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一曲消愁
“呼...” 余光瞥见小狐狸脚踩高跟，踉踉跄跄地走回后场，陈天润不由得面色一紧。 该来的总是要来，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怎么还抖起来了呢。”陈天润有点想笑，自己好歹也是一位二线歌手，怎么会抖呢。 “笑死了，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深吸口气，陈天润试着找回刚出道时第一次登台的感觉。 那时候的他傻乎乎的，完全没有任何怯场反应。 前天下午蓝青将两首歌在录音室内哼唱一遍，那一刻，他喜不自禁。 可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索要，这些时日，因为《像我这样的人》爆火以后，身边发生天大变化。 多年不见老友，分道扬镳初恋，同窗同学，还有诸多同事以及...母亲，皆是对他赞叹有加...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三年，他等了整整三年。 等到了最出彩的自己。 所以当时，即便是他再喜欢即将演唱的这首歌，在那个时候并没有伸手。 蓝青给予的已经够多，他已经感到满足。 可是当蓝青递予他歌词那一刻，身体竟止不住地颤抖。 对方让自己参加这档节目，演唱出这两首歌... 那一刻，他没有说一句感谢。只是称尿急，独自躲在卫生间哭泣。 …… “感谢大家的掌声...” 耳畔边隐约传来报幕声，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示意上台，陈天润收回心思，捏紧了麦克风缓缓前行。 “好的，看着起来大家兴致都很高。小狐狸女歌手的一首《梦见你》确实很好听。 不过，观众朋友们，接下来上场的歌手就更厉害了哦。”早就在第三场结束时得到指示，现场大部分观众的眼球瞬间朝着大幕后方望去，主持人立即打造人设。 “这位歌手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为大家带来的是一首原创歌曲。与最近大红大紫的某个音乐工作室有所合作，观众朋友们，让我们有请歌手孙悟空...” 闻声而动，听见主持人报幕完毕，陈天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舞台。 与此同时，舞台之上灯光陡然变幻，从上一首歌曲落幕时的绚丽多彩变成了灿烂星河。 接着，还未等到陈天润有所反应，整个舞台的四周，包括地面在内全部幻化为璀璨繁星。 现场的所有观众刹那间举目望去，热议不断。 “这歌手到底是何方神圣，需要这么夸张嘛？” “确实，这也太梦幻了，感觉他来头不小啊。” “刚刚主持人不是说了嘛，这个歌手要演唱的是原创歌曲，声势肯定要做足。” “估计是徒有虚表罢了，圈内现在就连音乐公司也没人太多创新，什么音乐工作室有这么能耐？” “对啊，都是老歌翻唱。估计歌手是...走后门的吧。通过原创以及绚烂的舞台场景…造势的吧。” “很有可能...” 同样满怀猜疑的还有看台上的三位点评嘉宾，这种声势可并不常见。 因为同为歌手都是明白，这种情况的出现必须要好歌支撑，要不然就是...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圈内很少有原创歌曲出现，就算有，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得到一些相关讯息。 毕竟都是在圈内混，一些知名作词人，作曲人需要与歌手互相“捧哏”，所以这个情况... “估计是玩票的吧。”撇嘴，周峰不屑一顾。 “我看也差不多，极有可能是和节目组那边沟通好的，玩一场就下去了呗，反正这前两场也没什么大鱼。”表示赞同，王妃讨厌这种行径。 “好，看起来大家都是充满期待啊，哈哈。”瞧见各类表情在各类人的脸上浮现，主持人花生知道大家胃口已经被吊起，缓缓走向后台的他不忘出声提醒：“那么我宣布，表演开始...” “呼…” 舞台灯光逐渐暗淡，紧跟着的是一束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陈天润闪躲万道目光紧闭双眼。 明显是听见歌手呼吸声，现场立即恢复安静。 不管是什么歌，既然买票了，就要好好听下去。 只是在歌手鞠躬的下一刻，在那大幕上瞬间浮现出的字词顿时震爆所有眼球。 歌曲：《消愁》 演唱：“孙悟空” 作词：银河·蓝 作曲：作曲·佑·蓝 编曲：作曲·佑·蓝 出品制作:星火工作室 前奏响起，宛如廊檐下的风铃被风带动，让人忍不住想要紧随曲调摇晃身体，静静聆听... 可是总有一些人，喜欢窃窃私语： “妈呀，竟然是星火工作室的新歌。” “小点声，我滴天。蓝青作词，骆小佑编曲，这人什么来头啊。” “这前奏也忒好听了吧。” “别哔哔，好好听。” 通过大屏可以看到，三位点评嘉宾脸上同样面露异色，期待感也在这个瞬间拉满。 很快，悠扬歌声缓缓升高，歌手声音由音响缓缓传出： ......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向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 主歌部分好似歌手的呢喃自语，低沉感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盯着舞台上那道削弱身影，所有人面色凌然。 这首歌...不一样，是真的不一样。 好像一下子往心里灌进落寞情绪，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 没有丝毫停顿，陈天润浅吸一口气继续开腔： ......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 导歌部分的迅速结束，所有听众也是在这个瞬间被深深触动。 如今社会，虽然天下大同，歌舞升平。 可... 所有人都在苦涩生活，喧嚣中是无尽落寞：处处碰壁、怀才不遇、孤独心酸、催婚催生、同行打压、孩子叛逆、夫妻贫贱、父辈老去、死气沉沉，上班下班... 无力感贯穿整个人生，与幼时期望背道而驰。 本以为能做出一番事业，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只能是孤独蜷缩在角落，苦闷地喝着烈酒。 真好笑，酒是儿时砒霜，却彼时蜜糖。 客厅沙发上酩酊大醉，爱说“疯话”的父亲并不讨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活的更好。 看似荒唐，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是的，大多数人都活在平静的绝望中。 那些轻生者，是没想开，还是想的太开了呢？ 这，是个问题。 所以要喝酒，可是...拿起酒杯对自己说什么呢？ 说些什么才能消愁呢？ 这个时代又有什么值得消愁？ 现场五千名观众，包括三位点评嘉宾以及近百多位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翘首以盼地望向舞台中间，等待着歌手的答案： ......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 “这...这...” 原本充满期待的脸颊陡然紧绷，李励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子，目光怔怔。 虽然是早早就了解到星火工作室会参加这档节目，也是提前知道蓝青有不少原创歌曲。 但出现这种情况，他着实未曾预料到。 从歌手开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眼前人是陈天润，并非期待中的蓝青。 因为他与陈天润在一间录音室待过，声线再熟悉不过。 所以他想的是，陈天润这位前二线歌手顶多是被蓝青派来镀金的。 也就是说，歌曲质量顶多一般化。 可是，这种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不可思议。 低头朝着王妃望去，瞧见对方目不转睛态度，李励知道… 等下有好戏看了。 真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深入骨髓地悸动。抬头看向带着面具的陈天润，李励期望着歌曲快点结束。 或者是急于知道，除了朝阳、月光、故乡、远方值得消愁，还有什么能值得举杯... ......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清醒的人最荒唐 ...... 一曲终了。 “啪啪啪…” 现场五千多名观众的情绪就像是钱塘江水，浅浅滚动、慢慢发酵，而后“轰”的一声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之上。 舞台瞬间被掌声淹没，这是爱极了的表现。 这一刻，除了腿脚不方便的中老人之外。现场之上，所有观众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子。好像五千颗雨后春笋，“嗖”的一声拔地而起。 这八杯酒，似乎能将所有愁绪消散在微醺中、大醉后... 值得饮下。 这一首歌，将世俗腌臜撇下，令灵魂升华沉醉。 值得赞叹。 伴随着舞台上的点点繁星逐渐昏暗，喧闹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现场落针可闻。 “呼…” 因为在那舞台之上，聚光灯下的歌手正大声地喘着粗气。 通过摄像特写画面可以看见，歌手眼瞳带有血丝，红肿感觉像是在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后，独自黯然。 歌手似乎在通过这首歌倾述自己。 他久久不动，像是怀念一切。 怀念这带有温度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