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后遗症的第三种可能（下）
readx;仿佛似在惩罚宁川这个异类，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开始攻击他，妄图抹除他的存在，但每一次，宁川都险而又险地存在下来，反而状态都在一步步上升，他就像一块微缩型的主脑晶球，其中承载的记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庞大，但这很不正常。【】 如果把他的意识体比作是一立方厘米的空间，那么先前的他的记忆只是存在这一狭小空间的空气，而随着他的记忆回复的越来越多，空气变成了棉花，变成了水，变成了铁，这一立方厘米内承载的物体越来越多，它的密度越来越大。 在上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让宁川意想不到的是发生了，他开始掉落，似乎是因为他的意识体密度过大的缘故，意识流不再能烘托他，他笔直地往下掉，一直掉。 宁川慌了。 在人类的意识里，往往把向上定义为出路，比如天堂，把下定义为死路，比如地狱，现在宁川感觉自己一个劲地往下坠落，让他以为自己要永远地沉没下去，这等于在抹除他的希望。 但更让他绝望的是，他不能做什么，舍弃掉自己的记忆，让自己的密度重新变小？不可能！ 宁川做不到，回忆起来的人和事每一样对于他来说都弥足珍贵，这几乎成了他继续存在下去的勇气，如果丢掉，他怕自己会沉沦，最终走向同化。 两难的境地。 “死就死吧！” 宁川最后一咬牙，如果他有牙的话，最终他选择了往下坠落，尽管他猜测这样下去没了希望，但也总比成行尸走rou来得强，无尽的混乱情绪依然在撕扯着他，不过到这一步，宁川已经习惯了，甚至可以说，可能是他自身意识体密度实在是大的缘故，这些意识流体形成的攻击浪花不再对他产生威胁。 意识污染区旨在保留人类意识体中的负面情绪，记忆中的正面情绪部分只会随着时间被这些流体一点点地消磨干净。 如宁川这般到后来反而重新积攒起所有的情绪，记忆从残缺到完整，这个过程真的很少，跨界给他的后遗症中，既给了他的意识进入污染区的权利，也给了他的意识更加坚韧的特性，以及更好的可塑性。 宁川料想中的永无止尽的坠落并未发生，他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就感到自己的意识体突然触碰到一层软软的屏障，接着被弹射上去，然后又回落，这样反复弹跳了几次后，意识体终于在那柔软屏障上停止下来。 好像……有光？ 光的概念是…… 宁川突然感觉到屏障后头亮亮的存在，光的字眼就从他意识中跳出来，然后他回想了好久，这才意识到什么是光，因为在混乱虚空中漂流了太久，他差点忘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 然后就是一阵激动。 终于发现光了！ 屏障后头有光，有光，就有希望！ 这是感受到光，感受到热量后，宁川最直观的反应。 嘭！ 他控制着自己的意识体朝屏障猛烈地冲击过去。 柔软屏障出现一个凹陷点，但没有被打破，然后宁川就感觉自己被反弹回来的力量往上抛，没过多久，又落了回来。 屏障很难突破，宁川立马意识到这一点，屏障的给他感觉就像一层流质液体的表面，有了凝固的迹象，有弹性，可以突破，但需要很大的力量。 意识到这一点，宁川马上就兴奋了。 一定要突破过去！ 他开始积攒力量，然后努力往上升，达到一个高度后朝着底下的屏障猛地撞去。 …… 宁川1.0世界主脑核心空间。 铁榔头和麻子站在晶球下方，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麻木和茫然。 已经半年多过去了，当然这是微世界里的半年多，正世界也就过去了接近两天的时间。 “还是不行吗？”铁榔头用榔头敲了敲晶钢地面，询问麻子，麻子摇摇头，“不行，提取不出任何意识。” “该死！”铁榔头脸上闪过一丝懊丧的神色，这半年多以来，两人一直在试图从主脑晶球中提取出一些宁川的意识，重新造就一具终结者，但似乎因为意识干涉的原因，主脑晶球里，沉睡的表意识和大量的潜意识，因为在安息舱里宁川分意识堕落的缘故，竟自行封闭了一切对外交流活动，全部意识体都自行封锁，两人根本提取不出哪怕一小丝的意识。 “不是没把他带过来吗，怎么主意识依然受到影响了，”铁榔头很恼怒，不能再造宁川，**世界拯救计划都暂时搁浅了。 “我再看看……”麻子低下头，努力不想承受铁榔头的怒火，指尖数据点连连弹动。 试图提取意识的同时，麻子也时常用余光关照下搁在角落里的一块小面板，不过看完后她就会有些小失望，那块面板和安息舱内监控宁川意识波动的仪器相关联，只要宁川的意识一有动静，面板上就有反馈。 而半年多过去，这块面板都没变化，只有中央一条横线，没有哪怕最小的波动。 前两个月铁榔头和麻子都很关注面板，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去看几眼，她们希望宁川能醒过来，而现在，铁榔头基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麻子依旧固执地回去瞄几眼。 cao纵了几个数据点，麻子又下意识地去瞄了一下。 面板上的意识线小小的波动了一下。 嘶！ 麻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她看到了什么！ 意识波动面板真的跳动了一小下下。 “怎么了？”听到麻子的吸气声，铁榔头回过头来。 “……”麻子瞪大着眼看想铁榔头，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指着面板。 铁榔头皱了皱眉，也看过去。 横线！ 麻子搞什么鬼，她正要转头。 横线波动了一下，接着恢复平静。 嘶！ 与麻子一模一样的吸气声，铁榔头震惊地与麻子对视在一起。 麻子拼命地点头。 面板上出现反应，证明宁川有意识波动。 “真的假的？”铁榔头难以相信，紧紧盯着面板，在接下去的十分钟内，每过两分钟左右她都能看到一个剧烈的波动，且每次都比上一次强烈。 很有规律。 是真的！ 惊喜之色同时出现在两人眼中。 “麻子，把伊芙叫来，让她直接去安息舱那，我们也去！” “是！” …… 宁川不知道自己撞击了屏障多少次，又有多少次就差一点点就能冲出去。 到后来，他意识到了积攒记忆的可行性，记忆越多，自己的密度越大，对于冲击屏障的力道越强。 到后来，屏障几乎要到了快被他冲破的极限，如果从屏障另一面去看的话，便能看到一个圆锥形隆起一次又一次出现，且每一次都比前一次隆起的高一些。 “在高一些，再高一点就能冲破了，”宁川咬紧牙关，现在的他意识清醒无比，几乎所有的回忆都被他记忆起来，他那小不点的意识体沉重到了极点。 吃力地让自己爬升到一定高度，然后静止了一会儿，宁川攒足了力量，然后意识中响起一声炸响，“最后一次，一定给我破！” 呼！ 金属块般的意识体朝着那屏障急速冲撞下去。 近了……很近了……要撞上了！ 撞上了！ 拉升！再拉升！ 宁川疯狂地朝着那个光亮的未知世界冲击过去，那里是希望，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冲破它，他要远离这个混乱的世界。 一定要！ 宁川在心底疯狂呐喊。 屏障被凹陷到了极限，不断地被拉升，屏幕表皮被不断地拉扯，好像感知到宁川的意图，一直很平静的混乱意识流体突然间暴动。 突然感受到后头有拉扯的力量，宁川稍稍一惊，转而更加疯狂地朝那方世界冲击。 我不能回去！ 屏障已经拉升到了极点，真的是极点了啊，还不破？ 意识体后头的拖拉力道也在这一刻强大起来，无数的邪恶念头如同疯了的泥鳅往他意识体里钻。 如果宁川有眼睛的话，就会看到无数条黑暗意识流正往他这颗芝麻点大的意识体上包裹而来。 宁川愈加疯狂了，拼命往前钻。 啵！ 清脆的声音响起，宁川突然感觉全身一轻，接着回响在意识里的疯狂念头以及尖叫声如潮水般褪去，他“眼前”一亮，意识体被一股温暖笼罩。 出来了！！！ 低头一看，那层屏障慢慢回缩，正缓缓恢复到平坦，屏障后头的混乱意识流体再也不能袭击他。 宁川感觉到，当他穿越过这层屏障后，意识好像也发生了崭新的变化，就感觉——力量十足！ 接着，他就感到一阵温暖的气流烘托着自己往上升。 往上升…… 之前宁川在那虚无混乱意识中根本感受不到上下空间，他一直以为的往下坠，最底层的这层薄膜，竟然是这个白茫茫温暖世界的最底部，他一直一来所做的努力，不过是在努力冲破那个混乱空间的表层。 屏障并未完全愈合，而是留下一个小坑，那是宁川突破后无法愈合的洞口，此刻，从那洞口之内正源源不断如喷泉般喷射出大量负面情绪，黑暗意识流如同喷泉般往往潜意识海洋中喷洒，接着又回落。 宁川以为这些情绪又想袭击自己，正想逃离，紧接着发生的变化让他大吃一惊，源源不断的混乱意识、负面情绪进入这一片光亮的世界，然后直接被转化，转化成没有任何感**彩的纯净意识流体，然后直接涌向宁川这颗芝麻粒大小的意识体体内，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不知所措，但又极为受用，他的意识体如同膨胀的气球，逐渐胀大，他都没想到，混乱的意识流体竟能通过这种方式补全自己。 巨大的满足感。 宁川异常**，贪婪地吸取着这些意识流体，然后感受着自己慢慢强大起来，直至渐渐吃撑…… 全身也越来越温暖。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要醒了。 …… “怎么样？” 安息舱内。 铁榔头紧张地看着伊芙，这个小女孩刚刚从宁立东**世界过来，就被她命令彻底检查宁川的身体。 “意识活动非常强烈！”伊芙这个平日里木木的小女孩此刻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真是难以相信，沉入意识污染区的意识竟还有波动的可能……不对！意识再回归……” 说到这，伊芙突然抬起头，大眼睛瞪大地像能容纳两颗蛋。 “大哥哥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想起了一种可能，一种我的主人曾经幻想过的一种可能，”伊芙顿了顿，好像也在回忆那种可能，“半年前，我跟你们说过沉入意识污染区有两种可能吧。” 铁榔头和麻子点点头，“你这么说过。” “但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伊芙严肃道。 “什么？（还有！）”铁榔头和麻子同时惊叫。“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伊芙摇了摇头，“因为第三种可能，也只是我主人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真的出现过，或许并没有这种可能性，直到今天，看到哥哥的反应，我才突然想起来。” “那是什么？” “下沉意识体重新回归，潜意识表意识复苏，带来想象不到的变化！” “吼！” 三人刚刚说到一半，强烈的呼吸感响起，就像窒息了好久的人突然吸到新鲜空气。 伊芙在安息舱一边，麻子和铁榔头在另一边，她们还在交谈着，然后宁川突然坐立起来，就在三女同时呆滞地目光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虽然仿真机体不用真的呼吸。 适应了片刻，宁川转过头，看到两边的三女，多么熟悉的人，他都有种想哭的冲动。 “宁宁……宁川！” ...