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闷倒驴
听到拉长了声音的姐夫二字，吴缺并未反应过来。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刚才喝下的那火辣辣的玩意儿，竟然真的是酒！ 因为吴金刚从不喝酒，吴缺对于酒基本没什么概念。 小时候在外公家，吴缺被表哥们捉弄，也曾尝过外公碗里的酒，但小抿一口后便受不了那古怪的味道。 怎么会有人爱喝这玩意儿！ 对酒不熟悉，加上祠堂内一直弥漫着nongnong的酒味儿，因此吴缺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碗时，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不承想被这小丫头捉弄了一番。 对方只是个小丫头，即使被她捉弄了，吴缺也总不能揍她一顿。 本想质问这小丫头是谁家的娃娃，吴缺突然想起，刚才她好像叫自己姐夫？ 为什么叫自己姐夫？莫名其妙。 “姐夫，你酒量可以啊。”小丫头看着吴缺除了脸色微红，并没有其他反应，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刚才你喝的可是我爹珍藏的一碗闷倒驴。” 闷倒驴？听起来怎么像在骂人…… 吴缺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谁是你姐夫。” “好呀，你想抛弃我姐不成？我这就回去告诉汪松雪。”小丫头做了个鬼脸，便扭头跑掉了。 什么跟什么啊，吴缺脑袋开始发胀。 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居然骗自己喝酒，还叫自己姐夫…… 汪松雪，jiejie，姐夫…… 吴缺瞬间清醒了一些，难道那小丫头说的jiejie，就是汪族长家的女儿？ 吴缺有些傻眼：meimei都这么胡闹了，那被称为疯丫头的jiejie，又该顽劣到什么程度…… 不行，要赶紧领悟这芭蕉扇。 吴缺嘴里念念有词，扶着墙朝着芭蕉扇壁画走去。 刚才仔细观察这些壁画时，倒还真让他看出点什么。 比如那补天术五幅画像中的明月、高山等元素，都被不露痕迹地加在了壁画中。 难道这壁画也是符阵图？ 以整个祠堂来布阵，老爹或者老祖宗们想干什么？ 不过这不是现在自己该关心的。 吴缺站在自己最熟悉的芭蕉扇前，闭上眼睛，试着用神识去感应墙上的壁画。 没一会儿，吴缺便又睁开了双眼，满是困惑地看着身前的壁画。 出乎他意料的是，不管他怎么尝试，这壁画中的芭蕉扇都没有任何反应。 是自己想多了吗？这其实真的只是寻常壁画？ 吴缺再次扭头看了下不远处的老爹。 此刻老爹正聚精会神地手持狼毫笔，一笔一画在壁画上勾勒着。 刚才小丫头折腾出来的动静，仿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老爹这上色上的真够细致的，吴缺在心里嘀咕道，拿个刷子直接刷过去不是更便捷些吗？又不是在临摹壁画…… 临摹！吴缺猛地想起自家祠堂后墙上的五元符文。 自己当时正是用神识临摹符文之后，方才无意中打开了那条通往密室的石道。 临摹，临摹……吴缺准备故技重施。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壁画中的芭蕉扇，却发现自己遇到一个新问题：应该从何处开始？ 扇头、扇尾还是扇柄？ 吴缺控制神识从不同的部位试了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逐渐有些焦躁，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坏了，难不成自己真喝醉了…… 吴缺觉得自己的神识仿佛要飘离自己而去，赶紧将神识收了回去。 看着神识海中如一片水上落叶般漂浮着的芭蕉扇，吴缺心一横。 既然不知道从何处开始，那就整体拓印上去！ 吴缺此前也曾试着将神识模拟成芭蕉扇状，对此倒也不陌生。 但在这种脑袋昏昏沉沉的状态下，他连试了数次方才成功。 就在吴缺控制着神识和墙上壁画完全重叠的刹那，他的神识海以芭蕉扇为中心，直接化作一片熊熊火海！ “嗯？”原本正在专心修复壁画的吴金刚很快就注意到吴缺这边的情况。 他挥了挥手，祠堂大门便轻轻关上了，然后一步就来到了吴缺身前。 看着吴缺满面通红，头冒白烟，吴金刚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犹豫了下收回了想要点向吴缺眉心的手指，转而用手中狼毫笔在吴缺身边连布了数个符阵方才停下。 “啊！”若是有人此刻进入到神识海，定能听到他的意识在神识海中痛苦嘶喊。 这是哪里来的火？ 吴缺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难道是自己的神识在燃烧？那岂不是说自己走火入魔了…… 吴缺挣扎着想要退出神识海，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封锁在了这里。 两年的苦修，使得吴缺深知神识的重要性。 若是任由神识燃烧殆尽，估计老爹都救不了自己。 可是怎么才能扑灭这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火海呢？ 看到神识海中漂浮着的芭蕉扇，吴缺努力用自己还能控制的神识，想要挥动扇子扑灭火苗。 然而芭蕉扇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吴缺便发现这火势竟燃烧得更旺了些。 吴缺欲哭无泪，自己怎么忘了这芭蕉扇最擅长的就是控火？ 说不定这火就是这破扇子煽起来的。 就在吴缺焦头烂额时，一股淡淡凉意沁入吴缺神识海中，使得他精神顿时一振。 看来老爹发现自己这边出问题了。 吴缺强忍着痛意，使自己镇定下来。 既然芭蕉扇很可能是这场大火的来源，那就还得从芭蕉扇上着手。 吴缺努力回想着老爹对于这芭蕉扇符术的介绍。 老爹曾说过，这芭蕉扇符术是一门控火术。 吴缺之前只关注到了火，毕竟那阳极真火的威力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 但既然名为控火术，那自然不能只是放火，显然这火应该是可控的。 可是，又该怎么去控呢…… 要知道，吴缺也只是刚刚琢磨出怎么放火，至于怎么控制这无形无状的家伙儿，他还从未考虑过。 还没有任何头绪时，吴缺的神识海却又发生了新变化。 放完火的芭蕉扇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竟然又散作漫天符文，继而变成了五个神识元力体，安静地漂浮在吴缺神识海中。 吴缺突发奇想。 芭蕉扇的这番演变吴缺此前倒也见过，此刻却给了他一个新思路。 五个神识元力体可以化作芭蕉扇，芭蕉扇也可以化作神识元力体。 它们这种反复的转换，正是依赖于一个中间介质，符文。 既然按照芭蕉扇符文的顺序施符可以放火，那如果将符文顺序反过来，是否有可能收火呢？ 吴缺准备试一试。 习惯了在石头上画符的吴缺扫了眼自己的神识海，很快便选定了那颗火红的鸟蛋。 这片火海中，也就只有这家伙看起来像块石头。 并且既然芭蕉扇纹路可以印刻在上面，想来再画些符文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吴缺控制着神识来到火红鸟蛋的另一面，从芭蕉扇符术的最后一个符文开始画起。 好在他对于这些符文早已烂熟于心，即使从后往前画，记忆上也没存在太大困难。 可能是神识海内调动神识有着地利之便，不但信手取来，还没什么损耗，也可能是吴金刚布下的醒神符阵的缘故，抑或是符文倒叙改变了画符的难度，之前吴缺曾遇到过的不同元力神识切换的卡点竟然都畅通无阻，并且画完一半的符文后，他依然没有丝毫此前练习画符时的疲意。 吴缺神识画符的速度越来越快，全然不像是第一次倒叙画符。 对于他修习最久也是最熟悉的前半部分符文，吴缺更是如有神助，神识如流水般，先是按元力属性分成两股，紧接着是三股、四股、五股。 五股神识如同五个烙印，轮到某个符文时，吴缺只需神识一点，对应的元力符文便闪现而出。 此刻的吴缺全神贯注于神识的cao控，以至于他都没注意，识海中的火焰在他画下的符文牵引下，一道道火苗随着神识烙印落下，融进火红鸟蛋中。 “呼。”吴缺仿佛自己真身也来到了神识海中，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颇为满意地看着鸟蛋上自己的杰作——自己竟一气呵成了全部符文的倒写。 很快吴缺便注意到了神识海中的变化：此前肆虐燎空的火海竟然消失不见了。 嗯？火呢？吴缺大为困惑，自己这符文刚画完，怎么火海就消失了？ 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不过至少自己不会把自己烧死了。 更令吴缺开心的，是他的意识终于可以离开神识海了。 一睁开眼睛，出现在吴缺眼前的，便是满墙的壁画。 “出来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站在身旁的老爹。 吴缺很快便反应过来老爹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开心地点了点头。 他毫不怀疑，刚才要不是老爹及时出手，只靠他自己，很难撑到想出办法的那一刻。 “说一说刚才的情况。”老爹沉声道。 吴缺便原原本本讲了下自己尝试用神识拓印芭蕉扇，结果神识海中发生大火，后来自己又倒画符文，神识火海却突然消失了。 看着老爹沉默不语，吴缺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这时他才注意到，天色竟已黑了下来。 自己只是点了把火又灭掉了，这一番折腾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在祠堂内油灯的映射下，父子二人的身影也浮现在壁画中。 吴缺突然想起刚睁开眼时觉得哪里不对，扭头朝着壁画看去。 壁画原本画着芭蕉扇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 “咦？”吴缺暗想，难道老爹刚才为了帮自己，将这芭蕉扇壁画抹掉了？ “它被你的神识炼化了。”老爹淡淡道。 “我？炼化？”吴缺有点懵。 “你刚才触动的这处符阵引燃了你的神识海，不过你居然能想到逆转符术的办法。”老爹虽然面不改色，心里面却是颇为惊讶：“现在墙上的符阵之力，都被你的神识炼化吸收了。” 说实话，吴金刚方才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吴缺。 虽然他的神识远比吴缺强大得多，但若是贸然进入吴缺的神识海，一不小心就很可能导致吴缺神识海爆裂。 无奈之下，他只能通过几个小型定神符阵帮助吴缺稳定心神，避免他神识过早崩溃。 没想到吴缺这小子竟然想出了这么大胆又不拘常理的一招，将这芭蕉扇符术反着施展。 并且吴缺这奇招竟还有奇效，灭了火不说，还将壁画中的符力直接消化吸收为自己的神识。 “被我的神识消化吸收了？”吴缺连忙进入神识海，五个神识元力体依然安静地浮在那里。 然而当吴缺仔细看去，他刚刚在火红鸟蛋背面倒写的符文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小小的芭蕉扇浮雕。 如今，火红鸟蛋前后各有一凸一凹两枚芭蕉扇。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刚才大火的后劲儿，吴缺总觉得这颗火红鸟蛋比之前guntang了许多。 “你也算因祸得福，这次冒险对你理解控火术会有不小的帮助。”吴金刚犹豫了下，方才继续说道：“你若不惧那神识灼烧的疼痛，再冒险试一次，很有可能直接帮你突破控火术的瓶颈。不过……也有可能会神识燃尽，变成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