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同门
次日一早,元泽在院中睁开双眼。见师父和师兄的房间并无动静,觉得他们二人还没有回来。 于是,便去厨房准备只煮一颗蛋,毕竟他是个老实孩子,一天一颗的规矩是必须要坚守的。 生着火、把锅坐上、加好水,元泽转身去墙角的筐里拿鸟蛋。昨天他回来时,身轻如燕,一路掏了好几个鸟窝,收获颇丰,回来都放这个筐里了。 他拿出一个鸟蛋,刚要转身,就听厨房门口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声音:“给我煮三个,师父同意的。”元泽一惊,扭回头就见元涛裹着道袍手扶门框站在门外,两眼冒着绿光看着他手里的鸟蛋。 “哎!”元泽答应一声,探身又拿了三颗鸟蛋。刚要往灶边去,耳边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中音:“给为师也煮两颗,得好好补补。”元泽心说,你们昨天看着我掏鸟窝了?要求还挺一致。 吃早饭时,那师徒二人的样子都极其不堪,连咸菜都没给元泽留,只让他稀溜溜的喝了碗白米粥,桌上便风卷残云般不剩一个菜渣。 吃完饭,初三和元涛都长出了一口气,初三说:“元泽,收拾完了我们再歇会儿,巳时赶到你师伯那里就行了。”说罢,起身回了房间。 元泽满腹狐疑的收拾完厨房,便去厢房想找师兄聊聊。但见厢房门关的死死的,间或还能听到师兄的呼噜声,他有点不好意思打扰。 在门外站了一刻,思之再三,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问问清楚。于是上前敲门:“师兄,你休息好了吗?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聊聊。” 见里面没动静,元泽加重了力道,一边拍门一边喊道:“师兄…” 喊了两声,只听门里传来稀里哗啦的脚步声,房门一开,元涛一脸不情愿的说:“昨天见着的老道是咱们的大师伯,也是咱们天一道的掌教初一。那个大师兄是他的大弟子元垣,也是咱们这一代的大师兄。他还有个二弟子,叫元坛,昨天没在山上,估计今天你能看见。那个道姑也是咱的师伯,叫初二。那三个女弟子都是她的徒弟,叫元霖、元霜和元霈,回头蔑视你的那个就是元霈。咱们还有两个师叔,一个叫初四,一个叫破五。初四有两个徒弟,叫元杖、元桅。破五有一个徒弟,叫元锤。他们老五位分别住在咱们中行山的五峰上,咱们住的是第三峰,一会儿去第一峰,就是昨天初一师伯的院子那里。都听明白了?能不能让我再迷糊一刻?” 元泽连连行礼,一边稽首弯腰一边说:“打扰师兄了,您休息,您休息。一会儿到点儿了我叫您。”元泽退到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下,心里踏实了。 昨儿回头瞪自己的小道姑叫元霈,这件事是重点,自己sao扰师兄就为了这个。“元霈”,这个名字好,当然必须是原配才行。 他正心猿意马呢,冷不丁正房里飞出一只破鞋正中面门,元泽一捂脸,就听正房里一声大喝:“小兔崽子,胡思乱想什么?元霈修道多年,收拾你那是轻轻松松。还想要‘原配’,你也配?” 元泽陡然被师父说破心思,顿时面红耳赤,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辰时三刻,初三从房里出来,喊道:“出来吧,该走了。” 元泽假装没事儿人一样从房里出来给师父行了礼,站到了师父身后。 元涛睡眼惺忪的走出来,给师父稽首道:“师父,你怎么能打搅人家的原配呢?这样不道德。” 元泽大怒,很想冲过去撕了他的臭嘴。初三“哼”了一声:“一会儿我看你还油嘴滑舌的!”说完,也不听徒弟的回嘴,施展“纵地金光”带着两个徒弟直奔主峰。 中行山位居天下中枢,其五个主峰暗合五行。中央戊厚峰,南方丙烈峰,北方壬泽峰,东方甲韧峰,西方庚锐峰。 五峰各具特色,戊厚峰宽广、丙烈峰雄奇、壬泽峰幽深、甲韧峰俊秀、庚锐峰险峻。戊厚峰隐于中行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虽低于其他山峰,但胜在山顶平坦,犹如锅底一般藏于诸峰的掩映之下。 初三他们是最后一批到的。 进了院子,初三便领着元泽给他挨个引见各位师伯、师叔,元涛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和人嬉笑去了。 初二师伯昨天见过,她的眼神让元泽不太敢跟她对视。在她面前,元泽不敢对他的三个师姐有一丁点的非分之想,即使面对比自己年龄小的元霈也是老老实实的称一声“师姐”便赶紧低下头去。 初四师叔有点像大师伯,一派敦和的模样,看着元泽连连说“好”。不过,他的两个徒弟一看就是厉害角色,都是玉树临风的模样,且眼神里就透着精明强干,与元泽相见仅是轻轻一礼便云淡风轻的不再理会。 破五师叔倒是和师父有些相似,也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只是更显落拓,刚刚巳时就已经浑身酒气,醉眼迷离的。 刚开始,元泽还非常纳闷,五师叔为什么不叫“初五”,而是叫“破五”。现在见五师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心下也就释然了。 与精瘦的五师叔不同,他的徒弟元锤却是个彪形大汉。身高过丈,膀大腰圆,但却长了一副娃娃脸,甚是可爱。
尤其与众不同的是,其他人都背背长剑,只有元锤后腰别着一把八棱亮银锤。 与众人相见完毕,元泽站在师父背后,远远看着元锤身后的大锤,暗自思量:“元锤师兄的道号应该叫‘方锤’才更符合他的身份。” 刚想到这儿,就见破五摇摇晃晃的朝他们走过来。元泽心说“坏了”,不过自己刚才那个想法也算不上嘲笑,仅仅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有半分恶意。 破五过来并没有搭理元泽,而是跟初三说:“三哥,我听说昨天元涛又捅娄子了?看来事儿不小呀,咱们山门可是好久没聚这么齐了!唉,那个小兔崽子躲哪儿去啦?” 话刚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哎呦,五叔,弟子给您见礼了。小兔崽子在这呢!” “呵,小兔崽子学会听墙根了,悄摸儿的在背后抓长辈的不是。” “哪敢呀,五叔?这不是众师兄弟都好久没见了吗,不得挨个打个招呼呀?” “好小子,最后才想起你五叔来?看来五叔以前是白疼你了。” “那不能够,我这不是得单独给五叔见礼吗?您今儿个喝好啦?” “好个屁。昨儿听说你又捅了篓子,本来想让元锤过去好好捶你一顿,不过一想到今天你大师伯要亲自教训你,就先免了你一顿打。” “哎呀,五叔,一会儿估计我师父也不会管我,就指着您老给说两句好话呢!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你放心,我是坚决不救的。最好你大师伯能打死你,也算是给山上除了一害。” 元锤身背方锤走了过来,对破五说:“师父,要不要徒儿现在就给山上除了这一害?” 元涛一笑:“师兄,咱们哥俩儿交情可不错。你上回让我给元霜师妹带的话,我可是一字不落的都带到了。你可不能卸磨就杀驴啊!” 元锤一听大怒,从身后抽出方锤说:“哪有此事?三师伯,弟子要和元涛单挑。” 他身后却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单挑的事儿先不着急,你先说说你要给元霜带什么话?” 元锤一听,浑身酸软,赶忙回身鞠躬稽首:“二师伯莫听元涛胡说,弟子一直在庚锐峰上修道,怎么会让他带什么话?” 众人正在掰扯这事儿,就见正房的门一开,初一的声音传来:“好啦,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