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蛇影初现
湖泊中。 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力，熊罷尸体朝湖中央慢慢移动。 与此同时，阳晋手中的细绳也越收越短，在细绳用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猛地收紧绳子。 在绳子的拉扯下，熊罷尸体也随着停下，静止在中央湖面上一动不动。 阳晋将绳索末端在手腕上缠绕一圈，屏气凝神，开始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一秒。 两秒。 …… 时间如指间流沙般逝去，阳晋似一尊雕像般蹲伏在湖边。 他的头发、眉梢、睫毛上均已覆上细微的冰晶颗粒，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 长时间的低温环境，哪怕以他如今变态的身体强度，都已经感到有些吃力了。 如果猎物再不上钩的话，估计还没等见到钩蛇，怕是他先冻成冰块了。 也许是听到了阳晋内心的祈祷，平静的湖面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 湖中央，熊罷尸体身下，血迹在低温下凝结成一片片黑红硬块，飘散在水面上。 一缕缕血腥气息如同红色飘带般，朝水底蔓延而去。 湖底，黑影不知何时早已睁开独眼。 它那冷冽如刀光般的竖瞳，将湖面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冷静得毫无波澜，简直就像是一位经验老道的猎手。 随着它头部两侧的细孔一呼一吸，混杂着血腥味的水流被吸入体内。 黑影并不为所动，依旧静静地蛰伏着。 直到某一刻，一缕色泽异于寻常的血色飘带被它吸入体内…… 下一瞬，黑影的独眼倏然亮起。 眼底升起的一抹狂热迅速占据整个眸子，之前的冷静早已不复存在。 不见它身躯动弹半分，只见两道长鞭般的“水草”自湖底疾射向湖面，将湖面的熊罷尸体一卷。 数百斤重的熊罷尸体竟如同轻若无物的布偶般，瞬间被扯入水下。 紧接着，黑影张开狰狞巨口。 电光火石间，小山般的熊罷尸体便被它吞入食道内，简单得像是吃了口饭前点心。 视线回到湖边。 湖底传来的剧变让阳晋精神陡然一震。 短短弹指间，湖面上熊罷尸体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剧烈波动的涟漪。 与此同时，手中还剩一半长的龙筋绳迅速见底。 用尽的最后一刻，绳索猛然绷紧。 阳晋只觉得一股巨力自绳中传来，他的手腕瞬间被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可见绳索另一端力量之大。 下一刻，他手中绳子突然失去拉力。 猝不及防之下，阳晋蹬蹬地朝后退了几步，方才站定。 湖中，水面上动静愈发壮大。 冰晶石柱周遭的水面形成一个倒斗形的漩涡，湖面上的白雾被牵引而去，化成一道声势惊人的龙卷，像是有无数条苍龙幼崽在玉柱上盘旋。 “轰！” 水面传来巨响。 一颗硕大的三角头颅破开水面，粗壮的蛇身紧随其后，盘绕着湖中冰柱向上游动。 缠绕数圈后，最后一截分叉如双鞭般的蛇尾也浮出水面。 阳晋这才真正看清对方的全貌。 “咝——”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哪怕他心中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可直面这等庞然大物的瞬间，他心底依然升起一丝由衷的惊惧。 这种惊惧，不是害怕，而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生物，在看到一只活生生的，比自己大百倍的猎食者时的本能反应。 这何止是老爹说的六七丈长，怎么看至少也有十丈左右了，蛇身粗壮得三个成年壮汉合抱都抱不过来。 与其说这是条蟒蛇，更不如说是一条…… 蛟龙。 蛇颅顶上两侧凸起如蝶翅的骨包，遍体纯白似雪的鳞片，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后背上一排荆棘般尖锐的背鳍，或是骨刺，像是脊骨上凝成的冰棱破体而出，在接壤鳞甲两侧留下殷红的血色斑纹。 以及那两条死神镰刀般的鞭尾，光是看着就令人无比心悸。 虽然眼前巨物的样貌与阳烈描述的有些出入，但阳晋敢百分百肯定，这绝对就是二十五年前老爹遇到的那条钩蛇，而不是它的后代。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钩蛇的面颊。 左侧本该是眼睛的部位，此时却是漆黑一片的空洞，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让人感觉像是在凝望着深渊，不寒而栗。 不会有错的。 无论这些年来它的外表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这只瞎眼便是最直接的证明。 这是二十五年前他祖父阳鼎天在临死前赌上尊严的一击，同时也是一个记号，一个烙印着只有他们阳家后人能看到的“死敌”两字的记号。 此时，钩蛇吞吐着信子，冰冷竖瞳隔空遥望着阳晋的身影。 蛇身一半的位置，露出的腹部鳞甲微微鼓起，如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与其余部位有何分别。 那里面装的，就是被吞下去的熊罷尸体。 钩蛇似乎正在全力消化着腹内的食物，身躯纹丝不动，并没有丝毫想要发动进攻的迹象。 在钩蛇充满压迫力的凝视下，阳晋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但看到这一幕后，他心里却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有吃进去就好，如果不出意料的话，现在药瓶木塞已经被龙筋绳拔开。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药效在钩蛇体内发作。 在来之前的路上，他已经在寻常野兽身上做过实验，这醉仙粉的药效比他想象中还要惊人许多。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这醉仙粉对钩蛇也能起到效果。 哪怕只能造成一丝麻痹，也能提高他不少的胜算。 一人一蛇，虽然心思各异，但在这一刻，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二者皆静立不动，隔空对峙，场面异常的和谐……哦不，诡异。 谁也没有先发动进攻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错觉，阳晋隐隐觉得，眼前这钩蛇似乎并没有很强的进攻欲望，甚至给他一种对方在虚张声势的感觉。 在他看来，对任何一个食物链的上位者而言，在面对闯入它领地的外来者时，都不应该有如此平静的表现。 要么驱逐，要么……死！ 而眼下钩蛇这种反常的举动，不仅跟老爹描述的完全不符，更是违背了自然的普遍规律。 阳晋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总不可能是过去了这么些年，它开始修身养性了吧？ 不，不对！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阳晋眼神一凛，脑海中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