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酒赖子
望着青衣娘远去的背影,纪源深吸一口气,心下盘算此战得失。 动用火球术八次,遁地术一次,灵气护体一次。虽不知对方何种境界,且乌蛇王早有交代不可伤己姓名,但要是下杀手,想必此时青衣娘只剩一地灰烬,只可惜还是没能查探出自己与乌蛇王的差距。 心念一转,当即又拱手向着离山方向笑道“乌蛇王前辈莫不是太过看轻于我,仅是派遣了这般小角色与晚辈过招。难不成浅凌峰一脉妖仙仅有这点实力?” 没曾想此话一出,离山脚下乌蛇王阵营中响起了青衣娘的破空大骂。 “姓纪的,老娘要不是怕弄死了你要受大王责罚,现在你早就在黄泉路上了!” “闭嘴!” 乌蛇王一声喝止,青衣娘赶忙收起话头。而乌蛇王则凝神盯着纪源,心下疑惑不已。 这姓纪的小子明明三日还只略懂一些灵气外放的粗浅功夫,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运用术法了?火球术自不用说,火属性最为初级的入门术法,只要口诀纯属灵气充沛,连续施放十来个亦不见多怪。可方才躲避青衣娘的那次遁地术法,分明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仅在瞬间便完成施法,且方位亦极为准确,正好躲过青衣娘的冲击,并落在其身后展开反击。 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这小子几日前与自己对战之时藏拙了,否则也不敢如此托大。而最重要的还不是他自身的实力,倘若身后没有高人坐镇如何胆敢这般行事。 百般思量下,乌蛇王蛇目微微眯起,心中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当即回道“纪小友如此轻易便击败了本王手下排名第三的妖兽,修行进展之快,当真令人刮目相看。不如你我打个小赌如何?” “哦?”纪源不明所以“前辈尽管开口,小子洗耳恭听。” “我手下有三位得力战将,除了方才与你打过一场的青衣娘,另外两个分别是白毛豚与窜林行者。不如纪小友与他们各打上一场,若你赢了,本王白送你一件适合人类修行者使用的宝物。若你输了,宝物照样送你,只不过还得烦请小友与令师引荐一番,以了本王对前辈的仰慕之心,如何?” 话罢,又走出两个身影立于乌蛇王身侧。 纪源听了这话哪还不明白乌蛇王的意思,无非就是找个机会教训自己,顺便找个借口面见自己那不存在的师傅,以便亲口讨要柳园。只是先前与青衣娘一战,虽然消耗不大,可当中凶险唯有自己知道。若不是青衣娘对自己的了解不够,凭着新近习得的两种术法出其不意,想要取胜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而如今对方对自己的底细了解又多了几分,若想在与同样的方法占便宜,怕是难上加难。 当即正准备开口拒绝,没想到心底却浮现出一个细微的声音。 “打呀,干嘛不打!干他娘的!” 听了这声音,纪源不由一个激灵,当即喜形于色,看得乌蛇王一脸茫然,以纪源的师承应该不会因为自己允诺了宝物而如此作态。正等着纪源回话,没想到纪源却全然不顾自己,只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与谁在以心声交流。 难不成这点小事还得与他那师傅汇报?乌蛇王一边想着一边大感头疼,完了完了,要是纪源的师傅因为这事不开心,别说亲自面见了,只怕先前答应之事都要变卦!当即想着是否要补一句,若是不便,不应也行。 没想到纪源却主动拱手笑道“前辈的赌约晚辈应了,只不过我修为尚浅,方才打了一场,消耗颇大,现在打算回营休息一会,明日再战如何?” “这......”乌蛇王极为无奈,他哪里看不出来,方才一战纪源占尽了便宜,不仅没受丝毫伤害,所有消耗对于纪源周身充沛的灵力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哪有半点影响。 只是纪源虽未同意此事,却也不曾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而后乌蛇王领着手下一众妖兽反身归山,纪源则回过头,看着未曾离开的曲阳风与蒋太贤笑道“曲城主,酒水可备好了?” 曲阳风与蒋太贤早已被方才的一幕惊呆,经过先前与城隍苏诗明的一番论谈,他对于纪源的真正实力多少有些了解。在他府中通天得以吸纳灵气至今,仅有月余光阴。而跟随城隍庙司丞修习术法更是只有短短三日。谁曾想竟能达到这般程度,反手间便让乌蛇王手下一员悍将险些命陨当场,简直是神乎其技!难怪苏师会如此看好此人。 此时而人还趁机在纪源所带来的的震惊中,直到纪源说话方才回过神来,赶忙躬身笑道“纪先生真乃天纵奇才!” 而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恭维的话语很多,只是此时说来显得太过做作,干脆绝口不提,话锋一转“早让铁都尉回营备酒,此刻应该好了。” 随后三人并行,行走间曲阳风有意无意落后半步,隐隐以纪源马首是瞻。 三人一边走,一边随意聊着,转眼间便到了中军大帐。帐首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的rou菜足有七八个,一旁小灶上,都尉铁力亲自温着酒水,酒香四溢。 四人各坐一方,话不多,以曲阳风为首的三人轮番敬酒,可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纪源今夜的酒量格外好,转眼间便十数碗下肚,却仅是面色微红,未见半分憨态。 反而是性子最为直率的铁力喝得满面红光,尤为不服,只道小将自认酒量尚可,军伍之中鲜有对手,今日与纪先生对酌甚是痛快,只是先生可切莫仗着仙家手段欺瞒我等,要叫铁某人看不起的。 这话落下,蒋太贤赶忙伸腿在桌下狠狠踩了铁力一脚,随后举着酒碗向着纪源笑道“铁都尉不胜酒力,纪先生见谅则个。” 没想纪源却半点也不生气,同样端着酒碗率先仰头饮尽,也不擦去嘴角滴漏的酒滴笑道“哪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得铁都尉如此酒中豪杰,纪源自然不能有半点相欺,只凭本事,不是你倒就是我倒。” 铁力原本被蒋太贤踹了一脚酒醒了大半,听了纪源这话之后只觉心下无比畅快,赶忙端起酒碗又邀纪源再饮一杯。 纪源自然不会推脱,拉着曲阳风与蒋太贤共饮。
一时间,帐内气氛融洽无比,好似四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放开了喝。 只是谁也没发现,每每纪源将酒碗靠近嘴边,碗中的酒水并没有入口,而是顺着嘴角一支几近透明的柳枝吸纳大半,沿着纪源脖颈流入怀中开天笔所在之处。 开天笔内,刚刚复苏的器灵柳青源斜靠在一堆杂乱的物什之上,仰着脖子长大嘴,任由头上流淌下来的酒水入口。 偶有酒水断了的时候,一边吧唧着嘴一边以心声骂道“快些喝快些喝,没酒啦!” 纪源无奈,以心声回道“真当我是酒鬼啊,他们三个都开始怀疑我了!你自己瞧瞧,都不劝酒了!” “哎哎哎,就说你笨嘛,酒场上那点事,无非就是你劝我我劝你,他们不开口,你还不会主动点。来来来,喝起来!” 纪源大感头疼,硬着头皮又与三人走了一圈。 这顿酒直喝到营外值时的更兵敲响子时竹邦,纪源见三人早已到了极限,这才佯装不胜酒力,率先起身告辞。 而那三人好似早盼着纪源这话,大舒一口气,强撑着晕乎乎的脑袋齐刷刷站起身来,左右搀扶着纪源向帐外走去。只说送佛送到西,磕磕绊绊地一路将纪源搀到他的帐前方才各自离去。 纪源看着三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回到帐内。 小桌上,早有刚刚轮换回来守门的徐姓兵士给纪源备好了解酒的姜汤,纪源吹去其上热气,喝了一口。略带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头流入府中,无比舒服。 “你要不要也来点?” 纪源开口问了一句,随后柳青源细小的身影徒然浮现在桌上,斜靠着碗边坐下,笑脸之上灵韵散发,比几日前好了许多,头上那两片柳叶亦清脆了不少。 小家伙深处一支细长的柳条沉入碗中,吸了一口,又吐出来。 “呸呸呸,这么难喝。” 纪源没好气道“解酒用的。” “解酒?你是不是疯了?那先前的酒喝来何用?” 纪源一时语塞,听着奇怪,好像又有点道理,竟无言以对。 见纪源不说话,小家伙站起身来,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纪源。 “你小子真的是怂惯了,喝酒如此打架也如此。打得过喝得过都不上,净给爷爷丢人!” 纪源反口骂道“说得轻巧,我去与人拼命,你躲在开天笔中享福,打架那会怎么不见你出来帮忙!” 柳青源却回了一句“我是器灵嘛,开天笔又不是攻伐宝物,打架?拿开天笔关人啊?” 没曾想此话一出,纪源只觉得胸口一阵guntang,没等他查看情况,体内灵气竟不由自主涌动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开天笔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