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五、宣芷徽
结交宣芷徽，那是一场巧合。 四十几年前，正在读大学的钱久金周末在古董市场闲逛，相中了一对玉镯。 好巧不巧的，正要伸手拿来仔细看的时候，旁边另一只手也同时拿起了那只玉镯。 那只手的主人，便是宣芷徽。 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可能也是一时间没想到该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钱久金先开口了：“小兄弟也相中了这对玉镯？” “是啊！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钱久金闻言哈哈哈哈笑了！ “有什么不对吗？”宣芷徽对钱久金的反应有些诧异。 “岂止是好看啊？”钱久金问，“小兄弟是外行人吧？” “怎么？”宣芷徽有了一丝兴趣，“你懂古玩？” “略有建树。”钱久金也不谦虚。 “哦？这么说，我相中这对手镯是选对了东西？” “选是选对了，可是……我不想让，怎么办？” “这……”宣芷徽当年比较内敛，并没有巧舌，一时之间有些词穷。 向来比较活跃的钱久金看他这副模样，笑了：“小兄弟是京城来的吧？旅游？” “京城来的没错，不过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是来锦城当交换生的。” “哦？交换生？在哪里就读？” “锦都大学。”宣芷徽回答。 “锦都啊！那我们是校友了！”钱久金笑着说，“你看着比我还小，就读大学了？” 钱久金也只有大一刚进校，看着这明显清秀，有着高中生长相的宣芷徽，觉得好小。 “我十九了！”宣芷徽知道自己一张娃娃脸，常常被人误会。 自己的老弟总会被认为是他的哥，也是尴尬惯了。 “那我们同年啊！”钱久金伸出手，“钱久金！交个朋友！小兄弟怎么称呼？” “宣芷徽！” “宣芷徽……”钱久金默念了一遍，又问，“你要那对手镯干啥用？” “我奶奶喜欢玉镯，我领了奖学金，想着给她老人家买一对。” “奖学金？”钱久金笑了，“奖学金买这对手镯好像不太够啊！” “不够吗？”宣芷徽皱眉。 “兄弟！这是古玩市场，不是旧货摊啊！”钱久金笑了，“不信，你去找老板问问？” “你懂古玩，你给个价让我心里打个底？” 钱久金拿起手镯看了看，然后对宣芷徽勾了勾手指头。 宣芷徽凑了上来，钱久金才在他耳边说了悄悄话：“这对手镯是翡翠质地，出自云南，是清朝宫中之物。” 顿了顿，他又说：“识货之人，估价可以达到二十万，不过这个老板估计几万就能给卖！” “你怎么知道？”宣芷徽问。 “你看，他把这些东西放一堆，并没有陈列在贵重品柜子里，明显就是不识货！”钱久金指了指手镯现在的摆放位置。 “几万？”宣芷徽听了这个数目，果然皱眉。 “几等奖学金？”钱久金问。 “一等。” “那就是五万？”钱久金说，“是有点少……不过……” “不过什么？” “交个朋友，我帮你喊价，五万给你打下来？” “真的？” “试试！”钱久金笑着说，“不过那样你的奖学金就全数泡汤了哦！” “没事儿！我也不缺钱，就是不想动用家里的钱给奶奶买礼物，不诚心！” “那好！看我的！” 钱久金拿起这对手镯，又拿起旁边的一对玉簪子，朝正在看书的老板走去。 “老板，这两件你开什么价？” 老板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一眼：“手镯六万，玉簪五万！” “老板！贵了！”钱久金摇头，“这玉镯最多五万，发簪四万打顶了！” “年轻人啊！你多少让我赚点钱呗？”老板说，“你喊那么低，这是让我亏了喝西北风？” “老板的西北风好贵啊！一阵西北风要两万？”钱久金笑言，“打个折呗！你看我们都是拿着奖学金孝敬老人的学生，是不是给您那西北风打个对折？” “噗嗤！”宣芷徽忍不住笑了。 别人喊价是让给货物打折，这钱久金喊价，居然是让给“西北风”打折，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老板也是一时诧异，却也是被钱久金的风趣理论逗笑了。 来去几轮之后，老板最终以十万的价格脱手了这两件东西。 “一人五万，打钱吧！” 出了店门，付钱的钱久金给了宣芷徽一个二维码，让他转五万给他。 就这样，两人成了朋友。 宣芷徽将手镯寄给了奶奶，奶奶喜欢得不得了，去了玉器行鉴定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对手镯真的能值二十几万。 这也让宣芷徽非常信任钱久金的眼光，每逢周末，一有时间就会和他一起逛古玩市场，顺便了解一下这些东西。 大二的时候，宣芷徽回京了，但他们还是经常保持着联络。直到多年以后，他们彼此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十年前，宣芷徽上任央行副行长，还特意请了钱久金上京庆祝。 他这个行当不能收礼，钱久金就送了他一张古玩会所的VIP卡。不值钱，但却表示了他最深厚的友谊。 几十年的老友，虽然很少见面，可现在见到了，也完全未见生疏。 宣芷徽赞叹钱久金返老还童，钱久金还给他八卦了锦浩的医美。海阔天空地聊着，完全没有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需要小心谨慎的求人态度。 不过正事儿还是要提的。 旧也续了，新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宣芷徽当然知道钱久金不是特意来找老朋友叙旧的。为官那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但他也知道钱久金不是来拉关系的，因为钱久金这样的人，不需要那一套！ “老钱这次来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事儿吗？” “这倒不是！”钱久金摇头，“就是想要跟你这个专业人士讨教一下经验，省得我这把老骨头了，退休之前还要走弯路。” “哦？老钱你这是想要退休享福了？” “嗯！开年就打算把乾坤交给我儿子，顺便帮他铺铺路。我么！你知道的，退下来就能专心搞我的古玩了！” “也好！”宣芷徽笑着点头，“我们当年认识也是因为古玩，我是知道你就好那一口！” “那是！” “我还有两年也要退了，到时候多走动走动？” “嗯！来锦城玩玩吧！”钱久金说，“等我完全脱手了乾坤，打算带着夫人到处旅游，要不要带着夫人一起？” “不错的打算啊！就这么说定了！” 之后，钱久金便请教了一些专业上的问题。 对于钱久金想要进军金融业，宣芷徽并不意外，意外的只是他到现在才开始往那方面去想。 “二十几年前我就说了，你得找银行合作，怎么终于想通了？” “这不是以前不懂嘛！”钱久金笑笑，“现在也不懂！但是我家外甥那臭小子懂啊！我儿子也懂一些，所以估摸着给他普个路！” “还是年轻一辈比我们要有胆识！”宣芷徽也是同意钱久金的这一说法。 “是啊！中庸了一辈子，没想到退休之前还要冲一冲！” “做长辈的，不就是处处为了后代的安稳着想的吗？”宣芷徽笑着拍拍钱久金的肩膀。 “今日一聚，钱某真是受益了！感觉心里有底很多！” “这感觉，似乎跟我当年买手镯的时候的感受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哈哈哈哈！”两人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