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来自深渊（二）
2014年6月19日15.23pm “啊，雨越下越大了，忘记带伞了。”谢叶非看着窗外愈来愈大的雨，叹了一口长气。 “我也忘带了。”坐在其后一排的林孟雨也郁闷地应了一句。 “我说，不会真的来台风了吧？” “有可能耶。” “那咋回去捏？” “我姑妈说可能会提早放学，好像已经在通知家长来接送了。”谢叶非的姑妈正是四年级两个班的数学老师。 “吼吼，这不挺好，这英语课我真的上不下去了，太无聊了。” “这都快期末考了，这么自信吗老孟。” “那倒没有，只是在期待暑假罢了。” “林孟雨，谢叶非，你们俩看着外面在聊什么啊？起来！读一下63页这段句式。”英语老师提了提眼镜，严厉的目光扫视着两人，叶非和孟雨一个寒颤，立马起身，支支吾吾了半天凑不出一句人话。 班里顿时欢快地大笑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倾盆大雨带来的压抑而丢失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氛围。 下午第二节课过后，班主任便到班上通知了因台风天而提早放学的消息，在知晓此事的那一瞬，班上顿时炸开了锅。 吴志和洆杰更是起身跳起舞来。 “先别高兴的太早，提早放学并不意味着停止学习，下周就要期末考了，请大家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另外，放学的路上要往千家山方向的那条大路走，现在山下有的地方已经被淹了，有家长来接的要在这里等待家长，自己回家的一定要往大马路方向走，不要走街上那条路。” 对于班主任的叮嘱，吴煉自然是没有听进去，只是对于台风引发的水灾有些好奇，他长这么大也没在现实中遇见过。 ----- “所以你们是都有家里人来接啊？” “我们坐老曹家的车回家。”曹辻咏，林孟雨和谢叶非站在校门口的避雨处回答道。“要一起吗？这么大的雨可不好走啊。” “没事没事，我就跟着吴志他们往鸿四村走吧。” “那你们路上小心啊。” “收到。” 吴煉向他俩挥了挥手后，撑着伞跟上了陆行队伍的后头。 “耶？你也在啊。你不是很怕水吗？”吴煉诧异地看到了洆杰。由于术式相性的原因，吴洆杰对于水这一元素总是表现出排斥的态度。 “我老爹没空来呗，不过没事，就当是锻炼一下自己吧。”吴洆杰倒是一脸从容淡定。 由于曾经在水元素对抗上的失利，这几个月，吴洆杰一直在寻求打破自己相性被克制的劣势，当然，他本人也知道道路还很漫长。 顺着盘旋下坡的马路边下去，众人从中段的一条斜梯小路下山。 “啊，又想起了那个不好的回忆了。”每当吴志经过此路都会不禁感慨起来。 “哈哈没事，这不是咱俩专业的负者还在这吗？Noproblem的。”吴煉一手搂住吴志的脖子，自信地说道。 “也对，只是，如果我也能成为负者就好了。”吴志叹了口气。 “喂喂，怎么还叹起气了，都提早放学了，就想想待会回家打那款游戏吧。”吴煉咧嘴笑了出来，并未因为雨天而影响了心情。 “只是觉得，缺失了些什么罢了。”吴志低下头看着往后退的阶梯，雨水汇聚为水顺势向下流走，“我还有机会吗？” “有的，一定会有的。”未等吴煉开口，跟在后头的洆杰抢先回答了这个看似已然注定的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但医院那边开的证明不会造假吧。即便年龄再增长也不会有机会觉醒属于自己的术式了。”吴志看了看周围一起走的同学们，“我们几个里面，就你和东逼成为了负者。” “但殊途同归啊，吴志，我觉得负者这个身份是个负担，终有一天会为了这个身份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吴洆杰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却让在场的几人一头雾水。 “啊？我说吴洆杰，在我们心里这么渴望成为的负者，在你口中就成了个负担了？”郑涵不爽地说道。 “对。”吴洆杰每次应对负者这个身份的话题时总能用高冷的语气把天聊死。 对此几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道别吴志几人后，回家组便只剩下吴煉和洆杰。 两人走在曾经追逐未知物的那条通往菜市场的街道上。 “前面积水了啊。”吴煉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由于路段地势的高低关系，两人所处的这条街道前方直至鸿三村都大面积积水，最深可达一米五。 “要往大路走吗，不过要绕久一点。”吴洆杰说道。 “我觉得没必要，难得发水灾，走一遭？”吴煉无所畏惧。 “行啊，反正这么大的雨，鞋子，裤子，衣服都湿差不多了，再湿一点又何妨。” 半黑半黄的积水上漂浮着塑料袋等垃圾杂物，偶尔还会看到水上游泳的老鼠，趴在墙壁上避难的蟑螂。刚开始的几段路程还算幸运，水只摸过脚踝，但越往里走水就越深，在积水即将达到两人膝盖处时，他们来到了分岔口。 “杰，往街上走还是小路走？” “小路吧，更快点，我有点受不了这种感觉了。” 于是乎两人换了路线，前往靠近河边的小路归家。 “我说杰，那件事你知道了吗？” “什么事？” “就是那条蛇啊。今天刚爆出来的通知。” “你不会以为这玩意会在这时候从河里窜出来？” “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很巧。” “怎么个巧法” “刚开学不久时的未知物，到现在的大蛇。这些也算的上挺大的事件了，为什么都能在我们身边发生。就在我们几个觉醒术式，成为负者之后？” “巧合吧，我都觉醒快两年了。不过，最近这一阵子确实没少发生事情。”吴洆杰想起了龙息家的刁难。 “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龙之烬系，这么牛逼的术式给你觉醒出来了，以后上了初中，高中，大学都是很抢手的存在吧。” “吴煉，别这么想。力量的代价可是很大的。我一直认为，负者的负，更多的含义是负担。” “你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子。”吴煉没好气地将眼光瞥向一边，此时他们已走入纵横交错的巷子中，附近都是不过三层高的自建房或是老宅子。 “我说，这水怎么越来越深了？”吴煉看着以及达到自己腰部的水位很是犯愁。 “应该是靠近河边，水位才变高了吧。”吴洆杰也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并未打消两人继续向前的念头。 在走完两栋楼房间的小路后，吴煉习惯性地朝分叉端的两边看了看。 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感知出现了故障，于是他又一次往那处他不曾想过也不曾见过的神秘之物的方向看去。 满身黑色鳞甲的深渊巨蛇盘绕在两人不远处的一栋三层房屋上。 头首像传统意义上的龙，眼睛则是赤红色的凶恶之瞳，背部长满锋利的尖骨。 就像是本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凶恶巨物，比黑暗更黑暗，浑身散发着压倒性的邪恶气息，如今却现身于两位无知的少年眼前。 “吴煉，快跑！”在吴煉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之时，吴洆杰一把拉回吴煉往回撤去数步，下一刻，巨蛇驱动整个身体往两人原来的位子发动范围和效果夸张的撞击。吴煉和洆杰因余波而摔倒在水中。 即便如此，吴洆杰也是在瞬间做出反应，强行让天予力先于恐惧感占满全身。 术式解放 【煸炽业火】 “焚天！”吴洆杰一下子将所有能够施加于身的术法全部释放，他知道，现在所能够做的只能是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拉满，想要逃跑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能拼尽所有保住两人的性命等待救援。刚刚巨蛇的攻击所散发出来成吨的天予力绝对会被正在巡逻的职业负者们察觉到，支援并不遥遥无期。 吴煉猛然从水中起身，突如其来的遭遇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杰” “解放术式！快!”吴洆杰歇斯底里地咆哮惊醒了吴煉，抽出每次放学都一定会从训练室里拿回家的双截棍。 术式解放 【几落星霜】 ----- 坐车三人组此时刚刚下车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压倒性天予力气场当场让三位年少的负者震出一身冷汗。 “发生了什么？”谢叶非脸上满是惊恐，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难道是。。。那条蛇。”曹辻咏说出了内心极力否认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哈？难道那玩意现在就在这村里吗？”林孟雨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术式解放。” 【御眼】 随着曹辻咏的双瞳变色，他能够看到的东西也随之变多。 “超位俯瞰！”话音落下，曹辻咏的视角随之发生改变。此时的他站在至高之处俯瞰着以他rou身所处位置半径600米的区域内的一切。 “怎么样？”谢叶非问道。 过去数秒后，曹辻咏空洞深邃的眼神重回生机的同时，也伴随着慌乱感。 “情况很紧急了，吴煉和洆杰他俩遭遇那条蛇了！” “啊？”谢叶非和林孟雨顿时吸了口凉气，“那他们现在在哪？” “鸿三村和菜市场交接的那座小桥过去左拐，我们上学经常走的那条小道里。” “那我们现在就赶过去！”谢叶非得知伙伴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并未因敌人是身长数十米的巨蛇而恐惧，与之相反，此时的他只感到满腔的热血。 “不，先报警。”林孟雨倒冷静很多，“不过这条蛇刚刚爆发出范围如此广的天予力，正在巡查的警察们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不管有没有报警都会马上赶到那里。” “叔！，麻烦你现在赶快报警。”曹辻咏回头看向车内驾驶位上的叔叔，同时用术法将脑内的紧急情况传达给他后，未等他做出回应便叫上另外两人跑到前方空旷处。 “接下来的行动将会非常危险，我们都有可能会死，你俩有觉悟了吗？”曹辻咏一改望日放松的常态，严肃的神情令众人更加感知到其严重性。 谢叶非和林孟雨听到死的时候都楞了一下。对于只有十一岁的他们，即便是负者，死字都还是过于沉重。 “无所谓。一切都等到我们撑到极限的时候再想吧，我只知道，现在，那俩家伙可等着我们去救他们呢。谁叫我们是负者。”短暂的迷茫过后，林孟雨随即换上坚定的目光看向曹辻咏。 “我的术式连时间都能超越，救出他俩还是小菜一碟。”谢叶非也放出自信的话语，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自我鼓舞打气。 “好！那我要发动术法了！” 曹辻咏半跪于地，右手掌放在地面上，紫色的双眸在此刻驱动着万股神秘之力，伴随着这力量的展开，三人脚下周围的地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紫色符文，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圆形咒阵。 “我会把我们三人传送到吴煉和洆杰附近五米处，位置随机，等传送完毕你们就马上发动术式，以救人为目标，不要跟巨蛇硬碰硬。” “了解。” “那么，超位传送！” -----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巨蛇在第一次攻击扑空后看起来很是懊恼，顺着旁边的楼栋再次冲向楼顶，从高出凶恶地瞪着两个新鲜的猎物。 “五头龙啸！” 吴洆杰召唤出五颗被烬火包裹的火山岩石块，用尽浑身解数让它们快速击向上方的巨蛇。 在此空隙间，吴煉用双截棍击打面前的污水，掀起的水花在空中便迅速结为形状不一的尖冰，跟在火岩石之后一同射向巨蛇。 然而巨蛇的实力完完全全超出了两人所预想的范围，伴随其令人恐惧的咆哮声，巨蛇浑身散发出血红色的天予力，其余波就将两人各自的攻击全部失效，随后便张开血盆大口从上往下径直俯冲向两人，rou眼可见的死亡气息差点让吴煉和洆杰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在是除了校内的系统训练外，一个在校外有位深藏不露的贤师教授秘传武术，一个承载龙息家族上千年最强术式，最终还是勉强避开了这殒命湮口。 “还没完呢！”吴洆杰踉跄后迅速稳住身形，“龙息秘法·炎爚龙现！” 炎龙再次显现于洆杰的右手掌中出现的符阵中，伴随着巨大的天予力溢出，真龙的幻影与龙首蛇身的污浊之物猛烈对撞。 产生的余波将洆杰和吴煉震飞数米。 “赢了吗？”吴煉从污水中起身，紧张地看着前方，洆杰召唤的炎龙加上碰撞生成的热量使得积水上方出现雾气。 却掩盖不了雾气背后生杀果伐的死亡化身。 炎爚龙现并未使巨蛇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让吴煉不由得感到沉重的绝望。 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种感觉。 真是奇怪啊，这种后悔，真是痛彻。 沉浸于自己心里的美好幻想，在现实中却连面对的勇气都失去了么。 抱歉啊，老哥，如果能听你的话，这些事情就能够避免了吧。 “喂！吴煉！” 从朦胧的幻想中渐渐醒来，一切都是触不可及，破碎之感遍及全身，只有那熟悉的呼喊声在耳边一直回荡。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突然出现眼前，那是。。。 “躲开！吴煉！”未等吴煉从虚妄中惊醒，吴洆杰就一把推开他，但自己却硬生生被巨蛇重重顶飞到一栋房屋的墙壁上，墙壁顿时震出好几十道裂痕。吴洆杰当场失去意识。 “杰！！！”吴煉不敢相信眼下所发生的一切，但看到从吴洆杰身上流出的血液，吴煉意识到，现如今只能靠他自己了。 要不是自己，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杰也不会。。。 吴煉脑海中闪过无数记忆片段，是被名为羁绊的东西相交的一切回忆。 然而眼前的庞然大物却将其撕裂破碎。 不知何时体内的恐惧已经被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支配，化作狂躁的天予力，驰骋在被台风驾驭的乌阴小巷。 “瞳羽青俗。”吴煉双眼的眼白出现星星点点的光斑，自身的天予力运转也不再是之前的慌乱急躁，与之相反，呈现出生生不息的强大气韵。这正是止涔传授给他的武术，以特殊的天予力运转方式，使其双眼的感知力大幅提升的同时也能够在任何环境下打出自适应的自然之拳，并且能够将其运用到各个武器之中。 这是吴煉从师数年来唯一习得的武术拳法。 “nice！杰还活着，现在我必须尽可能将这畜生和杰的距离拉开。”通过瞳羽青俗拳的加成，吴煉的眼睛察觉到了杰的胸部仍然还有动作，他还尚存气息，即便非常微弱。 在迅速地思考后，吴煉蓄力跳起，双脚踩在身后的墙壁上，借助蹬墙的力量，以迅雷不及焉掩耳之势瞬身于巨蛇脸上，挥起覆盖着尖锐冰锥的双截棍就朝着它的龙头就是两棍，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但未等巨蛇反击，吴煉就已经跳到其身上又是一顿乱棍伺候，数根巨蛇背后的尖刺被他当场打裂。 巨蛇一声怒吼，全身上下开始不停剧烈地翻滚，吴煉则顺势起跳，将巨蛇翻滚掀起数米高的水花利用术式化成冰块，随即踩着这些空中的冰块三步化两步跳上一旁房子的楼顶。 吴煉登顶的瞬间还不忘向下看看下方的巨蛇，不出其所料，巨蛇恼羞成怒，开始缠绕盘旋整栋房子，很快，其龙头便出现在吴煉身前，张开腥臭的大嘴，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吴煉。 “走投无路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吴煉突然自嘲地大笑起来，“不过我可没想放弃。都说我的术式很常见，泯然于众，但是啊，自从我觉醒了这术式以来，我就没想过要放弃它，一直都没想过。” 吴煉右手将被淋湿的刘海向后撩去，随后双手握紧双截棍，摆好进攻架势，等待着巨蛇再次朝他扑咬过来。 “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战吼，巨蛇迅猛地向前发出冲击。 吴煉见此情形则呼出了一口沉闷之气，此时的天空仍在落下跳珠。 “星霜零落。”吴煉四周的正在下落的雨滴瞬间停住，凝结成凌霜冰渣。 在巨蛇即将碰到吴煉的刹那间，吴煉以更快的速度侧身闪躲后一个翻滚，将凝聚着众多天予力的双截棍用尽全力打到巨蛇的眼睛上，同时刚刚雨水凝结成的冰渣也全部砸向巨蛇。 “厮啊啊啊啊厮啊啊啊啊啊!”巨蛇的一只眼睛被击中疼的直叫，身体猛的抽动，将吴煉撞飞到一旁，险些从房顶跌落。 “接下来，就是你的右眼了，畜生！”吴煉艰难的站起身，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巨蛇只是在感到疼痛的瞬间身体本能的反应就能将自己撞成这样，又想到洆杰是硬生生用自己的躯体抵挡其正面的攻击，居然还能够留有气息，换作是自己当时可能已经当场挂彩了吧。 想到这里便越想越气，“你这畜生，居然把杰伤成这样，我今天一定要打爆你的**！”不管到底断了几根肋骨，吴煉再次摆好架势，刚刚的几次攻击就已经消耗他大半的体力。最多两个回合，他可能就任这条巨蛇宰割了，不过。。。 “绝对不是现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吴煉歇斯底里地朝着巨蛇怒吼，赌上全部，成为终极。 “术式解放” 【无垠天玑】 【时间转轮】 【朔谡苍风】 令巨蛇和吴煉双双停下攻击，抬头朝空中看去的，是刚刚进行完超位传送后，随机落位于巨蛇头顶半空中的救援三人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