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护法

    云岩剑宗宗主赵恒辉今日见张泽，意图十分明确，便是要通过这一次的接触，加深自己对于这名突然蹿红弟子的了解，以确认张泽的真实底蕴，以及他对宗门的感情，甚至评估他是否是一位可以培养的人。

    很显然，通过寥寥数语，赵恒辉对于张泽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再结合张泽过往的档案以及外门子弟对于张泽的认知，赵宗主基本可以认为，张泽是一位刻苦耐劳，而又沉得住气，不盲目自大，也不妄自菲薄之人，可以说这名弟子，在修仙路上，已经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道心，如果就这样一条道走下去，没有迷失，没有偏离，假以时日，便能成就大事。

    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问询和交谈之后，赵恒辉自心底初步认可了张泽为人。

    宗主殿里，原本颇为热络的气氛，因为赵恒辉的忽然沉默，而变得有些压抑、安静。众人聊了许久，也都知道，是到了该开门见山的时候了。

    作为宗门高层，赵恒辉等人清楚，张泽作为一名外门弟子，若无奇遇，是不可能在这一次的门派比武中绽放光彩，脱颖而出的。

    而张泽自己也知道，宗主将自己带至云岩塔顶，为的不是和自己寒暄，今日这次见面，将决定着张泽的将来。

    今日一晤，有些话，必须说得明白。

    对于张泽，赵恒辉还是颇为看重的，但是关于自己心中的两个疑惑，身为云岩宗主，他必须得到答案。第一件事是，张泽一身武艺，虽非真正御剑之术，却处处透露着《云岩剑诀》高深剑意，作为修习云岩剑诀长达二百年之久的赵恒辉认为，在这件事上，自己不会看走眼。

    变化多端，刚柔并济，如云般缥缈，如岩般坚韧，当初赵恒辉用了三年时间掌握云岩剑诀，却是用了五六十年光阴，才琢磨到云岩剑意。

    云岩剑意乃是证云岩剑道的先决条件，剑宗衰弱至厮，如今门内真正明白云岩剑意之人，不超过五位。所以当赵恒辉从张泽身上感受到剑意的时候，他便已经清楚早先那场比武的的结果。周师叔的关门弟子哪怕修为高了许多，也掌握了御剑之法，可实际上柳轻寒是水平，还不足以对抗云岩剑意。

    在云岩剑宗之内，除了内门亲传弟子之外，其余子弟，是不可能接触到《云岩剑诀》的。很显然，今日一战，沉默寡言，性格内敛的张泽，已经将很多信息传递给了宗门。张泽是外门弟子，显然不会接触到云岩剑诀，那么他一身修为，从何而来，成为了困扰赵恒辉的最大谜团。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那便是——张泽是否已经掌握了御剑之术。

    通过张泽过往的许多场比赛可以看出，张泽似乎并不具备掌控飞剑的能力，这弟子手中虽然拿着一把制式飞剑，可却一次也没有真正驾驭于它，只是作为一件神兵利器，用来对敌罢了。

    可在赵恒辉眼中，自然不是如此，作为一名修为高深的剑修，赵恒辉对于御剑之法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敏锐感，张泽在比武场上最后不经意的一掷，将飞剑扔向轻寒，看似是慌乱中的无意之举，实际背后却有无数玄机。赵恒辉可以肯定，这一次抛掷不是偶然，若是再让张泽尝试十次，在那突袭的情况下，只怕十次都会成功将柳轻寒逼入绝境，无处可退。

    那么，张泽究竟是依靠控物之法的便利，初步掌握了对飞剑的短时间控制，还是他已经掌握了真正意义上的驾驭飞剑呢？

    不得不说，这名弟子身上，实在有太多谜团，让人捉摸不定。

    面对这位神秘的弟子，赵恒辉并没有直截了当的问出自己的疑惑，而是转念问了张泽：“关于明年的三宗比武，你觉得依照你的水平，可以获得什么要的成绩呢？”话题从比武大会开始，这一届云岩剑宗的选拔，剑指三家比武，赵恒辉由此展开，倒也是想看看，这位名为张泽的弟子，对于未来的比武有什么看法。

    张泽想了一想：“弟子不才，修为孱弱，但若能有幸代替宗门出征，定当全力以赴，争取全胜。”

    张泽说的前半句十分谦虚，后半句却是十分自信。

    赵恒辉颇为疑惑的望着张泽，奇道：“你说全胜？”

    张泽一愣，全胜之言，实在是无意识说出，因为张泽清楚，不久将来的三宗大比意味着什么，只有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才有可能挽救门派倾塌之危。心中始终抱着这样的念想，信念也十分坚定，因此赵恒辉宗主无端问起，张泽竟也无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尽管张泽很快便改口说：“是弟子自大了！但三宗比武，关系我门名声，若是剑修门派输给丹宗、掌宗，那么我云岩名声毕竟大胜影响，身为剑宗弟子，绝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但赵恒辉还是从这简单一句话，听出了很多信息，一则张泽表达了参加三宗大比的强烈愿望，二则张泽似乎十分自信，自己三宗对比上获得不错成绩。

    赵恒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沉默地看着张泽。

    如果赵恒辉知道如今的张泽，已经明了三宗比武背后的真相的话，不知又作何感想呢？虎丘山作为当初紫金剑主开宗离开之地，有云岩塔一座，护山剑阵一座，灵泉一道，地脉一道，其余修仙资源若干，勉强具备了福地仙址的基本条件。作为剑宗起家基业，剑老曾在虎丘山呆过近千年光阴，云岩剑宗鼎盛时期，剑老一度为虎丘山掌舵者，因此门中各种禁忌，甚至是窥天仪，都在剑老掌握之中。

    宗主赵恒辉与其他两家宗门签订的契约虽然隐蔽，可还是被剑老所掌握了。剑老至于虎丘山，绝对不只是普通圣物这么简单，“宗门护法”之位，哪怕过了万年，依旧没有改变。

    千年前，剑老在大战之中，几乎行毁，当年第二十七代宗主丧命宗门之外，而剑老也就此消失无踪。谁曾想，紫金剑匣是在陨落之前，触发了暗藏于虎丘中的救命副体，得到了幸存机会，直到无数光阴之后，被门中砍柴的杂役获得，机缘巧合下，触发禁忌，重新唤醒了他。

    自从紫金剑主飞升之后，剑老便跟随在历代宗主身边，扮演着辅佐角色，如今张泽作为剑老选定之人，面对着第四十八代宗主，此番会晤，与其说是宗主和外门弟子的交谈，不如说是一场关于门派掌权者和开派先辈之间的相互试探，相互揣摩。

    几个时辰过去，张泽依旧守着自己的秘密，而作为试探的一方，赵恒辉也始终没有讲话说清点明，直到如今，是到了真正紧要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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