的仰头笑了起来。 “呵呵，是我，是我把你弄到床上去的。是我最爱的女人求我把你弄到床上去的。而且最可笑的是，我竟然还答应了，哈哈哈哈！”迟帅大笑起来，仿佛是在讲着世界上最荒唐最可笑的事。而最可笑、最荒唐的正是他自己！迟帅在耻笑他自己！ 听着迟帅讲出这件旧事，李燃震惊极了。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从不曾知道迟帅追求过肖婷婷，也从未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李燃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发怔的看着迟帅。李燃早就明白自己对不起肖婷婷，可他却未曾想到，最受伤害的竟然是迟帅！ 这时迟帅继续慢慢的讲述：“她说她要在离开学校前把自己交给你，虽然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你的人。可是她愿意，因为她爱你。可她搬不动你，就过来央求我去帮她！而我竟然鬼迷了心窍一样，真的帮她把你搬到了床上！我他妈真后悔怎么就没醉死过去，怎么就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哈哈哈，哈哈哈哈。”迟帅疯癫的笑着却也在哭着，最终也只有哭了，哽咽着撕心裂肺地哭。 李燃无言以对，心里只有沉重。而随着迟帅的发狂，周围几桌的人也都很快的结账离开，生怕一会儿摊上什么麻烦。老板在那边焦急的看着，却也不敢过来说什么，只是祈祷这发酒疯的家伙别把自家的店砸了就好。要真出什么事，他也只好是准备报警了。 好半天的功夫，迟帅才从崩溃的情绪中舒缓了下来，摸过旁边的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也明白自己的失态。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李燃面前是不是只是个傻b而已。可这埋藏在心里的窝囊、懊恼、悲愤，他还是对着李燃说了出来。虽然从立场上来讲，自己在李燃面前是个失足的loser，十足的傻逼，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迟帅深深的吸了口香烟，失魂落魄，眼神里满是空洞。看着前方，前方是李燃，他却已经看不见，满眼只是过去的画面。“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门口角落里蹲了一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神经病了。到后来，我觉得胸闷的厉害。你知道，我喜欢游泳，我就跑到了河边。我难受极了，就跳到了河里，一猛子就扎到了河底。感觉河底冰凉，可是我感觉很舒服。我想这里比较适合我，适合我这种傻逼，咳咳。”迟帅跟疯了似得笑了笑，眼泪和鼻涕都黏在了嘴上。 然后他歪着脑袋，用那双不正常的眼睛看着李燃，说：“可是奇怪，我没有死，我没有死哎！你知道么，我真的是尽力了！可是我游泳实在是太好了，我怎么也淹不死我自己！”迟帅手中的香烟在抖，手在抖，全身都在发抖。“哎，你说我要是去参加游泳比赛，能不能拿全国冠军啊？”迟帅眼睛认真地看着李燃，好像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李燃看着现在的迟帅，他难受极了。面前这么一个威武不可战胜的男人，现在竟然表现的如此胆怯和颓废。李燃替迟帅难受，也为肖婷婷难受，更为自己的愚昧难受。李燃控制不住，低垂着下头。他嘴里吸着香烟，眼泪却也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个，李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张桌子上始终没有上菜，整个酒馆里也只有他们和老板三个人了。两个人香烟一颗接着一颗，每一颗都只是两三口就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两人身上的香烟全部耗尽。“我们准备结婚了。”迟帅终于恢复了正常，平静的看着李燃说道，“那之后我就一直缠着肖婷婷，这辈子，我是死也不会再让她离开我了！” “恭，恭喜！”李燃勉强笑着，有些磕绊道。 “要不要见见她，现在她就在这附近。” “我没有资格，由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