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分离
半跪在地上的清涟抬头看着浑身弥漫着紫色烟尘的辗迟，一边暗自皱眉一边不着痕迹地抹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迹。 对体内同时具备零力和元炁两种力量的人而言，零力突然爆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伤人伤己都还好，更怕的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比如说，亲手杀死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或者说家人。 所以清涟在辗迟刚进玖宫岭的时候，就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可以遏制零力的封印，只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解开，让他可以循序渐进地去掌握这部分力量。 没想到……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零力爆发时零力会不断侵蚀身体，持续时间越长造成的影响就会越大，当务之急便是阻止辗迟，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 “五鼎封禁！” 就在清涟扶着树干从地上站起来，刚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走出烟幕的山鬼谣已经cao控金、木、水、火、土五个鼎融为一体，然后调转鼎身将辗迟倒扣在了里面。 “呵，你们这些拥有零力的侠岚还真是强得不讲道理啊。” 山鬼谣垂眸看了一眼手臂上那条沾染了零力以至于无法愈合的伤口，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家伙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慢慢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山鬼谣便消失在了原地，显然是已经离开了。 咚—— 咚—— 咚—— 被关在五鼎封禁里的辗迟疯狂地撞击着鼎身，除去撞钟似的闷响之外，隐约还能听见阵阵野兽般的嘶吼。 五鼎封禁能关得住辗迟，但却关不住零力爆发下的辗迟，所以五鼎封禁被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清涟暗暗地想着。 他之所以会如此笃定倒不是因为辗迟零力爆发以后变得有多强，而是因为山鬼谣的侠岚术只针对元炁不针对零力，作用在辗迟身上的时候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 “喀……” 重新回到高台上的时候，清涟注意到那只倒扣过来的巨鼎上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显然是已经崩溃的边缘了。 “轰——” 巨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炸成碎片，与惊起的尘土一同朝四面八方爆射而去。 …… “喀嚓…喀嚓……” 窸窸窣窣的破空声渐渐停息的时候，弋痕夕侧头避开那片击穿冰层了的不规则碎片，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千钧，辰月，你们没事吧？！” 侠岚术点苍凝成的玄冰确实非常坚硬，全力释放时硬扛七魄级别的零全力一击也不在话下，但清涟为了护住弋痕夕他们，特意把点苍玄冰凝成了中空的，挡不住这种程度的爆炸也并不奇怪。 所以……这碎片既然能击穿他面前的冰层，那自然也能击穿千钧和辰月他们面前的冰层。 “我们没事。”千钧和辰月对视一眼后，纷纷看向了一旁支离破碎的冰层，“弋痕夕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弋痕夕抬头看向刚才发生爆炸的那座高台，眉头紧皱，“我也不是很清楚。” 此时被炸起的尘埃还未落定，他什么都看不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辰月看着弋痕夕，眼中满是担忧，“辗迟他……” “小心！” 辰月说话的时候弋痕夕正好看到有一道紫芒从烟幕中掠出，下意识示警，但……不管是千钧还是辰月在听到示警以后都已经来不及躲开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快速接近。 幸好在那道紫芒击中他们之前，有一簇让他们莫名感觉有些熟悉的冰柱突然拔地而起，替他们拦住了那道紫芒。 “在没有确定对手是否已经失去威胁的情况下，就敢在战斗现场毫不设防地聊天。”提着昏迷不醒的辗迟从烟幕中缓缓走出的清涟看了冰柱后面的两人一眼，“任谁看了不得夸你们一句勇气可嘉？” “……”‘勇气可嘉’的千钧和辰月默默低下了头，不敢说话更不敢和清涟对视。 “辗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弋痕夕看着被清涟提在手里的辗迟，眼中满是担忧。 “他的零力已经被我封印了。”清涟松开手，任由辗迟自由落体然后脸刹着地，“不过也不必担心，等他能在零力的侵蚀下保持理智以后，封印自会解开。” “那你呢？”听到清涟这么说，弋痕夕默默把视线移到了清涟多灾多难的右臂上，“你怎么样？” 之前辗迟零力爆发时清涟身上的异状不止是正在和他交手的山鬼谣注意到了，被困在点苍玄冰里被迫观战的弋痕夕同样也注意到了。 “……我能有什么事？”清涟看了弋痕夕一眼，停顿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弋痕夕，你与其在这儿瞎cao心，倒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追上独龙他们。” “知道了。”弋痕夕果然不再多问，沉默片刻后直接背起昏迷的辗迟，带着千钧和辰月转身就走。 “嗯。”清涟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弋痕夕离开。 “清涟。”即将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弋痕夕忽然停下了脚步，“你的酒我会替你收好，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弋痕夕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话说完了自然更不会回头。 他一向如此。 “出来吧。”直到弋痕夕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他的感应范围以后，清涟才淡淡地开口，“他已经走了。” “距离假叶抵达荒郊野地还有一段时间。”不知什么时候折返的山鬼谣从树干后面走出来，“以弋痕夕他们的赶路速度，应该可以顺利进入桃源山范围。” “只要他们不在这里碍我的事就行。”清涟收回视线，奏响风鸣子把游荡在附近的三青召了回来，暗蓝的眼瞳中隐隐流转着宝石般璀璨的微光，“去吧。” “嗷——” 山鬼谣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三青消失的方向。 清涟分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三青却还是收到了指令，明显是在进行更方便快捷的零力传讯。 当面加密……要么是清涟不想让自己知道传讯的内容，要么就是他传讯的对象也有零力——当然，也有可能是二者兼有之。 弋痕夕刚走，清涟该说的应该都已经说完了，没理由让三青特意跑一趟，所以……清涟这是在和假叶传讯？ 可是清涟既然能通过三青直接和假叶联系的话，先前为什么要借他的手来联系假叶？ 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那么……”清涟不说山鬼谣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你希望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