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旧都

    旧都。

    作为皇殿迁址前的地域，旧都依旧保存着超脱于凡俗的奢靡之风，身处此处的人们也都自觉有不同于常人的身份，走在街道上衣袖翩舞，容色泰然，若是有意的关注对比大宇其他城镇的模样，会很容易发觉，即便是昂头的仰角他们都是要高出一筹。

    然而这样一处本该繁荣到了极点的位置，现在却是门宇紧闭，秋风萧瑟，落叶满地，纵眼望去，俨然就是一座坐落于万壑之巅的孤城，悲寂得好似被世界遗落，天地不应。

    这里是羽鹏氏的本部。

    皇宫大乱，权谋策反，朝野倾覆，三家并足鼎立的局面瞬间瓦解，作为与杨铁两氏背道而驰的羽鹏氏，此刻无异于众矢之的，其所处的大本营旧都自然更是风口浪尖之上，没有人愿意用命来淌这一趟浑水。

    还敢留在旧都为居的人们大多都是祖上几代就在此落了根的，其中不乏羽鹏氏旁系的族人。

    相呼应的，杨铁两氏也没人敢留在这里，三家局势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任何报复性行为都存在理论上的可能，继续留在这，也许堪堪露头见光的瞬间，就能轻易被敌族抹了脖子。

    然而不知是羽鹏氏早就有所预警还是如何，羽鹏氏真正的总部却并非在旧都为人熟知的街巷，旧都广袤无垠，光是绝壑就有几十座，川流湖泊更是数不胜数，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不少心存歹念之人望而生怯。

    而这也或许与直至目前为止，杨铁两氏都未大举派兵进攻旧都有关，无论如何，至少也该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名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浑身邋遢，披头散发的老男人。

    老男人披着浑是破洞的灰麻布搭剪成的衣裳，手里捧着不知从哪个酒馆里偷来的酒罐，闷头直饮起来。

    “味儿不对啊！才去了几十年，就完全不是原来的味道，该死，一年比一年会偷工减料。”老男人举起酒罐犯着嘀咕，遍布络腮胡的脸上全是不痛快。

    “什么时候这种货色的酒都能入得了你的口？”一道黑影缓缓从空无一人的街道浮现。

    老男人盯住黑影，转又喝了一口酒，“你怎么来了？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琉滁的老家伙都死光了。”

    黑影呈人形，披着黑灰色的斗篷咯吱一笑，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罐佳酿丢给老男人，“试试这个吧，去上界那么长时间，怎么连品味都降了许多？”

    “中蜀的真神果酿？”

    “你鼻子还是那么灵敏。”

    老男人接过酒罐一饮而尽，连连啧嘴感叹，“真是好酒，还得是咱们自己的好，上界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酒跟那儿的人一样，都是狗屎。”

    “听说上界要有动作了？”黑影闪过。

    老男人鄙夷地看了一眼，“你从哪儿听的？”

    “我们可一直都惦记着回上界，自然消息要灵通些。”黑影笑笑。

    老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上界的事少打听，你们这种罪人就别惦记着回上界了，踏实在凡界呆好。”

    “可别这么说啊，龙螭！”黑影攥攥手，“你在上界那一块还是有话语权的，许我们回去，不还是你一两句话的事？”

    “自己怎么被贬到凡界的没数么？还有你大老远从琉滁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恭维老夫吧？”龙螭冷哼一声。

    “自然不是，你刚刚回来，可能还不明白羽鹏氏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我不是瞎子，旧都这个样子，我看得出来。”

    “所以你不准备做点什么？”

    “还能做些什么？老夫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所以几十年前才要挟老宇皇搬离皇殿，让羽鹏氏住进旧都，某种角度来讲，老夫对羽鹏氏已经仁至义尽了。”龙螭说。

    “但这次可不一样，羽鹏氏这回可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你好歹还是羽鹏氏前族长，就连帮衬都不准备有么？”

    要是宇皇在此，定会吓得直接昏厥过去，这个类似琉滁高层的家伙就已经够可怕了，最可怕的是，他还正在和羽鹏氏的前任族长对谈，姿态还放的这么低。

    最关键的是，这个羽鹏氏的前任族长龙螭就是当年那个以一己之力逼迫老宇皇迁址皇宫的家伙！

    “羽鹏氏和你琉滁八竿子打不着的，羽鹏氏到底如何关你这个琉滁的老家伙什么事？”龙螭冷言。

    “嘿嘿，我也是好心，我想你如果要是不屑于掺和凡界的事，告知我一声，我来就是，包你满意。”黑影呵呵一笑。

    老男人摇摇头，“凡界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任他自己发展吧。”

    “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干嘛？”黑影问。

    “你不说，老夫都忘了。”龙螭缓缓说道，“上界正值千百年难遇的大变数，远古时期的老怪物都相继复出，大清算已愈发逼近，筑帝机缘或就藏在其中。”

    “什么意思？是说你也想从中分杯羹么？那些老怪物可是个顶个的变态，即便是你，大概也讨不了好果子吃，更何况…你还和不少老怪物都结下了梁子。”黑影坦言。

    “占理，老夫的确不方便出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没什么名号的家伙，扮猪吃老虎。”

    “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找帮手？琉滁可是有不少这类的好苗子，大可以来我们这里挑挑。”黑影坏笑。

    龙螭轻嗤一声，“找你们的人还不如我自己去，人选我心里有数，羽鹏氏再怎么落魄，也是受过大帝点拨的世族。”

    黑影依旧不依不饶，“但你要是不准备出手相助的话，或许羽鹏氏就要化作史书的一段佳话了。”

    龙螭冷笑，“羽鹏氏要是这么脆弱的话，老夫就不会浪费时间来这里找人了。”

    “什么意思？羽鹏氏现在除了楔和血统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么？”

    龙螭只是笑笑并未作答，下一秒就来到了黑影身后坏笑一声，吓得黑影冷汗直流，“再来份真神果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