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东门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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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愁云惨淡的不止秦玲一家,秦二老爷院子里,丫头婆子都小心翼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大老爷铁青这脸问道。 秦二老爷坐着面色惨白,眼睛发红,秦二夫人则低头拭泪啜泣。 秦大夫人也问道:“不是说定了饶州吗?怎么又改洛州了?” 洛州不仅不是中州,而且还不如以往的绵州呢,唯一好的就是离东都近些,但他秦洵又不是离不开家的奶娃娃,谁要离家近,他要的是晋升!晋升! “到底是谁在背后阴我!”秦二老爷将面前的茶碗一把砸了出去。 门前碎裂叮当。吓得廊下的丫头嬷嬷又散开好远。 “你发什么脾气!现在是发脾气的时候吗?”秦大老爷也没好气的喝道,只觉得满心郁闷。 为了给二弟铺就仕途,家里花出的银子是流水一般,指望的是得了势再得更大的利。 如果没有了势,银子可就没那么好挣了。 屋子里一阵沉闷,只有秦二夫人低低压抑的啜泣声。 “果真是背后有人使坏?”秦大老爷问道。 “不知,想来是如此,明明已经跟老师说了,再者还有盛学士那里也接了我的拜帖,万无一失的事,怎么就…。”秦二老爷黑着脸说道,不知是那里出问题,这才是最让人气闷的。 想到这里,秦二老爷咬牙切齿,心中恨得吐血。 “万无一失,最终失了,想必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罢了,想来是,有更大的权贵出面,你先前也不是说过,对饶州觊觎的大有人在吗。”秦大老爷说道, 只能是如此了,只是好不甘心呀! “不知到底是哪个,竟然连老师出面说话,都压不过。”秦二老爷攥紧拳头咬牙说道。 屋子里一阵沉闷。 “哦对了。”秦大夫人想到什么,“还要告诉二弟,萧家的人要接走秦乐,好告诉你一声,你还要不要去看…….” 秦乐!那个傻子! 自从这个傻子踏回家门以后,他就没有一刻顺心的,这个丧门星! “让他快滚,最好别再回来!都是他害的我!”秦二老爷没好气的摆手 周围的人听到不以为然,这种事怎么跟一个傻儿扯得上。 秦二夫人停下啜泣,看向秦大夫人道:“人接走了?那嫁妆呢?” 秦大夫人冷笑一声道:“放心,那个接走倒是不容易。” “嫂嫂英明,因小失大的事,可不能做。”秦二夫人拭泪说道 …… 看着跪在面前的元哥儿。 “你愿意跟我去?”秦乐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元哥儿闷声说道。 想到曾经把这少年当傻子,用风筝逗着玩,如今看来竟然不是傻子,总觉得尴尬拘谨。 秦乐看着他嘴角微微弯了弯忽的问道:“你,有名字吗?” 对于身边的人他从来不理会也不在意他们叫什么,一旦在意的时候… 甄观主有些拭汗站出来,忍不住说道:“公子,公子,这是个小哥儿呢。” 秦乐哦了声,不再问了,说道:“收拾东西吧。”说完从廊下转身进屋子里去了。 婢女和元哥儿不解。 “道长,公子问元哥儿名字,你干吗要说他是个小哥儿?这问答有什么关系?”婢女问道。 甄观主笑道:“小哥儿嘛,不是姑娘,叫鸾儿的话,就不好听了。” 啊?什么? 婢女和元哥儿更糊涂了。 这话跟刚才的话更没关系了吧? 公子说话做事古怪,如今观主也古古怪怪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因为韩家事急,说走便走,当日晚些时候便起程了。 “公子,你自管放心去,上清宫静候公子归来。”甄观主施礼恭身说道。 从六月初到九月末,从秦家到翠微山,迈出秦家的他又迈出了山门。 秦乐嘴角微微弯了弯,没有说话,由婢女搀扶着向前而行一阶一阶的迈下台阶。 山下青牛观的道士们都穿新袍相送,钟管事带着萧家的随从以及韩家四爷等人恭敬相迎。 皆是不相干的人,相干的秦家一个人也无。 甄观主轻轻叹口气,如此也好,去吧,去吧。 傍晚的街道人潮少了很多,看着身后不停拭泪的秦玲,秦四郎只得再次回头安慰道:“你别担心,家里的生意有往汴京去的,到时候让柜上的伙计捎信也很方便的,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就把元哥儿接回来。” 秦玲点头流泪哽咽道:“谢公子。” “你瞧你梨花带雨的样子,怪可怜的,快别这样了。”旁边一个青衣公子笑道,又看秦四郎,“就知你是个怜香惜玉的,连酒都顾不得跟我吃完,为这个丫头跑出来。” “人伦之情为大。”秦四郎说道,抬眼看前边,说到这里心里有些古怪。 其实,他应该的,不是为了这个丫头要送别自己的兄弟,而是那个走的人,是他的弟弟啊。 似乎没有人想到这个吧?如果不是秦玲来求自己,自己也根本就没想到呢。
“秦玲啊,你带钱了吗?”他问道。 秦玲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香囊。 这是她攒的所有的钱,希望弟弟到汴京能好过一些。 这些钱对丫头来说数额很大,但对秦四郎来说,真是不好意思拿出手。 “董少兄,你带了多少?”他转头问同伴。 同伴问身后的小厮丫头,丫头捧过一个钱袋。 不待同伴查看,秦四郎一把拿过,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说道:“回头还你。” 被唤作董少兄的公子摇头笑道:“你可真够大方的。” 这些银子足够这丫头一家嚼头了,听说这个丫头救了四郎的命,看来果然如此了。 “公子,公子,是那些人吗?”秦玲喊道。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东城门,左边的绕城大路上有一队人马隆隆而来。 “元哥儿…”秦玲拉着元哥儿就哭,一面嘱咐,一面将手里的钱塞给他。 元哥儿有些害羞还有些不耐烦的听着。 秦四郎则走上前跟钟管事说话:“路途多照顾舍弟。” 钟管事有些惊讶,打量这个少年郎,稀罕啊,秦家竟然还有人来送行。 他们这边说话,那边韩四爷也在和自己的管事说话。 “….多铺些垫子…日夜不停的…” “...四老爷。途中枢密副使狄家的人曾递了拜帖,见还是不见…” “…哪有空见他们,不是说不让人知道咱们的行踪吗?” “…三老爷怕咱们路上不便,给沿途驿馆都打了招呼,不过对外说四爷您是省亲…” 秦四郎到没在意,他身旁陪同的年轻公子偶然听到几句,神情顿时变了。 枢密副使?狄家?都给他们递拜帖? 这是什么人家? 他不由看过去。那边韩四老爷察觉也看过来,他虽然不为官,但家世积淀,不是这一个小年轻能比的,一眼看过来,带着几分威严。 年轻公子忙移开视线。 “我去见见堂弟。”秦四郎说道。 钟管事哦哦两声指给他,却是再不肯到那少年和婢女跟前。 后边的马车。一个穿着襦裙眉眼灵动的婢女正坐在车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声音朗朗念着。 “…天道变化,消长万汇,契地之力,乃有成尔。天贵而地贱,天动而地静,贵者运机而贱者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