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雷劫
一万白玉阶，二人相伴行。 一路之上，不时有零零散散的各族少年至尊被迫化成本体，每个人都在苦苦支撑，欲求自身的极限。 杨帆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了五千阶，强行激发出的潜力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但每个人的根基毕竟不同，能力终会有穷尽时。 他一头栽倒，喃喃道：“不行了不行了，五千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往上走可能会死的，阿毛你自己上去吧，你的rou身太强了，一定可以登顶......” 阿毛继续前行，依旧一步一阶，不急不躁。 六千阶，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如战鼓般沉重的闷响，全身每一处都被禁锢着，遭受大道规则的压制。 七千阶，他的眼睛充血，额上血管暴起，唯有体内铭文变幻不停。 阿毛一路无言，只是脚步不停，默默聆听着白玉台上飘扬而出的阵阵仙乐。 八千阶，他呕出一口血，肌肤出现裂纹，骨骼震动不休，但他觉得这还不是自己的极限。 此刻，至尊铭文大放异彩，阿毛全身精血如洪水开闸般冲击着全身脉络，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八千五百阶，一个鹏族少年叫鹏梓，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人族，一步一步从容地从自己身边跨过。 他可是继承了上古洪荒大妖血脉的少年至尊啊，引以为傲的宝体此时却不及一个人族小子。 鹏梓咬牙想要从背后袭击这个少年，机缘有限，必不能让其先登顶。 他举起带着洪荒之气的拳头威势恐怖无比，朝着阿毛的背部轰出。 但阿毛早有防备，可惜神殿内只得以rou身对抗，他只好硬着头皮与鹏梓交手。 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没有任何法力流通，仅仅只是鲜血四溅。 鹏梓与阿毛同时收手，心中皆震惊，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强大。 “有两下子，但也仅仅只是有两下子！”鹏梓不屑道。 他率先发难，顶着规则强行出手，却没有取得任何优势，二人拳头皆伤。 “小子，你不错，不如让我收下当作战仆吧！”鹏梓长啸，洪荒血脉觉醒，一步便跨过了两阶白玉与阿毛贴在一起近身搏斗。 “这是体术！”阿毛一眼看穿。 体术需以最坚实的rou身为基础，配合先天血脉，不借助法力，有时甚至比法术威力更大。 鹏梓一掌将阿毛震飞，紧接着双拳合拢，对着胸口便是重重一击！ 阿毛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很快恢复了意识，他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 “好强！” 鹏梓冷笑道：“便是我家养的一条狗，都比你强出千百倍......” 阿毛怒了，气血沸腾如大江之水奔腾不休，铭文剧颤。 他指着鹏梓说不出话来，“你这畜生......” “说话这么臭，是上完茅房没擦嘴吗？”鹏梓讥讽。 阿毛抓狂，咬碎了牙：“你再说一遍！？” 鹏梓淡淡道：“你若是听不清，我可以给你刻在碑上。” 阿毛沉默了，不再废话，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 鹏梓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忍不住说：“什么兽皮袋啊，这么能装......” 二人在大道压制之下，仍是打得一来一回，谁也奈何不了谁。 阿毛一记鞭腿，如龙蛇飞舞般直抽向鹏梓的脑袋，划过虚空传来一阵撕裂声。 鹏梓不惧，也还了一腿，在虚空中与之相撞，如同响起了一声炸雷。 阿毛自打修行来，头一次感到这么沮丧，他恨啊，却又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从下方走了上来，看到阿毛正与鹏梓大战不止，眼里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他身上的气息犹如一汪大海，深不可测且威严无比，举手投足都透出一股王霸之气，正是白虎一族的年轻至尊白杰！ 白杰一见到鹏梓，就仿佛见到了猎物一般，眼里放着光，肌rou高高隆起，这是猛兽扑食的前兆。 “鹏梓！好久不见！” 鹏梓一回头，看到白杰正冷冷盯着自己，顿时惊呆了，“病猫？” 白杰高高跃起，恐怖的rou身仿佛无视了大道压制，他一记重拳便将鹏梓打倒在地，吐血不止。 “你还不行，去将你的兄长叫来！”白杰小鸡般提起他。 鹏梓终于开始怕了，但还是嘴硬道：“家兄即将登顶，等他取了造化势必一飞冲天，届时扒了你的虎皮当地毯！你且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白杰随手将他从八千白玉阶丢了下去，低声道：“鹏族怎么出了这个傻鸟？” 随后，看也不看阿毛一眼，继续登顶。 阿毛心中充满震撼，这便是南山白虎真君的亲子白杰，为妖族最强的天才至尊之一。此人实力实在太可怕了，轻而易举便击败了鹏族少年天才。 阿毛叹了口气，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不知若是换做自己，可否与白杰有一战之力。 他摇了摇头，自己的路还长，慢慢走便是了。 九千白玉阶，至尊路之极。 阿毛清晰地感到，到了九千阶这个高度，便再也不是大道压制这样简单了，再想往上便跨越天堑般艰难，最后的这路上雾气朦胧，不时有闪电横空，铭文碎片纷纷扰扰，寻常至尊根本无法再继续前行。 九千阶已经是至尊路的尽头了，而那一万阶之上，是只有至尊当中的王才可登顶的！ 白雾翻涌如云，阿毛看到最后的一段路，不再是由白玉堆砌而成，而是一条简陋的普通石阶，蜿蜒而上，直入云霄。 白玉台上还有一些生灵打坐，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不再坚持继续登顶，而是在此悟道，于修行有着事半功倍的进展。 阿毛没有犹豫，他踏上了最后的一段路。抬脚踩在石阶上的瞬间，整个人便被一道犀利的闪电劈中，他被电得忍不住手脚颤抖。 再上一步，又是一道闪电，威力更盛！ “天劫！”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猴子曾说史上越是妖孽的天才便越容易引起天妒，天地往往通过天劫降下罪责，抗不下便身死道消，若是扛住了，便会有大机缘，被天地认可。 只是不知为何，白玉神殿居然可以借助天地之力检验真身。阿毛还是一声不吭，一道台阶便是一道雷劫，一道比一道恐怖，他通体焦黑，耳鼻之间电芒流动。 一百阶时，天空中慕然闪现出一条金蛇，自百里外游荡而来，带着一股磅礴之气。 阿毛停下脚步，焦黑的皮肤不断脱落，他宛若一株神竹牢牢扎根在地，仰头望天，目光执着。 “喀嚓！” 金蛇挣脱而出，直直击中了阿毛的肩膀，留下一个血rou模糊的孔洞，雷劫的余波在全身蔓延，滋滋作响。 云层上，不断有雷劫浮现，形态各异，不时落下。如墨染的天空中，一条条金光乍现。 阿毛远远看到在他之上的白杰浑身染血，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带着血丝的肩胛骨露了出来。除此还有几个少年至尊依旧咬着牙继续前行，不时停下恢复伤体。 他们都是当世最强大的天才之一，不会轻易放弃，朝闻道，夕可死矣。 路途上时不时可见的人形焦炭，那都是没有撑住雷劫的至尊，沦为求道之路的祭品。 越是登高，便越觉得压抑，双肩上似乎背负着十座大山，一个不小心便会化作劫灰。 三百阶，五百阶，无数雷电顷刻间砸落下来，将阿毛淹没，只留下一具焦黑的躯体。 白杰回头望去，轻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天才陨落啊，天道冷酷无情，修行路上多骸骨。 只是当他看到那具焦黑的人形似乎又爬了起来时，心中震惊无比，那少年真是一个妖孽！ 阿毛咧着嘴，全身上下只有牙齿是白的，看起来无比渗人。 “差点就死了。” 阿毛有些后怕，可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点生机，他一身精血此刻不再沸腾，而是仿佛得到了某种淬炼，越发纯净，散发出与天水一般的神圣气息。 他咬着牙继续向前，不禁想，雷电乃是世间最恐怖的杀伐之源，为什么还呈现出某种新生的力量。 不久之后，阿毛超过了白杰到达九千五百阶，前方只有寥寥数人了。 白杰阴晴不定地盯着这个人族少年，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少年先前还跟鹏梓那种废物打得难舍难分，怎么一眨眼便竟到了自己前头去。 阿毛口中喷血，后背一片皮开rou绽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电芒。 虽然造受到重创，但也有一股勃勃生机不断维持生命精源，滋养伤体。 阿毛似乎有些明白了，天劫不止代表毁灭，同时还蕴涵着无穷的生机，既是死，又是生，他明白感到自己经历过雷劫之后变强了许多，尤其是体内这股新生的力量更是恐怖绝伦。 于是阿毛不再抗拒雷劫，反而利用雷劫历练自己，这既是一种自残也是一种磨砺。他知道，雷劫是与境界相否的。 在前方的一个白衣少年笑道：“道兄真是好气魄啊，竟然晓得利用雷劫淬炼己身。” 阿毛抬头望去，又见一个金发少年对着自己无声冷笑着，缓缓才传出一句话，“真是蠢货。天雷一层更胜一层，你如此故意亲近雷劫，再往上走势必会引起远超自己境界的天雷落下，到时迟早会化作劫灰，还谈何争夺机缘？” 白衣少年笑容灿烂地说：“鹏杖，你告诉他作甚？修行不论过程，活着是道，死了也道。其实只要他领悟了那虚无缥缈的雷劫奥义，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线生机呢哈哈哈哈......” 一个背上附剑的孩童冷漠的看着阿毛，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天狼圣子狼沸也在这里，他的心中震撼无比，这是当初夺他筑基造化的人族！ 他面目狰狞道：“诸位，这个人族便留给我吧，我们之间还有一桩因果未了。” 白衣少年立即笑嘻嘻地说：“哦？这少年本事可真大，既然连圣子都与他有恩怨，那便交由圣子处置吧。” 阿毛平静的伫立在下方听完他们讲完，又开始默默地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