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芬尼尔，你在哪儿？
“搭把手。” 夜色中传来单调有规律的海浪声，借着风灯微弱的亮光，尼克把一把锥子递给对方，然后小心的观察四周。 正是深夜，本该提灯胯剑，在四处巡逻的守夜人们此时却躺在船舱内睡得正香。 “还没好吗？” 尼克忍不住出声催促。 守夜人不止一队，按照之前探查的巡查规律，再不久就到他们换防的时间了。 “别着急。” 头顶正卖力干活的人回过头给他一个自信的微笑。 “相信我，我可是老爹亲手教出来的。” 尼克不再说话，现在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同伴，毕竟之前的合作也从未让他失望。 “咔嚓——” 一声微弱但清脆的木材断裂声在黑夜中传来，两人不由一喜。 “成了！” 那人从高台上跳下，海水上反射的灯光照亮了他瘦削的脸庞——正是之前在海岛上和芬尼尔发生过矛盾的马特乌斯。 埃德蒙率领暗鸦将岛上灰水河居民杀死，又掳走芬尼尔和海瑟薇之后，匆忙赶来的维京人只能看着远去的海船望洋兴叹。 他们的船队缺乏补给，没办法立刻出海追踪。 那只会让他们所有人迷失在黑暗的大海中，在月光下活活渴死。 而且那些暗鸦展现出来的实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们明白，单靠现在的力量很难成功将芬尼尔救出来。 幸运的是，他们有更强大的依仗。芬尼尔的父亲是白狼佣兵团，同时也被称为寡妇制造者、贵族梦魇的白狼盗匪首领。 他们积累了一定物资后决定主动出击，将所有能召集起来的战士带到了大陆。准备与白狼佣兵团大部队汇合后一起寻找芬尼尔。 有了白狼佣兵团的力量，他们自信能与任何势力一战。 马特乌斯的父亲，之前曾率领岛上维京人阻击摩罗教的索尔纳看到灯光信号，松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 两艘装满了人员和物资的小船无声的划过水面，借着灯光的掩护和尼克灯光信号的指引，安全进入到一个空着的泊位。 船中众人鱼贯而出，静悄悄的爬上码头。 这次带来的人马中除了自己那十几个虽然身体负伤但还有战斗力的好兄弟外，还有二十多个岛上接近成年的年轻人。 他们跟在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身后，握着为避免撞击发出声音而缠着布条的兵刃，兴奋的瞪大眼睛。 紧张忐忑的目光所及之处，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是他们在岛屿上时一直听老兵们讲起却从没有机会看到的。 “快点，别磨蹭！” 索尔纳全副武装，手提巨剑，压着嗓子喝令这些兴奋的小家伙动作快点。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上岸后他动作利落的翻过码头围栏，弯着腰无声的来到等在这儿的马特乌斯和尼克旁边。 “干的漂亮。” 索尔纳给了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 可马上，他就又皱起眉头，看了看一个不起眼角落里正躺在那里手脚反绑，嘴还被塞上的巡逻队。 按照他之前的吩咐，他们都是该被悄悄处死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发出声音，确保他们的行动万无一失。 马特乌斯露出一丝苦笑，无奈的看向旁边的尼克。 “别怪他，索尔纳大叔。” 尼克主动承认，替好友解围。 “这些人毕竟没犯什么错，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不会在这里长待。杀不杀死他们都无所谓。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芬尼尔，如果有守卫无故死亡，肯定会引起当地议会的警惕，调集更多力量调查的，到时反而会增加很多麻烦。” “这是你想到的？” 索尔纳打断他的解释，冷笑着问。 这孩子虽然一向表现不错，但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从没来过大陆的尼克能想到这些。 尼克哑口无言，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被看破。 只能支支吾吾的承认： “是……是神父的意思。” 他试图继续为巴特神父辩护。 “神父说神爱世人，每个人都是神的子民，无辜者不该受到无妄的伤害。” “哼！” 索尔纳冷哼一声。 之前巴特神父听说了岛上的变故后也很吃惊，极其少见的收拾了他那点可怜的衣物，执意要和众人一起来到大陆寻找芬尼尔。 “他是我的弟子，也是小姐唯一的骨rou，请允许我这个老人任性一回吧。” 岛上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过神父的恩惠，就连索尔纳自己也曾在鬼门关走过一回，要不是神父的救助他早就魂归英灵殿，提前与那些死去的老兄弟们见面了。 自己每次出海也不忘给这个自己敬重的神父带些书籍或小玩意儿。 他的意见自然不能不考虑。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不好多说什么。 “下次神父再有这种吩咐，提前告诉我，我去劝说。” 马特乌斯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尼克则郑重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神父他现在人呢？” “我在这儿。” 神父从身后出现。 “是我请求他们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别怪他们。” “神父！” 在这位名声威望都甚好的神父面前，连一向除了白狼外对谁都不鸟的悍匪也收起性子，耐心给他解释。 “这些人恐怕会透露我们的行踪，给我们后边的行动带来很多麻烦。 不杀他们，最后只会让咱们自己人危险。我猜这也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索尔纳这是在提醒神父，现在不同往日，稍有不慎就会大家一起陪葬。 他相信神父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谁知神父摇摇头。 “不，不要杀。而且我提议直接放了他们。” “唔？” 几人一听都很吃惊，这不是故意暴露自己行踪让别人追捕吗？ 索尔纳一瞬间甚至以为神父这是在岛上看神学典籍学坏了脑子，变得和大陆上那些只会抱残守缺的教士一样迂腐可笑了。 “我在这儿还认识几个老朋友，或许可以直接打听一下芬尼尔他们那艘船的线索。 毕竟那种大型海船不是每天都能遇到。” “您还认识这里的政务官？” 神父长舒口气，神情萧索。 “很多年了，希望他们还没忘了我，这次惊动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大陆的他有些恍惚。 虽然已经决定抛弃很多东西，但这次事件让他不得不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那个孩子，他必须找到。 “芬尼尔，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