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见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人都听到了汪竹雨的这声“姐夫”，齐齐将目光投向站在汪族长身旁的吴缺，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姐夫，你是来提亲的吗？”汪竹雨兴奋地喊道：“可以啊姐夫，当着全族人的面跟我姐提亲，够胆量！” 吴缺顿时两眼一黑，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整出这么大声势来。 尤其看到汪松雪来到广场外围后，吴缺更为发窘。 咦，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吴缺扫视了下一圈，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那个令他不舒服的目光似乎躲了起来。 为了尽快逃离此地，吴缺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盗匪喝道：“起来，别装死了！” 盗匪其实早就醒过来了，尤其听到吴缺居然是酒匠村的女婿，欲哭无泪。 酒匠村居然有这么强的人，寨里的探子居然一无所知。 他赶紧抱着吴缺的腿痛哭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求大人饶我狗命。” 汪族长一时有些懵，看向吴缺：“大侄子，这是？” “他是王麻子的人。”吴缺一脚将盗匪踢开，恨恨道。 王麻子！ 酒匠村众人原本不明所以，都抱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突然听到王麻子三个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方圆几十里的村子来说，王麻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存在。 他们轻则杀人掠财，重则屠村灭族。 山北那个木匠村，十年前就被他们屠得只剩下一半人口，这几年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听说就连官府都奈何不了这帮魔鬼。 当然，也有不少人怀疑官府早就跟他们勾结，甚至还一起分赃。 “把你在路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吴缺冷冷道。 盗匪看到周围众人畏惧自己的眼神，下意识地心生得意。 不过耳边传来的一声脆响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原来是吴缺将手中长棍杵在地上，地面都随之微微震动了下。 “明日正午，王麻子将派人攻入酒匠村，杀……杀一半，留一半。” 盗匪说完之后心中直冒冷汗，怎么忘了旁边这个杀神。 他杀人的手段比之王麻子也不遑多让啊。 听到“杀一半”三个字时，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一些老弱妇孺甚至直接哭了起来。 “哪儿来的臭小子妖言惑众！”这时一个年龄看起来比吴缺大一些，个头却比吴缺矮不少的白脸青年厉声喝道。 吴缺斜着眼睛看了下此人，并未搭理他。 站在吴缺身旁的汪竹雨却不乐意了：“汪为仁，你说话注意点，这是我姐夫，是酒匠村的下一任族长。” “笑话，汪氏一族的族长什么时候轮到外姓人来当了。”白脸青年汪为仁冷笑道。 “轮到谁都行，反正轮不到你。”汪竹雨说着还做了一个鬼脸。 汪为仁明显是被汪竹雨这话刺激到了。 只见他脸上红白交加，正要发作，却看到一直眉头紧皱的汪族长摆了摆手，轻喝道：“小雨，不要胡说。” 汪族长将汪竹雨拉到身后，转而向吴缺问道：“大侄子，你怎么知道他是王麻子的人？” 吴缺心中不爽，踹了盗匪一脚。 盗匪结结巴巴道：“我是王麻子手下黑虎堂的人，明天来你们村儿的，就是黑虎堂。” 说罢还连忙扒开衣服，露出胸口的虎头文身。 看到盗匪胸口的虎头，一些村民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看来不少人对于黑虎堂都有所耳闻。 不远处站着的几位老者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地冲着汪族长点了点头。 “不就是几个山贼嘛，我们去请千金门相助，谅这帮毛匪也不敢放肆。”汪为仁身后一直静静站着的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笑道。 看他的面相，倒是与汪为仁有几分相像。 广场众人立刻又议论起来，有的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十分兴奋，也有的人担心千金门是否能挡得住王麻子。 “千金门能行吗？” “这几年为啥盗匪都没来？你说是不是千金门的功劳？” “族里每年给千金门上交那么多药酒，咱们都快成药酒村了，他们总得帮把手吧。” ……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吴缺突然想起两个盗匪此前也提到了千金门，还说什么安排好了，于是又踢了盗匪一脚道：“你之前说千金门怎么了？” “好像是大人们……王麻子抓了千金门的什么人，他们应该顾不上这里，再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盗匪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再说错什么。 “哈哈哈，千金门可是有老神仙坐镇，你们居然敢去招惹，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怪笑道，倒是引得身旁不少人点头称是。 中年人转过身，冲身后的汪为仁吩咐道：“为仁，你去一趟千金门，跟你二叔说一下这里的情况，让他们派人来保护我们。” “是，爹。”汪为仁起身就要离去，却被汪族长叫住了。 “大侄子，这个盗匪你准备怎么处理？”看到汪为仁父子二人自行其是，汪族长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声色，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吴缺。 “杀了。”吴缺没有丝毫犹豫。 围着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汪竹雨则是一脸兴奋地看向吴缺。 因为产酒的缘故，酒匠村算是药王山周边几个村子日子最富足的。 不过也因此，酒匠村成为各路盗匪最爱打秋风的对象。 像铁匠村那样杀敌自卫？ 在汪氏一族看来，还不如寄希望于官府甚至千金门这些势力，反正酒匠村不差钱。 汪族长也是一脸讶色。 起初他一直以为，这盗匪是铁匠村所抓，吴缺只是负责押送过来报信的。 不过为何这盗匪如此害怕吴缺这小子？ 虽然不明所以，但吴缺的杀伐果断，着实令早早便当上一族老大的汪族长十分满意。 看来自己打听得没错，这小子不愧是刘铁荣那个老家伙最喜欢的后辈。 “既然王麻子敢招惹千金门，这人便交给千金门处置。”汪族长很快便有了决断，招招手道：“大坛，你带几个人把他绑了，跟为仁一起去一趟千金门。” “好！”一个憨憨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便见一个身材颇为壮实的黑脸青年走出人群，然后招呼了几个同伴出来。 “好了，散了散了，大家赶紧回去各自准备，等千金门的人来了再说。”汪族长摆摆手。 围着的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去了，有的愁眉不展沉默不语，有的则是小声议论着什么。 帮忙将盗匪捆住双手堵上嘴，然后交给那个名为大坛的黑脸青年后，吴缺也准备离开这里。 只因为那个汪松雪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使得吴缺如芒在背 “大侄子，你帮了大忙，不过伯伯今天顾不上你了，等解决了王麻子这事儿再来家里好好招待你。”汪族长拍了拍吴缺的肩膀，然后便急匆匆地招呼几个族老离去了。 咦，又是刚才那种被盯上的奇怪感觉。 吴缺回身看去，正好看到那个就要离去的汪为仁扭过头去。 这人有毛病吧，吴缺寻思道，自己也不认识他，老盯着自己干嘛。 “姐夫，不用搭理他，他不是什么好人。”像是看出了吴缺的困惑，一旁还未离去的汪竹雨主动解释道：“他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人。为了当族长，把我们村子卖给了那个什么千金门不说，这汪为仁还妄想娶我姐。” 吴缺听得一脸愕然。 这酒匠村的水有点浑啊。 不过那个汪为仁确实有病，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自己抢了他什么东西似的。 跟自己有半铜钱关系，吴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拎起混铁棍，冲着汪松雪咧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喊道：“有缘再见啊。” 说罢，一闪身便躲开了想要拉住他胳膊的汪竹雨的手，快步离去。 待酒匠村终于消失在视线中，吴缺回头又确认了下，见没有人跟来，方才止住脚步。 刚才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有缘再见呢？这缘分躲都躲不及，并且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吴缺沿着渭水河朝吴家村去，可是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隐隐有种烦躁不安的感觉。 “报了信儿，也算回报了那天的豌豆汤了吧。” 吴缺又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调转步伐，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