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命硬不硬

    木墩在地上滚落，缓缓滚到门口的位置，少年将木墩子扶正，然后手里拿着柴刀，在门口的木墩子上坐了下来。

    读书人看不懂这闹的是哪一出，咧着嘴看着坐在上面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屑的努了努嘴，然后转头看向外面，像是寻找那些奇怪的身影一样，但是他也没找到，索性不再搭理，转身跳下地上，然后回家而去。

    汉子盯着外面，烟杆在嘴里一直含着，没有说话。在一边的儿子这时候已经拉了个精疲力尽，早就没有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汉子依旧没有搭理，眼神始终盯着外面，那原本憨厚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凝重。

    忽然间看向陈天佑的大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两人眼神对视，都点了点头。

    来人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一双手在袖子里面戳着，这本来就不是冷天，甚至还有些热，但是老人那单薄的身子，却像是受了风寒一样，缩了缩脖子。

    少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老头子今天有点怂，没有平时教弟子的那种威猛霸道，甚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老人一样。

    “你不用拿着这个东西来欢迎我吧？”，老人看向陈天佑，笑着说道。

    少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柴刀放在一边，找了一个自己的手能随时拿得到的地方，没有说话。

    “别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你这个鸡都抓不到的弱小样子，还学人家山上的练家子，也不觉得丢人？”

    陈天佑依旧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将柴刀拿起来，然后返回自己的屋内。把刀放好出来的时候，老人其实还是没有进门，这时候却是面对着外面，一双眼睛贼溜的转动。

    少年只能看到那个佝偻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迟暮老人一般。若不是亲眼看到，甚至跟老人学了不少保命的功夫，还真的看不出来这样一个老人会是一个山上下来的厉害角色。

    老人没有再转身看少年，而是四处看了看，依旧还是那副看起来轻松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哪路朋友来了也不见个面，似乎对于主人家可不厚道”

    少年来到老人的身边，站在身后，没有跨出那道门槛，一双眼睛四处盯着，看着。

    一个斑白的老人走了出来，凶神恶煞，不怒自威的样子，看起来就觉得害怕，他盯着门口的老人，没有一丝的笑容，那宽厚的脸上全是凝重的样子，说道：“这好像不违反这洞天福地的规矩吧？”

    “违反不违反的，我不知道，而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得，就算是真的违反了，你强词夺理，我又能怎么办？就我这身板，在镇上或许还可以跟张仙人对上几句话，要是到了外边，那就只有远远看着了”

    那老人显然没有耍嘴皮子的习惯，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山羊胡子瘦弱的老人再次开口，“到底是主人家招待不周，还是说客人家不敢见人？让得这些山上山下的人都憋得那么辛苦”

    没一会再次走出两人，那是两个二十多岁样子的山中人，也不知道是哪里修炼的得到人家，眼神颇为犀利，甚至带着一股子凶煞怒意。特别是那拿刀的男子，此时两只手都已经在刀上，一只手拿着刀鞘，一只手握着刀柄。

    那妇人则是看起来要缓和一些，拉着男子那握着刀柄的手，将那僵硬的手给拉开。少年看了一眼，这两个都是生人，从来没有见过，好像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这些山中的高人，或者说庙堂的高手，到底来了多少？

    而这才是一个刚刚开始，至于后面还需要有多少凶险，谁也说不定。本来就有些鱼龙混杂的小镇，变得更加让人看不清形势。

    “老人家积点口德，我们这些晚辈不懂，老人家应该别跟我们这些晚辈计较太多，这样活着不好，太累”

    “我倒是想积德行善，可是某些见不得光的总是喜欢躲在黑暗处，不把那些狐狸啊猫的畜生打出来，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对不起我在的这片洞天福地”

    女子怒目而视，眼神犀利，似乎随时要吃人一样，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一言不发。

    男子刚放下的手再次伸向刀柄的位置，面容扭曲，眼神凶狠的看着地面，双脚却是微微弯曲。

    那凶悍的老人此时也是努了努嘴，再次用那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这瘦弱的老头子，手中的拳头微微捏着。

    拿着烟杆的汉子催促着儿子先回家，嘴里叼着烟杆，含混不清，说的有些怪异。但是那在地上坐着的小少年似乎能听懂了，说道：“爹，打狗就要用棍子，不然恶狗容易随便咬人”

    姜芽儿跑回家中，把门关上，屋里还传来他的声音，“爹，娘让你动作不要太大，房子散架了，就没得住的了”

    汉子笑了笑，缓缓拿着烟杆就要走出门去。

    那女子再次拉着男人的手，笑着说道：“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只是出来走走，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女子也不管男人是否同意，将男人拉走，两人渐渐的消失在这条凹凸不平却又崎岖的小街道。

    那凶悍的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走开，在走之前，还不忘冷哼一声。

    汉子见那些不速之客都已经离开之后，这才缓缓的走回屋子里，敲了敲那紧闭的门。

    山羊胡子老人转过头看向在一边站着的少年，笑着说道：“你是有多久没有去看我教那些兔崽子练拳法了？”

    “已经有十多天了”，少年回答。

    老人摸了摸那比自己矮了一点的少年，笑了笑，两人看向屋子，眼神都盯着那一口大水缸。

    “这份机缘太大，如果实在吃不动，不妨让给能吃动的人”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暂时还不知道给谁好”

    老人点了点头，一老一少缓缓走回屋内，打开那水缸，看向里面正在欢快游着的鱼儿。

    那双带着褶皱，经过无数沧桑的手缓缓伸向水缸，将鱼抓住，缓缓的拿了出来。少年好奇的看着，却没有说话，默默的站在一边。

    “鱼儿是好东西，也是一份大机缘，只是这个东西讲究的是命，能不能将鱼儿吃下，还得看命硬不硬。你小子以前的命硬，现在吃不动，至于以后就不知道了，只是这个烫手的山芋，现在拿着终究是有些烫手，在这里还好，要是真的出去，没有了这洞天福地的福泽庇护，怕是扛不动”

    少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他也知道很多东西是现在拥有不了的，只能选择放弃。

    “这几天没事就过去看看我教那些孩子，别窝在屋子里，出去走走总是好，不归你的，也别老想那么多，一切都看命运”

    少年点了点头。

    老人将鱼放了回去，然后缓缓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