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杀人（四）

    这个过程只是在短短的几秒钟，那群围过去准备砍死辰逸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转过身，见到矮个子的无头尸体已经倒在雨水中，顿时各个呆如木鸡。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沉默，又只有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秋天的雨水已经很凉了，但辰逸手中的匕首和刀比雨水还凉。

    不管他是怎么办到的，即使现在矮个子死了，但大家还是觉得，五十几个人砍一个人，绝对可以砍死他！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是哪个名人说的辰逸已经忘记了，大致意思就是，你可以不必拥有强悍的本源之力，甚至你也不必苦练防御，如果你拥有了超人的速度，一样可以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而这个时候，别人很难破解你的攻击。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辰逸地界三阶的反应速度配合上他可怕的奔跑移动速度，无疑蜗牛在兔子在赛跑。

    辰逸也不知道，是怎么把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的脑袋砍成两半的，似乎一切动作都来自于本能，而他也知道，即使自己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正面冲击五十个身强力壮的人，所以他选择了游斗。

    外面的惨叫声比杀猪房的叫声还要凄惨，躲藏起来的人们只是透过门窗的小缝，小心翼翼地瞅着外面，有时候什么都看不见，有时候却能看见脑袋四肢在空中飞。

    人们越来越觉得这个少年的动作非常奇怪，他每砍一个人不是飞速后跃到空中，就是以令一个人的身体为支点，或者借用他人之力，像只雨燕一样飘起来。

    而且出手必然一击毙命，全是要害。

    起初动作看上去还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但片刻，姿势就圆润飘逸，仿佛在跳舞一样，轻松洒脱，而他手中的刀也在跟随跳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简单优美的弧线，那些飘洒的血浪仿佛又让舞蹈有一种不真实的妖异之美。

    雨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不像秋天那种淡淡悲凉的雨，反而如同夏日的澎湃，却又真实地隐含着秋雨的凉。

    刀被染红后，又被秋雨洗净。

    银色的刀锋吻过了最后一个人的脖子，血珠伴随着刀在空中飞洒，直至落地，融入了早已被血水染红的雨水中。

    伴随着最后一个人的倒下，世界终于安宁了，仿佛没有了任何声音。

    为什么连最后几个人也不放过？他们害怕得丢下了刀，已经要跑了，为什么不放过他们呢？

    也许是对昨天轻易就放过冷傲天，导致两个无辜之人的死这件事的内疚，所以今天的辰逸，没有任何留情的地方，或者觉得这些人一旦放走，改日又是欺凌他人，不如杀了！

    以前的他，连一个小动物都不残忍杀死，可自从家中变故后，起初是杀人，之后是杀狼，现在又是杀人。

    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没有不杀的理由。

    战斗已经结束，此时的辰逸却忽然觉得恶心，想吐，脑海中回想起刀锋切过人的脖子那一刻，皮rou被切开，生命之力随着血浪从里面喷涌而出，还有刀锋嵌入人的脑袋里的时候，那个人撕心裂肺地哀嚎。

    当辰逸回过头的时候，端木铭站在他后面，呆呆地望着这边，冰凉的雨又打湿了他的全身，他的模样憔悴，身上有伤，这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是不能忍受的，但他就那样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辰逸脚下的两个脑袋。

    也不知道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辰逸知道看到端木铭紧紧捏着拳头，身体在颤抖，而且死死咬着嘴唇，仿佛在隐忍，痛苦地隐忍。

    但之后，却又忽然跪倒在雨水中，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那声音比辰逸听到过的任何声音都要凄凉。

    他还是个孩子，才八岁，却失去了亲人，从此只能一个人独立于这残忍的世界。

    端木铭的小拳头不停在地上捶打着，溅起了一片片水花，拳头出血了，他却完全不知道痛。

    辰逸心中一阵抽搐，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他又怎么不能体会到这种痛苦呢？

    一个人可以穷，可以身份下贱，甚至可以一无所有，但绝对不能没有精神支柱，任何一个继续活下去的人，都必须有精神支柱，支撑着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勇往直前。

    某些人的离去，就是一个世界的崩溃。

    就像心田的花园一下子全部荒芜，就像以后的每一个黎明都不会在见到阳光，再也闻不到花香，再也感受不到美。

    辰逸走到端木铭面前，也不阻止他，而是任由他撕心裂肺。

    直到几分钟后，端木铭忽然站起来，这一刻，他身上仿佛没有任何伤，就像一头怒气勃发的狮子，眼神里面充满了杀怒。

    “帮我照顾好云霓，你说过的，好好照顾她一会儿！等我回来！”辰逸的语气很轻淡，就像在和一个人喝茶闲聊一样。

    端木铭凝望着眼前少年被秋雨洗得白净的脸庞，还有那漆黑神秘的眸子，道：“等我报完仇回来，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辰逸拍着他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就待在这里照顾她，哪里都不要去，天黑之前，我会回来找你们！”

    云霓就站在旁边，秋雨不但没有蹂躏这个精灵一样的小丫头，反而令她更加美丽而富有灵气。

    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辰逸，像是在说什么，而辰逸也读懂了她的眼神。

    “我会回来的！”

    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话却足够了，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辰逸转身离去，在每一个悄悄露出脑袋偷看的人惊讶的眼神中，慢慢消失在秋天的雨帘中。

    空气仿佛变得更冷，秋雨淋湿了少年乌黑的长发，洗净了柔美的脸庞，令他棱角分明的脸看上去有种化不开的冷峻感。

    这里是一家很普通的武器店，辰逸走进去，买了两把长而窄的刀，然后用一块长条布将头发束了起来，看上去更加英姿飒爽。

    老板摇了摇头，看着走出去的少年的背影，他知道，他是去杀人的，因为他身上的杀气是如此浓烈，才会在握刀的时候，眼神比刀还冷。

    秋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丝丝从辰逸手中刀的刀面滑落。

    前方就是冷家，要找到这里不难，只需要稍作打听。

    冷家前院有几个体格魁梧、模样狰狞的护卫，看到辰逸来了，立刻喝住他。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杀人的！”

    几个护卫闻言一怔，其中一个阔步走下来，两三步就到辰逸面前了，怪笑道：“小子，你是不想活了吧，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他的话刚说，表情就变了，眼珠子凸出来，嘴巴微微张开，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带着一抹艳丽的鲜血。

    刀轻轻抽出来，护卫捂住自己的脖子，极不情愿地倒在地上，鲜血立刻融入雨水中。

    没有人看见辰逸是如何将刀刺入那个家丁喉咙里的，就像普通人无法看到闪电的源头在哪里一样。

    辰逸一步步走上去。

    其余三个护卫一齐扑了上来，第一个刚拔出刀，脖子被割开了，刀快得无法捕捉，割开第一个护卫的脖子后，立刻顺势切去，第二个护卫的脑袋冲天飞起，染红了辰逸的脸。

    辰逸并不喜欢杀人，甚至很讨厌，杀人的时候，觉得比吃了发霉的rou还恶心。

    但人总要不断做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事情，比如杀人。

    另一把刀，刺入了第三个护卫的眼睛里，刺爆了眼珠子，从后脑袋穿出来，护卫一时半会儿还没死，刀落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嘴里发出低沉的哀鸣。

    刀被拔出来了，似乎还能听到刀面和血rou摩擦发出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护卫倒地而亡。

    辰逸大步迈入走进去，刚来到客堂前，护卫已经围过来，将他死死围住。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护卫问话，从衣着可以判断出，应该是护卫长。

    “来杀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