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师兄弟
“他不乐意？” 赵四的回答让徐安愣住了，这种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竟然是因为赵诚的不乐意？ 徐安无语的揉了揉眉心，算是明白赵诚刚才说的话了。 “前辈，这可不是小事啊。一步错，步步错，我爹之所以踌躇不前，就是不想让云中陷入水深火热，论打仗我们谁都不服，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这就是我家少主的与众不同，不是吗？” “啊？与众不同？” 徐安的眼皮子不停的打颤，你从哪一点听出来，我在夸赞赵诚的？我明明在骂他好不好！！ “前辈，我没开玩笑。” 冷静下来的徐安郑重的看着赵四，他不明白，为什么赵家对赵诚这么信任，仅仅是因为皇帝看重赵诚吗？ 可这就更不对了，赵家两个顶梁柱，一个是陵川军府的大将，一个是刑部侍郎，皇帝看重这两位情有可原，犯不上为了一个小辈如此草率啊... “我们也没开玩笑。” 这回轮到赵诚搭话了，但徐安转头时，眼神很吓人。 赵诚一笑，这让徐安更想揍他了。 “我不明白，你家两位长辈的意见呢？难不成现在赵家是你说了算？” “那不至于，家里尚且是我爹做主。不过嘛，这件事情的取舍的确有我的意思。” “我看你是不知可谓！且不论那群老家伙，全天下的人都在说皇帝的不是，你们拿什么去堵芸芸众生的口！就算皇帝没有杀害太子的意思，但皇帝想在那位置上做多久？你能肯定嘛！？权力的诱惑无人能拒绝，你们如何保证太子能安然活到继位！？自古伴君如伴虎，云中府可不想陪你们蹚浑水。” 徐安一拍桌子，赌气一般的站起身。 “如你所说，云中现在是你做主嘛？” 赵诚收敛了笑意，这让徐安眉头一皱。 “自然不是，可你连我都说不动，如何能劝我爹？” 赵诚没回答，因为他也拿不准，徐平是镇守边境十余年的老将，大是大非绝不是自己蒙骗的了的，当然，赵诚也从未骗过谁。 来云中的目的，对景铃儿的心意，对皇帝的尊敬，都是真的。 “徐大哥，难道不觉得陛下很辛苦嘛？” “辛苦？” 徐安看了眼赵诚，随后躲闪了目光，他也不想回答赵诚的问题。 他无法否定皇帝做出的贡献，若她不是个女的，若她不是夺取了皇位，应该也是个名垂青史的好帝王。 可那句老话说的也没错，一失足成千古恨，皇帝既然做了错事，就一辈子无法掩盖，史书上会将她的事迹描绘的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尴尬，赵诚正要为今天的事情做出感谢，厅外却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大人，府尹大人请您去一趟，说是他遇刺了。” “什么！遇刺？谁会来刺杀张大人？快！通知近卫，随我去府衙。” 徐安的素养还会有的，立马做出了调度，赵四不经意瞥了眼赵诚，却发现赵诚紧皱着眉头。 他想起刚才赵诚对陈忠说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涛瘫坐在台阶上，他还在为刺杀的事情后怕，刺客的脑袋已经被他砸烂了，几名捕快抬尸体的时候差点吐出来，一边庆幸张涛没出事，一边吐槽自家府尹下手真特么狠。 陈忠的尸体还没有搬走，张涛记得此人说过受人所托，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谁托付的，只好等赵诚来再询问。 没一会儿，赵诚等人到了，徐安大步流星的走到张涛面前，不停的拍这儿拍那儿，确认张涛没有缺胳膊少腿后，徐安长舒一口气。 赵四中途离开了，他还是不要露面太多的好，对此，徐安没有太在意，既然选择帮他们隐瞒，就没有必要钻牛角尖。 而且徐安莫名的对赵四有一种敬意，赵诚没有察觉出来，只知道徐安现在对自己挺不爽的。 院子里的尸体吸引了几人的注意，赵诚觉得眼熟，走过去一看才知道是陈忠。 胸口巨大的伤口很是显眼，未干的血迹也染红了整块地板，说触目惊心都轻了，赵诚突然有种负罪感。 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受到栽培，任务失败后再次被人利用，循环往复，终究逃不过死的命运。 小人物的悲哀嘛？ 赵诚觉得不是。 每个人活在世上总有他的意义，身世是否光鲜，家境是否殷实，这些都是无法挑选的，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 赵诚并没有觉得陈忠死有余辜，相反，他并不想看见陈忠的离去，亦如赵四不忍心杀死陈忠一样。 赵诚不喜欢现在的世道，党派相争、亲族覆灭，内忧、外患，他想改变，所以才会力排众议，冒着和家人决裂的风险，执意站在女帝一边。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是同窗恒宇告诉他的话，一瞬间，赵诚似乎明确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临行前女帝的嘱托，而是赵诚对自己的规劝。 “你认识他对吧？我见到他时，他说保护我是受人所托。” 张涛缓过劲来，见赵诚盯着尸体发呆的样子，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是来刺杀我的。” 张涛神情一滞，盯着陈忠的尸体不知道说什么，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些人都是京城来的，既然是刺杀赵诚，是谁派来的不言而喻。 “一群老不死的！” 咒骂的同时，张涛也感到无奈，他帮不了赵诚，至少现在帮不了。 但凡离得近些，张涛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绝对要冲进谁家，也不管是谁，抓起来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如果那人要反抗，他不介意再给两个大嘴巴子。 “我想杀人。” “老子也想。” 师兄弟间相视一笑，这一幕让徐安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俩好像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盯着这样的场景都能笑出来，你们俩不愧是师兄弟。” 赵诚耸了耸肩膀，“总不能哭出来。” “千万别，我已经够讨厌你了。我不想以后听见铃儿悔婚的理由是你哭哭啼啼，不像个男人。” “那不可能，男子气概我还是有的，在自家夫人面前哭出来，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最好是这样。” “那是必然，我从不骗人。” “是嘛？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徐安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神情，赵诚觉得很尴尬，这徐安真是不看场合啊... “这又没外人，对不对？” 徐安看出了他的为难，说了句补充的话，但这让赵诚变得更加的为难了，他还不想让张涛知道自己要打仗的事情，至少现在不行。 “徐大哥，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府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师哥也是惊魂未定，我是要在云中久居的，有什么事情明日一早再说也不迟，对不对？” “是嘛？那你可要想清楚些，毕竟明日父亲要见你。” 徐平要见自己？见自己干嘛？ 有一说一，他还是很记仇，一想起徐平给自己的下马威，赵诚的不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既然徐将军有请，那我作为晚辈，自然是不敢拒绝。” 赵诚的神情变化徐安没有看见，权当是赵诚答应了，向张涛做出道别就离开了，捕快们还在打扫院落，刺客的尸体自然是要丢到城外喂野狗的，至于陈忠，张涛拿出了自己的俸禄，吩咐手底下的人妥善安葬。 手下们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毕竟府衙进了刺客也是他们的疏忽。 “师兄，你会帮我的，对吧？” 院子里就剩下了师兄弟两人，赵诚收拾好心绪，抛出了问题，张涛有些傲娇，瞥了一眼赵诚。 “废话！” 听到回答，赵诚还是很开心的，张涛回房间安慰自家夫人了，全然不管赵诚，赵诚没有在意，盯着地面发呆，良久，赵诚的眼神逐渐变的犀利。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