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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十七)

    待到晚上,林惜月例行等门,又会继续织毛衣。

    姜籁叫她打扮,余萤劝她等到任自在要有比较柔媚的笑容,她全当耳旁风。

    打扮?

    笑容?

    她是混日子啊!

    混日子什么也不用干。

    她只是混,然后等,等她混到头的那一天来临。

    ……

    入夜,等到了时辰,任自在没回来。

    那么林惜月便明白,他下山去,要在外面过夜了。

    今天余萤给她斟茶一杯,没再请她睡觉。

    她难得大胆地在林惜月身边坐下来,问林惜月:“夫人,您到底想怎么过?”

    林惜月的声音比以往低沉,将手中织针与线团放在桌上的动作也显得十分迟缓。

    “余萤,帮我熄灯。”

    她不想谈。

    余萤敢伸手去抓她,比她落座么?

    故而余萤也只能叹息一声,去替林惜月吹熄灯座中央的烛火。

    林惜月喜欢在林府的日子,房间各个角落,点燃烛灯,到夜里,如是月上桂宫。

    在余萤熄灯前,林惜月已经爬上了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件中衣。

    因为是山顶,只要等到入夜,不管春夏秋冬,都是冷的。

    平日林惜月因为是阳灵根,能扛热,更能扛冷,她今天却愣了一下就叫余萤。

    “余萤,我冷。”

    她说冷就行了,如何解决冷这个问题,是余萤自己的问题。

    ……

    余萤来到房间外面。

    姜籁在房间外面守着,如果看到任自在,就进门通报,但她今天没有进门的机会。

    别说任自在的人了,她连任自在的跟班都没见到影。

    从前只觉得跟着宗主夫人一定大有前途,谁知道这位夫人会是这样?

    只是后悔也来不及。

    做了林惜月的贴身侍女,她们两人就等于在身上盖章是夫人的人了。

    “夫人谁啦?”看到余萤出来,姜籁悄悄地问。

    余萤摇摇头,道:“夫人说她冷。”

    “哦,那你看着夫人,我去库房拿炎光石。”姜籁十分自觉地选择跑腿。

    她宁肯从山上跑到山下再从山下跑回山上,都不想伺候林惜月。

    那太痛苦了。

    不管她说什么,林惜月都说知道。

    知道归知道,林惜月一定不会做的。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跳进沼泽,你伸手,她都不肯抓。

    炎光石是一种遍体通红,如同赤色玉的石头,能够发出温暖的热气。

    点火取暖是肯定不行的,万一呛到林惜月她们就要倒霉了。

    好在,库房里这种类型的宝贝有不少。

    不管林惜月是冷还是热,都有法子解决。

    “你快点去,别让夫人冻病了。”余萤随口催促。

    反正是说给林惜月听,只希望她能感受到一丁点她们的忠心,然后可怜可怜她们吧。

    “嗯。”姜籁果然快去快回,回来的时候捧着一块温暖的石头,体积有小孩的头颅那么大。

    余萤从她手里接过炎光石,就回到了房间里。

    这时候,林惜月当然还没有睡着,她便只是躺在床上,微微睁着眼睛,房间里已经熄灯,没有光,不过她还是看着虚空般的黑暗,纯发呆。

    余萤将炎光石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末了,叹息一声,在安静的黑暗的房间里尤为刺耳。

    “夫人……”她唤了一声,不过林惜月没有反应。

    于是她也就放弃了。

    “唉……”余萤叹息着走出去。

    明天再说吧。

    反正,余萤是肯定不会放弃的。

    她,姜籁现在已经和林惜月绑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们谁都不会甘心身为宗主夫人的贴身侍女却低其他奴婢一等。

    现在,其余侍女,尤其是服侍宗主的,看到她们,都隐隐显露嘲讽。

    别看余萤平日举止从容,她心中却是极难安定的。

    每每看到那样的目光,余萤便深恨自己不能代替林惜月去讨好任自在。

    她试过啦!

    可任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厌屋及乌,当余萤试图讨好他的时候,他都极为厌恶。

    余萤没办法,又只好回头来教林惜月。

    可是,如果林惜月真能将这种冷漠坚持到底,她该怎么办啊?

    “嘎吱。”

    门被拉开,又关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余萤离开房间以后,就没有再继续跟姜籁闲聊了。

    她先要休息,姜籁守门,等后半夜她醒来了,再换姜籁去休息。

    她们都以为林惜月早就睡了,可是,到了这时候,林惜月的眼睛,也还是睁着。

    林惜月已经很久没跟人聊天,任自在来,她不搭理;余萤和姜籁劝,她只在需要用到的时候叮嘱一句,继而继续将她们的话当成耳旁风。

    余萤是什么心思,林惜月当真不知道吗?

    她只不过是真的不在乎而已。

    炎光石散发的温暖气息开始慢慢充斥了整个房间,林惜月冻得睡不着,等热气散开,她才觉得好受些。

    人人都道林惜月冷漠无情,殊不知她只是陷入了一件左右为难的事。

    她没法与任何人商讨,便只好自己苦恼。

    任自在挑这时候激她,她自然懒得理睬他的任性;

    余萤的自我考虑,更不会被林惜月放在心上。

    对于林惜月而言,没什么会比“那个”重要。

    她只想要混日子,怎么偏偏来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林惜月茫然地躺着,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双手矜持地叠起来,放在自己的腹部。

    她微微用力,恍惚觉得自己的双手陷入了rou里,将血,rou,都挖出来。

    “吓!”

    林惜月想到那画面,有一瞬间,真实的血|腥|碎|rou突然冒出来,闪现在她眼前,她吓得双手一抖,好像真的挖开了自己的肚子。林惜月慌张地坐起身来,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还是完好无损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只是幻觉。

    林惜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倒下来。

    这时候,一直安静守在门外的姜籁只听到惊喘声就迅速冲进来。

    “夫人!”

    姜籁闯进房间,以为是来了刺客,剑都拔出鞘了。

    但挥舞半天,不见陌生人影。

    “夫人?”她又问了一声。

    此时林惜月已经悄悄闭上眼睛,恢复了安静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