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曾是少年
“爸爸，mama。电话撂下，节目开始啦。” 周六晚八点，带有京都商标LOGO的电视台画面上，《遮面》综艺正式拉开序幕。 随着主持人登场，相关赛制在其嘴中快速念出时，安娜期待不已。 早之前就听说过这档节目，下班时，又在地铁口看见相关海报。 拍个照片发朋友圈并打了个问号，好多男生都在朋友圈向他解答。 于是乎，她被吸引了。 什么节目这么多人关注，她到底要瞧瞧有何出彩之处。 也许，她忘记了自己是单身身份。 “诶，这档节目竟然把李励这位歌手邀请去啦？”陈云发出疑问，希望女儿能给出解释。 “对啊，节目可是花重金打造的呢。你没看到上台的嘉宾还有王妃天后，以及周峰周天王嘛。” “那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还小，或者说还没有你的时候，我们可喜欢听她们的歌了。那时候真是好玩呐，唱着跳着，哪像现在，扭来扭去的，风气很不好。歌曲也不好听，不是喵喵喵，就是学猫叫...” 听见母亲唠叨，安娜咧嘴一笑：“不敢苟同，跳和扭都差不多。再说了，这段时间音乐圈也是有好歌出现的。譬如说影帝蓝青就有两首新歌非常好听，今晚上他还有...” “这个小子啊，我知道。”皱眉，安德云调大电视音量：“这个小年轻前段时间不是说…被所在传媒公司强制解约了吗？” “确实是这样，但是...” “‘但是’之后的话，都是废话。”瞧见女儿瘪嘴，安德云不屑道：“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能有什么能耐？” “他名气可大了呢...” “那还能因为私德败坏，被公司开除？” “爸呀，妈，你看爸...” “好啦，你也真是的，孩子想看爱看，就陪她一起聊聊天也行。你天天上班板着个脸，回来也是坐那分析股市，一家人走在路上都快认不得谁是谁了。”陈云适时劝说：“今晚就好好陪娜儿看看电视，又不能少一块，真是的。” “你们娘俩，唉...”叹息，安德云忽的想起要事：“对了，孩子大姑从老家齐州省泉城市那边寄了点海鲜过来，刚刚发信息提醒我别忘了。最近天气越来越热，这些东西最好收到就立马放冰柜里。” “行，只要明天快递小哥送来，我就立马放冰箱。再说，娜娜大姑也会放冰块进去，不用太过担心。” “然后…李主管那边非让我明天去他家…” “喝完酒，自觉睡沙发上。” “好啦，你们又吵架，讨厌死啦。节目开始了，别说话啦...” “你看你的，你爹我又不是没长眼。” “哼…” 随着一家人聊完家常，电视镜头忽然拉近，第一位歌手上场开始了演唱。 下一刻，画面上呈现的舞台效果不禁令人啧啧称奇，三维立体感官、绚丽灯光设计、LED大屏实时播放演唱歌词，这无疑将安娜一家三口眼球立即吸引。 随着第一位歌手甜美唱腔从音响传出，视听体验同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想来也是，毕竟一档大型综艺节目，所有歌手在上台前多少会进行评选。再加上节目现场所有音响设备皆是千万级别以上，视听体验必然不会太差劲。 很快，随着两位歌手表演结束，到了插播广告时间，安娜一家因此热议不断。 “还可以，先不管歌唱的怎么样，这档节目挺用心的。”陈云率先发表见解，花哨了一点不假，但也确实绚丽多彩。 “对啊，那肯定的。”洋洋得意，安娜立即解释：“下班时坐地铁时，就刷到了这档节目的预告片，肯定不会差。” “现在为了骗你们这些小年轻，这些综艺节目真是不择手段。”安德云撇嘴道：“歌就那些，也就是你们年轻人喜欢。我再看两位歌手，要还是这样，我还不如去滚仓cao作，持续做空...” “爸，你烦死了啦。” “对啊，你不也是不喜欢听吗，我和你们娘俩有代沟。”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不是日低线，就是加仓、挂单，确实讨人嫌。” “快看快看，又开始啦。” 很快，在第三位歌手上台后，一家三口再次锁定目光。 虽然第三位歌手表现也就那样，但第四位歌手刚一演唱，可以从电视画面上看到的是，现场观众明显情绪高涨。 “唔，是孙女士的《梦见你》，这首歌还不错，我时候挺爱听的。” 一语说罢，看见娘俩没人理会自己，安德云摸了摸鼻子只好继续观看。 不得不说的是，目前为止，这档节目在他心里确实还行。 就是场面有些花里胡哨的，还有就是歌曲他听不惯。 要说具体是哪点还行，那就是广告很少，不墨迹，这是最符合他心意的。 “快看，快看，孙悟空上台了，我说的就是他。” “咳咳，哼...”瞧见女儿一下子站到沙发上，这让安德云很反感。 早就教育女孩子不要手舞足蹈，这种样子成何体统。 “这就是官方主推的那个歌手？”白了一眼丈夫，陈云示意女儿从沙发上下来：“呵，这舞台效果也太浮夸了吧？” “那当然，他可是和星火工作室合作的，他唱的特别好。” “你去现场看了？”端过茶杯，安德云拧开盖子：“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我要是有你们这内幕消息就好了。” “在论坛上看到的嘛，就是现场观众看过之后会发帖。”安娜伸手拿了一个苹果：“虽说签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具体内容，但好多人都说他表现确实亮眼。” “好好好，那再看一场罢。”无奈一叹，安德云只得继续躺在沙发上。 可下个瞬间，他陡然被惊起身子，这位歌手刚一开腔，他就紧紧盯着大屏幕一动不动。 歌词确实不俗... 低沉曲调好似将人一把推进应酬桌上，懵懂少年与喧闹酒桌形成了强烈反差。 桌面上，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真真假假的面具，只为奉承领导，似乎早就忘记了最初模样。 ......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 ...... 尤其是当着两句歌词自歌手口中发出时，安得云瞬间惊出鸡皮疙瘩，他想起了年轻时期。 那无人问津的日子里，可不就是独自唱着自己的歌。 他年轻时不思进取，到了与妻子结婚后，他苦于没有学历找不到好工作，花了四年时间去专升本。 后来，在目前所在的这家企业没日没夜地工作，就是为了能够让生活更好一点。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却抵不过酒桌上别人的一句马屁。 他厌恶这些，却摆脱不掉。 后来女儿诞生了，他为了奶粉钱必须舔着脸，酒水接二连三地往肚子里咽。 这也使得原本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高管位置，他仅用了十多年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朝九晚五，无所事事，确实很舒服。 总之，他情愿研究股市，对着一堆数据发呆，也不愿受邀参加这类聚会。 瞧见桌面上巴结自己的人，以及那些犹豫着是否要巴结自己的人，还有哪些冷眼看向自己的人。 他，感到悲哀。 就好像一场轮回，在眼中浮现。 这，不是他背井离乡目的。 年少时，从来做过这种梦。 可是为了钱财，为了家庭，为了维系远方家乡亲戚朋友的关系，他...必须在呆这个位置上。 不能动，也不敢动。 他不禁感到愁苦、好笑，一辈子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什么意思呢？ 好像没什么意思。 忍不住嗤笑，安德云盯着歌词目不转睛。 “故乡...远方...” “自由...死亡...” 一曲过罢，安德云低声呢喃，久久不语。 夜晚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他怀念年少时的自己，背井离乡，志在四海。 年少，真好。 现在，他可不敢再回到家乡，一只鸡就想让孩子来公司当个官，一点海鲜就想… 他，讨厌这种家乡。 自由，真好。 可是除了死亡，自由…恐怕这辈子再也触碰不到了吧？ 是啊，只有死亡才能解脱这一切。 可终究还是忘不了年少时的梦，那时，他不曾畏惧任何事物，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更不曾担心灵魂无处安放。 他总是觉得，对不起... 对不起，寒窗月光下苦读的自己。 远走他乡，不回头的自己。 想念父母，默默忍受委屈独自流泪的自己。 习惯了伪装表演，逢场作戏的自己。 …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唉…” 可笑，所有大人都曾是少年。 如今，只有少数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