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太医局验毒
太医局，隶属于太常寺，乃是北宋官方医疗机构；后北宋医政与医学分立，太医局便成为了国家最高医学教育机构。 东京汴梁，宫城以北的东城里，午后的阳光肆意的倾泻在铺砌着青白碎石的城道上，激起燥热的风浪。 因为衙内要去开封府衙的缘故，吕成和小若回巡案司，换了两匹马前往太医局。此时，这两匹马在城道上缓缓地走着，其中一批毛色杂乱，个头低矮，双眼发黄，走起路来慢慢悠悠，而另一批马却是漆黑大马，毛发锃亮，姿态骄傲，走起路来步态矫健。吕成正是骑着那匹矮马，小若则骑的那匹高头大马。这如此不相称的两匹马，在小若的驾驭之下，却一直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并肩而行。 “这内城中的东城午时以后，人是最少的，虽说光禄寺、太常寺、尚书省等朝廷机构都在于此，可他们天不亮就要当值，所以不论官职大小，这个时候都显得疲惫不堪了，多半是在休息了。” 骑在矮马上缓步而行的吕成耐性地向小若介绍着这边的情况，他扬起马鞭，指着道路尽头“那左边的一溜就是少府监，右边相对的是军器监，这两处主要是提供诸般用品和军中武器，所以占用的地方比其他机构要大很多······。” “哦哦，吕大哥，看来你对这片很是熟悉嘛。” “那是当然，因为我自小便是在这生活、长大的。”吕成陷入一阵回忆之中：“我自小便是孤儿，六岁那年被师父收养，便拜入他的门下，从哪以后便是在太常寺内生活、学习，直到被招录进巡案司。” 听完吕成的讲述，小若沉默了片刻，“怎么了？”吕成瞧见小若陷入深思。 “没，只是想到自己了。”小若黯然道：“我虽世袭郡主之位，但这郡主，你应该也知道，仅是个封号而已，徒有其名，我身为前朝皇室后裔，这身份实在过于不安，所以便在鲁司正的安排下进了巡案司。” “你是郡主？！”吕成惊讶道。 小若笑了笑：“只有小若，没有郡主。”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太太医局门口，下马之后，吕成领着小若进了太医局。有杂吏迎来行礼，牵走两人的马去喂食。 进入太医局后，路上来往的太医局的小吏纷纷对吕成拱手行礼。两人一起穿过前厅、正堂，便来到后面的一座独院中，入口处写着“典籍库”三个字。 “典籍库？”小若问道。 吕成点了点头，“不错，这里便是太医局珍藏这世上所有药物和病症典籍的地方，要想查明那银针上的毒，只有来这了。” 两人经过通禀后，来到典籍库中，库中全是一排排厚重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横七竖八的帛卷，一些帛卷还被封在琥珀色的油绢口袋里，另外一些被拿了出来。 吕成坐在书架旁的一张案桌上，一卷卷的打开迅速的翻阅着。 见到吕成这翻阅的速度，不由引得小若的一阵好奇，“吕大哥，你怎么看得这么快啊？” 吕成闻言，边翻边笑道：“我从小在这里泡大的，所以我对这里的典籍很是熟悉。” 吕成在案桌上，一卷卷的翻阅着帛卷，而小若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 吕成的指尖在帛卷的某处划过，好像发现了什么，喃喃道：“难道是铅？” “铅？”小若闻言，惊异道。“那不是用来做器皿的？听匠户说，上古制作的青铜器里面，就含有铅。” “没错，其实这东西最初是术士在炼丹时发现的，后来曾广泛的运用，甚至用在食物上。可在唐时，这种东西就被严命收缴，民间也不得轻易使用。”吕成放下一卷，又拿起一卷新的打开。 “但这依旧也不是铅毒，如果是铅，一定会被验出来；但是这辽人的身体中我查不出毒素，就只能说明这毒十分厉害，不仅无色无味，就连这毒都不会让骨骼发黑。”吕成依旧在喃喃自语。 但小若却听得很入神，甚至也陷入来沉思“这连验毒的银针也验不到？” “银针验毒并不是百试百灵，只有少数具有腐蚀银的属性的毒物才能被验出。如果遇到的毒物不能和银的属性产生反应，一样无法用银测出。况且，会让银针产生反应的并不一定是毒，就比如把银针插入煮熟的鸡蛋黄就会使得银针变黑，但不能说明鸡蛋黄就有毒。”吕成解释道。 听完吕成的解释，小若道：“那这毒岂不是十分厉害？” “要算厉害的，除非··是蛊。”吕成眼前一亮道。 “蛊？” 片刻之后，吕成将手中的卷轴抬起，递到小若眼前，“找到了，杀死那辽人那银针上的毒，应该就是这蛊。” 小若接过卷轴，见上面绘有一只形状像蚕，皮肤金黄的虫子，上面写着‘金蝉’两字。” “金蝉？”小若问道。 “没错，就是这金蝉蛊，此蛊乃是众多蛊虫中最毒的之一，它是将多种毒虫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那便是蛊王或者蛊母。”吕成缓缓说道，“那枚银针应该便是用这金蝉蛊的毒液浸染而成，据记载此蛊产于苗疆一带。” “苗疆？难道这还涉及到苗疆的人？”小若不解道。 “这还不知，我们先回去，跟他们汇合再说。” 说完，两人离开太医局，骑着马朝巡案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