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鲛人泪
“定是清洛仙子了。”欧阳嘟嘟冲着门口处郑重行了一礼：“豫章欧阳氏第一百零八代传人欧阳嘟嘟冒昧私闯仙子书房，只求借阅《胎胪药录》一看，寻找救治我家小妹的药方。” “哦？居然是豫章欧阳氏的后人，怪不得知道《胎胪药录》这么冷僻的医典。”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推门而入，正是清洛。 清洛进入房间后，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最里面的纱帘处，见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方才仔细打量起面前似乎有些紧张的四个小家伙。 “猿族袁来，犀族犀力，她是欧阳氏族人，那你定然就是羽族的姜越了。”令几人目瞪口呆的是，清洛竟一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jiejie也可以叫我姜玄越。”姜玄越看出清洛并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心中稍定。 “还请jiejie原谅我们私闯书房之罪。”姜玄越随即袅袅行了一礼：“为了给欧阳小妹治病，嘟嘟这些年自学医术，以身试药，用尽了一切能找到的法子。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听到以身试药四个字，清洛不禁有些动容，柔声道：“你且说一下你小妹的病情。” 欧阳嘟嘟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将小妹双目失明的情况和这些年自己曾尝试过的医术药方，一一向清洛娓娓道来。 “你这些法子，确实基本上极尽了当世已知的医道药术。”清洛眉头微锁。 听到清洛的说法，欧阳嘟嘟眼神黯淡下来。 看来连被称为活药典的清洛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jiejie说基本上极尽，意思是可能还有其他法子？”姜玄越旁观者清，听出了清洛的欲言又止。 “原本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过你们提到《胎胪药录》，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清洛挪步到一排书架前，从一个木盒中取出一本泛黄的药典，正是《胎胪药录》。 “《胎胪药录》中确实收录着一个有可能对症的古方，只是……”清洛有些后悔自己给了欧阳嘟嘟一个几乎没有可能的希望。 “这方子中提到的材料，均是上古之物，不知道如今还能否凑齐。”清洛找到《胎胪药录》中的古方，递给了欧阳嘟嘟。 欧阳嘟嘟接过药典仔细看去。 “羽葳蕤、蔓荆花、菥蓂果……”姜玄越也凑了过来，越念越惊讶：“这些材料我居然一个都没听说过……” “这些都是上古时代的叫法，换作如今的名字，你应该有认识的。”欧阳嘟嘟随即说出了几种材料现如今的叫法。 这些年她苦读药典，亲自炼药试药，对药草材料的见识非等闲人可比。 而当说起自己最喜欢钻研的药术时，欧阳嘟嘟的声音明显与此前有些不同。 一旁的清洛则是微微颔首。 虽然有面纱遮挡，但清洛仿佛看到欧阳嘟嘟此刻的眼神都明亮了几分，顿生同道中人之感。 “你刚提到这几种材料，我正好还有一些收藏，暂时也用不上，便送与你吧。”清洛指了指那排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架子。 “jiejie赠药之恩，嘟嘟没齿难忘。”欧阳嘟嘟并未推辞，朝清洛深深行了一礼。 清洛送给她的这几种材料，若放在外面，按她的了解，无一不是天价之宝。 “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几样材料，说实话我也只是听说过，但从未见过。”清洛叹道：“譬如这七星海棠，传闻它生长于极阴之地，但要去那些地方，无一不是九死一生。” “不管多难，即使上刀山下冥府，嘟嘟都愿意一试。”欧阳嘟嘟言语中满是坚定。 “jiejie，这古方中提到的鲛人泪，难道指的是海族鲛人的眼泪？”姜玄越看着药方最后提到的鲛人泪，若有所思。 “正是。听说那鲛人族的女子最是纯情，当她们动情至深时，流下的眼泪会化成珍珠，堪称天下至纯至净之物。”清洛悠悠道：“在百族时代，鲛人族也算是海族中的一大支，只是听闻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整个海族伤亡惨重，只有少数残存族人逃回东海巨壑中，几百年都没再见到他们出现，也不知现如今是否还有鲛人族存在。” “我听说最近几年海族身影再次现身东海之滨，好像还有人看到过鲛女。”姜玄越作为南疆九族族长之女，消息自然比众人要灵通些：“一些人推测说是海族元气有所恢复，想要卷土重来，重出东海。” “那太好了，鲛人泪是这个古方最关键的药引。”清洛微松了口气：“我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世间已无鲛人存世，那便再也没有可能获得鲛人泪了。” “海族族群众多且神出鬼没，还不确定之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鲛女，只能亲临东海探寻后方才能知道。”姜玄越苦笑道：“现在只求蓬莱阁别这么快就把海族又赶回东海巨壑中。” “我这去东海寻找鲛人！”欧阳嘟嘟暗下决心，就算鲛人族只剩一名女子，她也要找到她。 “我陪你去！”姜玄越紧紧握住好友终于有些温度的双手。 “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清洛看了眼四人：“有人嘱托我先把你们几个留在药王门。” 看着姜玄越几人面露讶异，清洛解释道：“你们的族人已在赶往药王门的路上了，在见到他们之前，你们暂且留在药王门作客吧。” 听闻此话，袁来犀力二人顿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难道是树大叔来了？”姜玄越终于明白为何清洛能知道他们几人的名字，心中很快便有了猜测。 “我刚想到一件事，你们先留下也好。”清洛难得露出一抹兴奋神色：“想必你们几个小家伙也知道，那盂兰秘境就要开启了。若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七心海棠现世，正是有人从那盂兰秘境中带出来的。” …… 药王门一处别院中，天符宗众人轻车熟路地在院中各个角落安放玉器，张贴符纸。 待一切布置妥当，只见两名中年男子同时手指轻弹，角落中的玉器符纸便纷纷闪烁起来。 随即，一层如同蛋壳般的光幕将整处别院笼罩在内，微微闪烁了几下，便与这静谧夜色融为一体。 这时天符宗众人方才轻舒了口气，仿佛刚才出现的光幕能够带给他们安全感。 “连神识都能拦下的绝元阵，居然没能挡住这白雾。”花痴女弟子看着上方的白雾依然流动不止，不由得奇道。 “华赤师姐莫不是忘了，这绝仙阵只对元力和神识有拦截之效，对天地间的自然之物却没什么作用。”来自祝融峰的吴优笑道：“不过这也恰好验证了，外面的白雾乃是天地间自然生成，不用再担心它有什么古怪。” “小优子你找打不是？本师姐怎会不知道这些？师姐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能否想到这一点。”华赤眼睛一转，随即却是看向赤眉，一副乖巧模样：“赤师叔，刚才那声音真的是凤鸣吗？” 赤眉来到别院后，一直遥望着浓雾笼罩的药王山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华赤的问题，他并未答话，而是瞥了眼分立左右的两个中年男子：“你们怎么看？” “了得含糊其词就罢了，圣手那老家伙竟也跟着演戏，里面定有猫腻。”绛袍男子冷哼道。 “这声音极不寻常，若真与那凤鸣有关，便有可能有凤凰神纹的线索。”褐袍男子轻笑道。 听到凤凰神纹四个字，在场众弟子纷纷竖起了耳朵。 “难得你们意见一致。”赤眉扫了眼在场众弟子，强悍的神识席卷而出，连身旁的两个中年男子都面色一变。 “看来大家对凤凰神纹都有兴趣，既然如此，咱们有言在先：不管你们各自家族有什么安排，但若是得到任何和凤凰神纹有关的线索，记住，先有天符宗，然后才是你们各自的家族。”赤眉冷然道。 “是。”不知是赤眉的神识威压所迫，还是被赤眉道破了心思，众弟子均是面色微红。 天符宗众人出发前，曾有不少人质疑，为何如此重要的盂兰盆会之行，是由赤眉带队。 经过刚才的阵仗，至少如今在场之人再也没有这个困惑了。 这些年轻弟子，包括两位中年男子，此前只在自家族长身上感受过刚才的威压。 并且他们的神识竟像是被赤眉直接禁锢了！ 这时他们才隐隐有些明白，为何赤眉当年的外号叫赤疯子。 “此番秘境中你们若有所得，只要与凤凰神纹无关，即使你们得到龙涎香果，也不用上交门派，全归你们个人所有。”赤眉收回神识威压，淡淡说道。 两名中年男子虽不对付，此时却是互看了一眼。 从彼此眼神中的惊讶，他们确认了两人此前都不知道这个安排。 “这是大长老临行之前的决定。大长老说，天符宗，是我们所有人的天符宗。”赤眉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房间走去：“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记住，不要给天符宗历代祖师丢脸。” 众人神色各异，互看了一眼后，便按照此前分配好的房间各自回屋。 没一会儿，便见其中几个房间亮光纷起，伴随而来的是或大或小的符阵波动。 …… “师叔，是否要急召大师兄来此？”蓬莱阁所在的别院里，一名紫袍青年难掩兴奋之色。 和赤眉一般，一直静静凝视着药王山浓雾的希静头也不回地淡淡应道：“不用，你大师兄有更重要的任务。” “比龙涎香果还重要？”紫袍青年惊道。 希静回身瞥了他一眼。 紫袍青年仿佛看到剑光在希静的眼中一闪而过，顿觉眼睛一阵刺痛，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你们永远不要忘了，我蓬莱阁纵横天下，靠的不是什么仙果灵药，而是手中的剑。身为剑修，我们只相信手中的剑！”希静肃声道：“你们若能像你们的大师兄那般一心向剑，有没有龙涎香果根本不重要！” 众弟子纷纷低下了头，面露惭色。 “嘿，我说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崽子，没了大师兄在，你们就露怯了？我告诉你们，除了第一次龙涎香果出现时，我蓬莱阁不熟悉情况，被雍和寺近水楼台捡了个漏。后面三次，哪次不是我蓬莱阁弟子得到那龙涎香果。”一旁的希梓一脸傲然：“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五枚龙涎香果，必归蓬莱阁！” “是！必不辱命！”众弟子纷纷仰起头，异口同声道。 “冷钧。”希静唤道。 “弟子在。” “将今日之事，飞剑传书，回禀阁内。” “是。” 没一会儿，便见一缕银光穿越浓雾，朝着东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