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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冲动的惩罚

    2003年,春寒料峭,年味儿还没彻底散去,就从南方传来一阵噩耗,有一种神秘的病毒爆发了。

    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说这是一种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叫“非典”。

    王泽然正在读小学六年级,有一天班主任拿来一袋白醋,在班里用瓦斯炉煮了起来,刺鼻的味道熏得大家直咳嗽。

    班主任是个市民感十足的中年女人,她给同学们每人发了一袋板蓝根,并神神秘秘地跟大家说这是好不容易托关系买来的。

    放学回到家,王泽然的母亲正在往装满水的盆子里倒84消毒液,然后戴上胶皮手套在屋里到处泼洒,王泽然只觉得这股味道比熏醋还刺鼻。

    刚十二岁的他还不太懂,不知道为何大家如此兴师动众,是那个“非典”太可怕了吗?

    后来,据说“非典”从广州传到了北方,于是学校都停课了。王泽然天天待在家里看电视,因为电视上在讲课,王泽然忽然发现自己也没那么爱看电视。

    再后来,有人说他们这座小城也有了“非典”,从明天起只让进不让出。吓得王泽然父母开车带着他连夜跑回了爷爷住的农村。

    那几天,每天都有人跑回来,村支书带着村里人用布绳将入村的路口围了起来,可还是挡不住想要进村和想让进村的那些人。

    大人们天天在谈论,说这“非典”是生吃猴脑吃出来的,王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吃猴的脑子,是为了聪明吗?那村里那些爱吃猪脑子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王泽然病了,发高烧,咳嗽,嗓子里像是有岩浆翻滚,吐出来的全是带血的浓痰。父母又如同来时那样八百里加急带他去了城里的医院。

    王泽然好了,起码从病理上可以这么说。只不过从那以后他总是梦见自己能喷火,嘴里可以,手掌也可以。

    初中,高中,大学,工作,一切都是那么普通,除了越来越真实的喷火梦。

    王泽然也请教过路边摆摊的大师,大师说依《周公解梦》他这是要发财运,结贵人。王泽然问如果是天天梦呢,大师说那就是天天发财运,天天结贵人。王泽然给了五块钱,他觉得只值这个价。

    王泽然有个暗恋很久的女神,女神肤白貌美大长腿,是他曾经的高中同学。王泽然胆子很大,他自己是这么觉得,因为他竟然有勇气喜欢女神,并且敢不把癞蛤蟆和舔狗这种标签放在眼里。

    今天是七夕节,王泽然早早在某团给女神订了一束漂亮且极具性价比的鲜花,约定下午四点送到。王泽然很贴心,他知道女神一般起床比较晚。

    到了下午四点,还是显示未送达。王泽然很是着急,他与商家联系,商家很客气地告诉他因为订单量太大,得晚一些送达。王泽然看着朋友圈里女神刚发的动态,一大捧裹着黑纱的红色玫瑰,心想,怎么看都不如我的向日葵。

    晚上九点,王泽然愤怒地质问商家,为什么还没有送达,没有回复,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气冒烟了。

    第二天早上,商家回复了句“抱歉,要不给您退款?”王泽然感觉自己气得要着火了,但他还是在哀求商家,今天一定要送达,毕竟晚了一天还是可以找个理由的。可是,他没有等到商家的回复,而是一条退款信息。

    王泽然从工位上“腾”地站了起来,只见他的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一连串的形容词和名词以及动词出现在屏幕上,而商家只有那两个字,“抱歉”。

    王泽然气的着火了,是真的着了,自燃了。他听见女同事们发出尖锐的喊叫,低头看看自己,嘴里和手掌在不断地喷出火焰。他没有感觉到疼痛,虽然浑身都在燃烧。

    倒下前的那一刻,他在想,我靠,我真的会喷火。

    王泽然做了一个漫长而又漆黑的梦,等他再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

    老头说他从此换了命,要走一条不怎么好走的路。

    王泽然问是什么路?

    老头说,死路。

    王泽然在想,既然换了条命,不如就换个活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