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比想象中可怕

    毕竟做不到真的狠心绝情，没法将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全都放弃，墨思照最终还是只将银雀一个人推了出去。

    小翠进府，她直接经手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了。

    至于对沈琳琳，她也暗暗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虽好似相信了金雀的话表明了态度，却又带着些似是而非，并没有真正往死里得罪。

    多年在皇宫中生活的经验告诉她，即便做选择，也得稍微留那么一手，因为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

    为了避免做出更多的抉择出更多的意外，墨思照这一招算选得很聪明，也很到位。

    晕过去，那之后不管发生什么，可就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而她昏迷之前也只“相信”是沈琳琳和银雀背叛了她，那剩下的三个丫鬟自是可以轻松脱罪的。

    只是她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没料到一点。

    王妃在这之前就笃定她身边的丫鬟品行不端，是一早就已经铁了心，一定要将她身边的人都换了。这里是王府，而她是王妃，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却不代表她要相信下面那些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奴才。

    她平日里宽容大度，却不代表人人都能随意在府中兴风作浪。面对不知名的威胁和挑战，自然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这金雀虽在最后时刻开了口，可刚刚没被责罚之前在内殿却一个字都没透露，谁知道是不是和沈琳琳一伙儿的？谁知道是不是为求自保而胡乱栽赃嫁祸为自己脱罪？谁知道思照是不是也被她蒙在鼓里？

    就算她最后自己把人招了出来，也不代表她就是无辜的。至于晕过去的那两个，只怕也知道内情，作为奴才，便是隐瞒不报，也是背主的大罪，一样不能留。

    眼看着墨思照忽然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王妃心中大痛，但虽是听明白了她最后那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不愿照着她的意思来，而是猛地一转头惊叫道：“思照！思照！来人啊，你们都傻了？还不快扶郡主去那边躺下？”

    早有人急急忙忙搬了长塌来，又是毛毯又是垫被，折腾了个欢。明明大热天的，愣是搞得好像寒冬腊月一般生怕她冷着着了凉。

    可怜墨思照只是装晕又不是真晕，这时候也只能有苦说不出，被人抬着放倒，给盖了个严严实实，淌了一头的汗。

    而李慈荷眼见那边安顿妥当，这才缓缓停了下来。她一步，一步，慢吞吞走到依旧倔强抬着头的金雀面前，满脸的不忍，满脸的慈悲，可惜到最后却都化成了满脸的遗憾：“你也是个忠心的，可你先前怎么不说呢？郡主如此信你，你却明知消息而不报，你如何对得起她？”

    一句话，说得绘声绘色，说得哀痛不已，让闻着伤心听者泪：“若是你早些告诉郡主她们的阴谋，又怎可能犯下这样的罪过？！私通外人，殴打府中奴才，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世子妃，你们究竟还有没有把王府，把世子，把本宫，把王爷放在眼里！”

    她本来还轻声轻气的，到后来音调终于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说道最后一个字，简直声色俱厉。金雀本来听着，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救，不仅郡主帮她说了话，连王妃也替她可怜，她甚至觉得，此刻连打在身上的板子都没有那么疼了。

    但没想到，王妃这话说着说着，态度却变了，最终却连王爷都被扯了出来，她并不傻，甚至很聪明，只是刚刚还存了一丝的侥幸罢了。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王妃的意思，顿时心如死灰，彻底绝望。

    果然，李慈荷根本不等众人开口便已经又一次开口：“这样大的事情你都能瞒着主子，便是思照大度能容你，本宫也决不能留。”她一挥手，原本还在负责打板子的人瞬间全都停了下来。

    王妈带着几个婆子，也不等王妃再次明示，便七手八脚把四个丫鬟全都摁住了拉起来，直接往外就走。

    那几个晕过去的便也罢了，但偏偏金雀还醒着，这时候早已经濒临崩溃，想到自己出了这样的事被赶出去，家里那些姐妹还不知要怎么欺负她。她身无分文，再不能伺候主子，主子也就不会对她再有任何留恋，只怕回头连伤也是治不了的了。

    几乎可以预见将来的悲惨遭遇，金雀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像是疯了一般嚎叫起来：“王妃！王妃！！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敢多说！那沈琳琳心狠手辣，她蛊惑着郡主对付世子妃，是想夺了世子妃的位置！主子，主子您醒醒，您救救奴婢啊！啊！！”

    她尖叫着，挣扎着，可惜浑身是伤，根本再没力气，脸上肿成了血馒头连发音都不准，再响的声音又有什么用？

    可也许是到了生死关头，人的潜力都被激发出来，身边那两个婆子想要去捂住她的嘴，却被她死死一口咬住指头，差点没痛得也叫出声。那金雀还不肯停，又吼道：“王妃，我说，我都说！您饶了我，那沈琳琳不仅让人打了小翠，还让人对她……”

    墨思照装晕躺在那里，这时候几乎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想到，母妃根本不愿意原谅她们，而这金雀，竟傻到这种地步。

    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若是真说出小翠被人强暴的事，她们几个通通都逃不了这一关。便是她这个郡主，也定然要受到牵连。

    她方才还想救金雀一把，这时候却恨不能爬将起来直接把她给抽晕！她急得满头是汗，却只能闭着眼装死，而一旁的沈琳琳，那表情更已经彻底难看到极致，就仿佛她家全家老小，不管主子还是奴才，全都集体在她面前上吊自尽了一般，那是铁青铁青的。

    幸好，一直处于这件事的源头却没有走到风暴中心的苏月，终于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她还是往日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但脸上却带着泪，更多的是伤心和难过：“母妃，小翠还被人下了药，让她险些中毒而亡……幸好思云郡主和二公子出手相救，她才能逃过一劫。可这件事，儿媳已经不想再提，母妃……儿媳没想到，琳琳meimei她，她……”

    一句话，轻轻松松解了燃眉之急，保住了小翠的名声，将所有矛头重新指向了沈琳琳。而金雀这时候，早被恼羞成怒的婆子们恶狠狠地压了出去，再不能开口。

    不仅黑着脸的沈琳琳松了口气，就连墨思照都放了心。幸好，她果然不愿让自己的奴婢名声受损，幸好，自己刚才做出了选择，并且这个选择做的很对，更幸好，即便以后和她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也不再是完全对立的敌人。

    这个女人，太可怕，比想象中要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